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到来气温骤降,但比起燥热的白天,安折觉得现在这个温度才是最适宜的。可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事,黑夜也是危险的象征。
安折还记得母亲还在的时候,每当夜晚降临,她总是要领着他们不停的换着位置,一觉能安稳睡到天亮的日子少之又少。
他当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白天工作晚上睡觉这个生物钟陪伴人类的安折适应了十几年,骤然改变很不适应但没有办法,夜晚一次次被迫吵醒只能白天去补觉。
后来,安折独自踏上逃亡的路,夜晚来临时她心里湍湍不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他惊醒。
放归后的第一个晚上也是如此,他每隔十几分钟疑神疑鬼的醒来,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也没个印象。
半夜时分,好像发生了地震似的,安折是被硬生生吵醒的,轰隆隆的闷响声若有若无。
小猎豹睡眼朦胧,十分茫然。蓬松的毛发此时乱糟糟的,他大大的打了个哈欠,眼睛更水润了些。
东瞅西瞅又往树上看去,阿瑞斯正趴在他头顶上的树枝上,安折向上望去的时候正好和金瞳撞在一起。
小猎豹眨眨眼,对方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看向远处。
安折不甘心的跳起来,又在树干上磨起爪子试探着爬树,搞了半天依旧白搭。
树下窸窸窣窣的动静终于惊扰到了树上的阿瑞斯,以他简单的思维实在难以理解猎豹在想什么。
但从他的动作似乎能看出,猎豹想上树。
上树干嘛?
不懂。
但他还是轻盈的跳下去来到猎豹的身后,他试着咬住猎豹的后颈肉,对方反应巨大的挣扎着乱动,搞的阿瑞斯行动一再受挫。
费了好大的力气,他终于叼着猎豹的后颈将他往树根处带了一点,猎豹这才安静下来。
安折:这是要带我爬树?你早说啊!
阿瑞斯忽然收获了个奇怪的目光,好在猎豹终于不挣扎了。
他拖着猎豹试着将他往树上带或许是太重了的缘故,网上爬了好几次失败了几次,次次快到树杈子上时临门一脚就掉下去。
小猎豹低低叫道,发出类似于幼崽的声音,软软的。
安折:要不算了吧?
阿瑞斯两耳不闻猎豹声,一心和树相较量。
他松开安折的后颈,小猎豹乖巧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是回头怯怯的看着他,乖巧中透露了几分不好意思。
阿瑞斯轻盈的爬上树又跳下来,他再次轻轻咬住猎豹的后颈调整了下姿势,再一次尝试爬树。
说实话,阿瑞斯爬树很不轻松,被叼在嘴里的安折也不舒服。
随着阿瑞斯的动作悬空的他跟着晃来晃去,每一次向上攀爬安折免不了会和粗糙的树干贴在一起摩擦…嗯…感觉不太好。
但他不敢乱动,生怕给阿瑞斯带来什么不便。
一步一步,一点一点向上。
终于!这一次他们终于爬上了树杈,安折眼疾手快的伸出爪子稳稳的扣在树枝上,他怕掉下去。
但他试探着走了几步将心放回到了肚子里,这树枝很粗在上面睡觉完全不成问题,两辈子爬树无能的安折终于第一次上到了树上!
别问,问就是激动,大写加粗的激动!
他像皇帝巡视领土似的,从拘谨到放松再到大摇大摆的走来走去。
阿瑞斯在看什么?
安折好奇的凑过去,两只毛绒绒的脑袋贴在一起,顺着视线安折看到了吵醒他的罪魁祸首!!
不远处,十几只大象群,大半夜的不睡觉搁这儿扰民呢!
安折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大象幼崽都比他大的多,他除了心里吐槽两句别无他法,,总不能上去硬刚吧,大象一脚下去,这世上就少了只豹豹。
看了一会也没啥好看的,一阵困意袭来小猎豹打了个哈欠,他顺势朝着毛乎乎暖和的方向倒去,身下的软毯子忽然有些僵,安折不满的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睡过去。
至于莫名其妙被贴贴的阿瑞斯:……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最后也顺势趴着沉沉睡去,谁梦中的猎豹往阿瑞斯更柔软的腹部靠去,他迷迷糊糊的抬爪子将怀里的小猎豹搂住。
一觉睡到亮,安折睡了个爽。
夜风清清凉凉的很舒服,安折抱着自动发热的毛绒绒,有种还是人类时的错觉。
每当冬天他就给自己床上整个毛绒绒四件套,晒了一天阳光的被子褥子又软又香,背对着床铺将自己陷进去,别提有多幸福了。
睡梦中的小猎豹张开爪子,将自己的脸往柔软的方向再埋了埋,他迷迷糊糊猛吸一口…啊!好爽!!
嘤嘤嘤嘤……
小猎豹哼哼唧唧,一会将身体围成一个圆圈,一会拱成桥状,翻来覆去好不自在。
他醒了,但又没完全醒,只是太爽了不想起来。
俗称——赖床。
窸窸窣窣…
嗯?
