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诚忙上前,一脚给咒灵踢飞,就要扶他起来。手才伸出一半,就见少年身周黑光一闪,骤然倒飞出去,一头撞在墙上,撞落下许多灰来。
才一落地,便大叫一声,吃着痛强撑起来,提刀便往咒灵除赶。到了近前,那咒灵不知怎的,也给跌倒在地上,眼见就要爬起,给少年奋力一刀劈下去,顿时化作飞灰,烟消云散。
除却咒灵,那少年再也支撑不住,连人带刀,一齐摔在地上,摔出重重一声闷响。在地上喘息些许,扭头朝山本诚道:
“谢,谢大侠相救。”
山本诚摆摆手,在一旁打理出一片干净地方坐下,道:
“那里的事?你这术式这般巧妙,就是我不在此,也是大差不差的,怎就算相救了?只是说来也奇怪,这一带也无任务,这屋中的咒灵,小兄弟你是怎样晓得的?又怎要挑深更半夜,独身前来犯险?”
少年给他这样一连串问下来,登时懵了,奇怪道:
“大侠您在说些什么怪话?小弟我是同老师来的此地,受这家主人相托,特来这里驱鬼。大侠说的任务,咒灵之类怪词,是一点也不晓得的。”
说着,勉强爬起来坐好,打听道:“话说我那位老师,是阴阳道上打扮,大侠可有见到?才来这里不久,老师人便寻不见了,实让人忧心的紧。”
山本诚问道:“你那位老师,可自称是阴阳师?”
“没错,小弟我一番本领,尽数是老师教的。”
山本诚一仰头,气愤道:“这伙做阴阳师的,骗子十有八九,他如今寻不见,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所致!分明是见势不妙,自己脚底抹油溜了去!”
少年不信:“老师平日待我甚厚,怎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大侠您既没见着老师,小弟我不多嘴问便是了。”
山本诚自觉失言,别开话头道:“这事暂且不提,这里不是说话地方,可否借一下小兄弟住处?”
少年神色一萎:“小弟来此,是同老师游历,老家在味噌川旁。如今老师寻不见,是自己是没钱寻住处的。”
说罢,自己振一振神,又躺下了:“反正鬼怪也除掉了,今夜在这落脚,也不算差,我便暂且歇下,不去寻别处睡了。大侠若有什么要做的,不必管小弟我,随意便是。”
山本诚凑到近前,问道:“那若明日还寻不着老师,小兄弟你日后怎办?”
少年随口道:“这样事情,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便先不必管他,等到明日再说。况且‘车到山前必有路’,不准明日一起,老师已脱了困,不必我再去寻。”
“那我若说这里有条门路,不仅能助你去快些寻回老师,还能帮你找些生计,你且要不要来试?”
少年两眼一亮:“敢问是怎样的门路?”
“便是同我一般,去找总监评级,做一位正经术师。”说着,将咒术界中人种种,都给少年说了。那少年虽半信半疑,耐性却也是好的,不逢疑问之处,便只是听着,不去多嘴。
说到评级费用处,便听少年问道:“那这样一笔钱,又该从何处出?”
山本诚奇怪道:“你平日同老师驱鬼,没收过别人酬金?从那里取便是了。”
少年尴尬道:“不瞒大侠说,平日收来的酬金,都是老师保管,如今老师不见,小弟我身上是一文钱也没有的。”
山本诚大惊:“这怎能成!如今这世道,没钱是万万不能的,你如今落成这样,竟还如此不以为然!”
说着,掏一掏自己荷包,取出三十两银子递过去道:
“还算你有些时运,今日同我相会。这些钱你先收着,日后等级高了,再看心情还我便是。”
少年兀地见着这么多银子,不由给吓一跳,忙往后头躲闪,推辞道:
“大侠救我一命,已是感激不尽,怎还能借大侠银子用?再说我去做了这什么术师,就是老师寻回来了,只怕也难共事了,倒是反要给老师嗔怪。”
山本诚追上前去,恨铁不成钢道:
“哪里的事!做了术师,阴阳道上行当,做起来只更容易,你老师赞誉你都不及,怎还会怪?我之所以要给你这些银子,是看你术师厉害,做术师前途无量,所以才‘千金买骨’。不然等你日后发达了,哪还能看的上我这小小三十两银子?这便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道理。”
说罢,趁少年退无可退,一把把银子塞入他的怀里:“中岛任务又多了,我还要回去糊口,你唤作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我日后若落魄了,免不得要过来找你。”
少年不好推辞,支支吾吾道:“小,小弟西宫武,在味增川上游川上村村口住,大侠。。。”不等他说完,山本诚已运足脚力,往中岛处奔去了。
于是西宫武心理彷徨着,在破屋里勉强睡了一夜,第二日醒来,果还是找不着老师人影。想着如此也不成事,便借着山本诚资助,一路省吃俭用,干脆赶回家去。
到了味增川一带,正巧逢着一处总监分部,西宫武便抛却一路迟疑,一咬牙,走进去问老师踪迹。台前那人晓得他是阴阳师,不肯帮他,只肯管他评级,惹得他好生着急,却也没个奈何。
纠缠了约一二时辰,西宫武总算狠下心来,用去十五两银子,去约了一月后评级,交钱之前,放下不下问道:
“我若成了术师,日后阴阳道上活计,还能不能做的成?”
台前那人不屑道:“那是自然!我道你说,一些偏远地方,我们这里的术师出任务,便皆以阴阳师自称。只是就你这个样子,未免操心早了,先评上个三四级,再思虑这些也不算迟。”说着,强把他攥紧的银子抢了去,转身摆弄文书去了。
西宫武了却此事,回到家中,一进门,就给他娘扑到在地,哭诉不停:
“武儿,你可总算回来!你从师学艺这一年,可有受多少罪过?我待在家里,日夜思量着这些,愁思断也断不绝!一日怕你寻不着活,同师傅一起挨饿;一日又怕你活太累,不慎给鬼怪弄断了手脚。一日又怕你在城里呆久了,染上许多没品的恶习,给知事拿了去!”
西宫武劝慰良久,他娘才总算不哭了,不肯让西宫武扶,自己强撑着站起,要带他去见他父亲。西宫武进了屋,就见他父亲躺在床上,两腿裹着厚布,他哥跪在一旁,一戳一戳地给他父亲煨汤。
西宫武一惊,忙上前问道:“爹,一年不见,你两腿怎就坏了?”
他娘听他这么问,又哭啼起来:“你爹这腿可不是病坏的,是给你二伯派人打的!”
他哥扭头过来,附和道:“这混账家伙,做出这样事情来,害的我们一家,凭添许多烦扰来!”说着,气涌上头,嘴里骂出许多不干净的话来。骂的急了,竟一时忘了管那汤碗,已歪斜的极偏了,就要把汤撒到床上。
西宫武忙抢上去,千钧一发之际给汤碗扶正,拍一拍他哥肩膀,问道:“且慢些说,我不在这一年,究竟怎的了?”
他爹长叹一声,勉强坐直起来,清一清嗓子道:
“武儿,你且还不晓得,你走后才不久,我们家便逢着一位贵人,资助了许多银两,供我们在此开了间小杂货铺。初来生意平平,却也是实打实的有利营生,实在供我们一家子,过了段滋润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