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霜被谈小念接连的一串话给惊得说不出话。
她能清晰的感受到内心深处的慌张，心脏跳动的速度之快让她难以招架。
谈霜偏过了脸，露出了通红的耳朵。
她从未觉得哪一刻能像现在这般难堪，让她恨不得逃离。
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原来都被人看得一清二楚。
她还以为谈小念真的什么都不懂呢，原来都是在耍着她玩。
谈小念单手掐住了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向自己，强迫谈霜看着她。
“姐姐怎么不说话？”
谈霜咬紧牙关，决定把话说清楚。
她睁开眼睛，凤眸直直看着谈小念，彻底豁出去了：“没错，我就是喜欢你。”
本以为这句话会成为她永远的秘密，现在就这么被她说了出来。
谈霜只觉得心里沉甸甸压了那么多年的负担消失了。
“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你了，我恨不得把你扣在身边谁也不让看。”
谈霜的理智瞬间消失，她红着眼：“谈小念，我从来不是什么好姐姐，我从你来到我身边时就觊觎你了。”
她越说声音越哽咽，恨不得抓着谈小念的衣领质问她为什么我都这么努力的抑制了还要来招惹我？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初吻给谁了吗？”
谈霜声音突然又变得很轻柔，她眼眶干涩到疼痛，直白的对谈小念说：“5年前你给我买了一个草莓蛋糕，那天晚上你亲了我。我以为你跟人学坏了，所以凶了你，你离家出走了，还让我不要跟着你。结果后来你不辞而别，我在去找你的路上看到你上了一个陌生女人的车，所以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这就是我们分开的真相，你满意了吗？”
她说完这些话简直用尽了全部力气，那些痛苦的回忆再度回想起来都如同凌迟般一刀刀割在她心上，汩汩流血。
谈小念没说话，她似乎对这个回答也很讶异。
沉默许久，她抬手擦去了谈霜眼角的泪水：“姐姐别哭。”
“别叫我姐姐了。”
谈霜闭上了眼睛：“你越这样越让我觉得我有罪。”
"姐姐对不起，今晚是我犯浑了。"
谈小念语气有些无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控制不住脾气了。”
她明明是可以把所有情绪装在心里，表面还能若无其事的人，可是刚刚那一刻她心底的占有欲彻底胜过了理智。
一想到有人亲过谈霜，她就怒火中烧，恨不得把那人的印记擦掉再狠狠把自己的覆盖上。
谈霜现在也冷静了一点：“既然你都知道了，现在说说你的想法吧。”
她收回视线，轻抿了一下唇：“如果你还有半点职业精神，我们也可以拍完这段戏后再好聚好散。”
“姐姐。”
谈小念问：“为什么你觉得我们的结果就只能是好聚好散？”
谈霜下意识回答：“那当然是因为你不——”
她睫毛颤了颤，一个与其说荒谬不如说她从来不敢想的可能性在她的脑内炸开。
有那个可能吗？
“因为你觉得我不喜欢你，是吗？”
谈小念轻而易举地猜出了谈霜的所思所想，她嘴角扬起了一抹苦笑：“姐姐，你不要冤枉我呀。”
谈霜没说话，她整个人还处在震惊和茫然中。
“姐姐你知道吗，我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很熟悉，我特别想抱你，也想亲你。”
谈小念那双碧蓝色的眼睛专注的看着她，无比认真地说：“姐姐，我很确信我喜欢你。虽然我失去了以前的记忆，但我很确定，我应该一直都是喜欢你的。”
谈霜完全没有预料到事情会是这样的一个发展。
她脑内不断重复着谈小念说过的话，我喜欢你。
谈小念竟然也喜欢她吗。
“你不要开玩笑。”谈霜有些气虚地说。
谈小念眸光流动：“我从不开玩笑。”
“那你喜欢我什么，我没什么值得喜欢的。”
谈霜目光躲闪。
“姐姐。”谈小念说，“我发现你对自己好像一直很不自信。”
不自信吗？
好像是这样的。
谈霜从记事起，似乎就一直被打压。就算考试拿了无数次第一，就算她拿了很多次奖学金和奖状，许诗和谈正荣的眼里她也是一个优点都没有，甚至无数次在别人面前贬低她，把她说得一文不值。