什么声音?阿瑞斯?
撅起屁股伸懒腰的安折动作一僵,他睁开眼睛,微微眨眼——
我草!!!
好大一只大象!
大象视线与他平行还对视了几秒,嘹亮的象声响起,一截似软管般的大鼻子朝着安折伸来,他瞳孔一缩四仰八叉的就从树上掉了下去。
不下树不知道,下了树吓一跳。
安折的视线从大象的腿慢慢移上去,惊讶到瞳孔地震…这也太大了吧!
一脚踩下去就扁了!
正当那时,眼前的大象忽然移动,树上的叶子簌簌往下掉,差点将安折埋住。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跑!
安折的爪子在地上差点搓出火星子如闪电般消失在大象眼前,飞一般窜了出去,徒留原地的大象一脸茫然……
在极限的奔跑中安折紧绷的精神终于放松下来,那群大象应该威胁不到他了吧?他的速度逐渐慢下来。
不过,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啊?
安折小跑着,脑子里乱糟糟的,他在一棵树下站定习惯性的抬头向树上看去,没有看到熟悉的黑影。
安折:……
救命啊,他把阿瑞斯忘了!
另一边的阿瑞斯将嘴里的小羚羊松开,小羚羊踉踉跄跄的站起来要跑便被一爪子按住。
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一只大象正在搜挂着食物,而树上似乎空空如也?
阿瑞斯轻嗅空气,似乎还有一丝熟悉的味道,但这股味道正在慢慢消散,黑豹掉头就跑,而大难不死小羚羊双腿打颤朝着族群的方向而去。
两个动物,两个方向,同样不顾一切的跑。
要快!
要在味道消失之前寻着气息,还能找到……
抱着这样想法的显然不止阿瑞斯一个,安折也循着来路往回赶,可是并不太顺利。
不知何时起的热风将空气中的信息吹散,他走了没一会就迷失了,左看右看都差不多,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深刻的道标。
安折此时又累又热,他大张着嘴像狗一样哈气散热,眼前的景象有些微微扭动失真,他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猝死了。
猎豹寻了一处大石头,他沮丧的趴下将下巴垫在爪子上眼睛一眨一眨的。
苍天呐,大地呐,他为什么要跑那么快!
大象虽说智商很高报复心又强,但他又没惹大象,大象也不会把他怎么样,他可以跑远一点在附近等着阿瑞斯,现在好了找不到了。
救助站没把他们分开,没想到到头来居然是自己犯蠢。
唉……
兄弟,我想你……
他现在就只能期盼着阿瑞斯的到来,他能找到他第一次,应该可以找到第二次吧。
他保证,这次之后绝对紧跟阿瑞斯不分离。
哎呦卧槽!
猎豹嚎叫了声从地上弹起来,身材纤细的猎豹站起来环顾四周,头顶的一双耳朵一颤一颤的。
茫茫草原,视线触及之处啥也没有啊!
忽然——
背上又是一下闷痛,左边一下,右边一下,屁股一下。
如鼓点一样的攻击快速的朝安折袭来,他别扭的跳动着躲避着,终于——
他看到了罪魁祸首!
头顶上一只纯黑的乌鸦扑棱着翅膀偷袭他,仔细一看阳光下的乌鸦羽毛绚丽多彩,他想起了一句话——五颜六色的黑,此时用来形容乌鸦再合适不过。
这只乌鸦嘴里还叼着一撮黄色的绒毛,这不就是从他身上薅下来的吗!!!
薅毛也就算了,你居然薅了那么多?
毛发对我们人…豹子也很重要的好不好?
安折暴怒朝着对方扑去,这乌鸦薅了他多少毛,他今天就要以双倍薅下来。
“呱——呱——”
粗嗓门的乌鸦呱呱叫着,像是戏耍着猎豹一样,每次擦着猎豹飞过去引诱着他,但在他真正扑过来时又扑棱着翅膀忽然飞高,在猎豹愤怒的怒吼中他直直飞下去,重重的啄在猎豹屁股上又薅了一嘴的毛。
“喵呜——喵呜——嘎嘎嘎——”
安折:……
猎豹动作静止了几秒,开始疯狂的追着乌鸦,但对方身体娇小又灵敏一会高一会低,学着猎豹软乎乎的叫声嘲笑着对方。
怪不得都说乌鸦贱兮兮的,他今天终于见识到了。
良久后,绝望的安折生无可恋的躺在地上。
向来炯炯有神的一双大眼睛此刻呆滞的望着远方,而在他身上停留着一只乌鸦。
“喵呜——喵呜——”
乌鸦的发音越来越字正腔圆,他抖着翅膀在猎豹身上走来走去,看上去诙谐中带了点好笑,他跳到猎豹的头上扇着翅膀喵喵叫着。
安折:……
已老实,求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