无夜点了点头,刚要转身,却发现负在身后的手里突然出现了什么东西。
晴无夜走了过来,状似无意的与他擦肩而过,周泰然先是一愣,后知后觉的感觉出了什么,左手转到身前,手心里是一个被揉皱的小纸团。
晴无夜眸色低垂,在他手中纸团上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嘴角微勾,露出了一个欲笑不笑,似有若无的浅浅弧度。
周泰然将纸团在手中随意的搓揉了几下,纸团展开,边缘皆是烧焦的痕迹,中间有着两个字,覆盆。
他将纸团重新揉皱,抬眸却找不到晴无夜的人影,他匆匆的向前走去,依旧没有,只有三三两两落在后面的几个朝臣。
晴无夜和某位故人相貌极为相似,他曾经派亲信去查晴无夜的背景,谁知这一查,还真查出了些什么,晴无夜就是这位故人的儿子。
那位故人在五年前无缘无故死去,作为最大嫌疑人的姚自量竟然还用了他的儿子做将军,晴无夜就在这短短五年之内直升到了上将职位。
妄加国近几年并无战事,有也只是国内的一些小祸乱,却都是这位晴将军出场,不用带上其他将领,只需他一人带上小队人马,就能雷厉风行的予以平息,不伤一兵一卒,晴无夜就这么在赫赫战功之中青云直上。
因晴无夜和姚自量的关系微妙,周泰然查到他的人际交往,并没有和姚自量有过多的走动。
姚自量有一批亲信,文臣有冯若愚,武将除了那个韩广张之外,其他都只能算是中庸之辈。
晴无夜如果能稍有一点示好,也不会在金銮殿上朝的武将之中排在最后一位,默默无闻的毫无存在感,而姚自量也并未对这位晴将军有什么敌意,这就让人怀疑,那位故人是不是真的死在了姚自量手上。
这位晴将军很是安于现状,似乎进了金銮殿,他就满足了,再没有往上一步,也没有下去半截。
深夜,周泰然伏案心不在焉的看着书册,心神不定,目光一直没有看向书页,忽的烛火一晃,他抬头看向窗口,夜色之下,一个人正倚着窗框看他。
是晴无夜,周泰然正想找他,对他怎么进了自己家并不以为意,而是扶着桌案站起,几步就到了窗口。
两个人差不多高,一个站在屋内,一个站在屋外,俱是平视着对方,晴无夜的那身白衣在黑夜之中很是乍眼,更显眼的是他那双星目,不知在意味不明的传达着什么。
“晴将军突然造访,所为何事?”周泰然双手负在身后,身形笔直,明知故问的道。
晴无夜的一条手臂搁在窗台上,手指细长白皙,在檐下的微光下莹白如玉,他淡淡的说了两个字:“覆盆。”
周泰然手里拿着那张纸片,摩挲片刻,点头道:“这像是一张信纸。”
“不错。”又是两个字。
“不知晴将军这封信是从何处得来?”
周泰然捏着纸片,纸片上的字他很熟悉,也一直在追查这封信的下落,没想到却落在了晴无夜的手里。
“辅相相府。”
周泰然双目微睁,他知道晴无夜口中的相府,定然不是自己所在的这座相府,那除了他的这座,就是姚自量的相府。
“昨晚的事?”
晴无夜视线转移,看向了深蓝色的夜空,此时空中无月,只有在天际深处出现了一点微弱的星光。
“进不去,我昨晚就在院外,防守严密,就连院墙也都有人守着,这封信我是在前天晚上偷出来的,可没想到,信一偷出,还没开始,姚自量就给此事画了一个句号。”
周泰然料定晴无夜一定是看了这封信的内容,试探性的问道:“所以你把信烧了?”
晴无夜淡淡的应了一声:“嗯,如果昨晚相府的事情确定了与覆盆国有关,那信上所说已经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局面,妄加和覆盆打这场仗,是不是就因为信上之事,仗要打,这事也要去查。”
“确实要查!”周泰然刚松下来的气,又提了起来,他神色微变,却又转瞬即逝,无可奈何的看向了头顶上的那方天际,和那一点时有时无的星光。
“此次我来,是因为我大概猜到,这场战争不可避免,我也定会前往,那封信我看到了,所以我想把。”
晴无夜此次来的目的,就是将信上所写内容告诉周泰然,对于前路未卜的自知,他的这份信任,周泰然颇为看重,不过他在想着另一件事,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横生枝节,他在想着是否要改变一下策略。
周泰然又问:“你为何会找上我?”
晴无夜侧过身,与周泰然面对面,坦诚相告:“写信之人我不知道是谁,但他提到了周相府您,他原本想把这封信交给您,不知为何最后会到了姚自量府中,或许是经历了诸多波折,但我觉得既然他想把信给您,我就了却他的愿望,过来传达一下信中所说。”
周泰然收回目光,定定看向晴无夜,眼里意味深长:“你可知道,这不仅是他的愿望,也是他的遗愿。”
晴无夜蓦然怔住,双手按在了窗台上,手背发白:“他,不在了?写信之人,您认识?”
周泰然看向手中的纸片,覆盆二字写的僵硬,确定那人故意没用自己的笔迹,就想掩盖自己的身份,或许也不想让面前之人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