“学习再好有什么用？未来都是要结婚的，学历再高还不是要在家相夫教子？”
“就她这木讷的样子，到了夫家也是个不会说话的，指不定要被婆公骂死。”
……
跟别人起了争执，许诗会对她说一定是你做错了什么，别人才跟你吵架的，你需要跟别人道歉，不然就不要回家吃饭。
在家一天没有做饭，扫地就会被许诗指着鼻子骂，骂她懒惰。
“你这样又丑又懒的人活着干什么？”
许诗无不嫌恶的说。
后来有了弟弟，谈霜学业繁重也要每天去帮助许诗照顾他，许诗在旁边睡觉，第二天还要早起上学的她就熬夜轻轻哄着，如果谈天赐哭了，许诗就会指着鼻子骂她，说她不安好心，连个最亲的弟弟都哄不好。
……
谈霜的童年就是在打压和辱骂中强撑过来的。
谈小念遇到她时，她已经好了很多了。
在上学时，她一直都是个冷漠，几乎完全杜绝社交的异类。
因为在家总是被骂，她害怕自己说话不好听就不受别人喜欢了，或者让别人厌恶她。
与其厌恶，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接近，不开始。
见谈霜不说话，谈小念摸了摸她的脸：“姐姐怎么不说话？”
谈霜垂下了睫毛，声音很低，试图找很多理由来说服谈小念不要喜欢她：“我……很笨，不会说话，会惹你生气。”
“我还不好看，你周围那么多人都比我出众。”
“我什么都不会，跟我在一起你会感觉很无聊……”
“停。”
谈小念捂住了她的嘴。
“姐姐，你能听我说吗？”
“你很聪明，很有才华，能写那么多书，还能卖出版权，你已经很厉害了。”
“你很好看，姐姐，你是我见过最好看最好看的人，你刚刚不是说见到我的第一眼就想把我扣在身边吗？”谈小念轻轻笑了一下：“其实我见到你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我甚至有时候还会想把你关起来，只让我一个人看到。姐姐，周围那么多人都觊觎你，我也很没有安全感。”
“还有最后一点，我跟你在一起从来不会觉得无聊，我就算跟姐姐安安静静坐在一起，我都会感觉很幸福。”
谈霜随着她的声音，眼里渐渐湿润起来，眼底通红。
“所以姐姐现在相信我喜欢你了吗？”
谈小念很耐心地问。
她本以为谈霜只是对感情不敏感，到了现在她才知道原来谈霜是不自信，不认为她有爱人的能力，也不相信会有人爱她。
没关系，谈小念愿意慢慢让她相信。
谈霜耳朵连接着脸颊红成一片，很含糊的嗯了一声。
“没听清。”
谈小念故意使坏：“姐姐说什么？”
谈霜用那双仿佛敛着水的眸子看着谈小念，很小声的说了句：“……相信。”
“……”
谈小念低下了头，很克制地问：“姐姐，我可以亲你吗？”
谈霜很羞赧的别过脸，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后轻轻嗯了一声。
得到了她默许的谈小念偏头吻了上去。
谈小念在接吻的经验上也为0，但是她在贴到谈霜的唇时，突然好像就懂了该怎么继续。
谈霜整个人都处于紧绷的状态，谈小念单手捧住了她的侧脸，柔软的舌尖轻而易举就打开了谈霜的防守，往更深入的区域探索。
谈霜有些应接不暇，茫然的她想伸手摸索着紧抓点东西寻找安全感时被谈小念的另一只手扣住按在了床上。
这是一个绝对压制性的姿势，谈霜只觉得谈小念的气息已经环绕了她的全身。
不知道亲了多久，谈小念才松开了她。
此时的谈霜如墨的发丝散落，那张向来冷清的脸此刻却透着绯色，唇更是别样的红。
谈小念觉得身体有些发烫。
她的手在扶上谈霜白皙的脖子缓缓往下滑的时候被谈霜抓住。
“……今天不行。”
谈霜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只觉得自己的脸滚烫。
谈小念说了声好，就在谈霜稍稍放松的下一刻，谈小念就偏过头，柔软的唇贴在了她的脖颈处，细细啃咬了起来。
谈霜很低的闷哼了一声，随后她咬住了唇，努力忽视脖子的痒意，压抑着自己的声音。
“很好吃。”
谈霜努力抑制着急促的呼吸声：“什么？”
谈小念看着她脖颈处被自己亲出来的痕迹：“草莓蛋糕，很好吃。”
谈霜又觉得自己仿佛要烧起来了。
“剧本里的台词，姐姐不记得了吗？”
谈小念轻笑着问。
剧本里，江可思用自己赚到的第一笔钱给裴音买了个草莓蛋糕。
“为什么写那本书？”
谈小念摩挲着她被自己亲到红肿的唇轻声问。
谈霜怎么可能会承认。
她没说话。
“姐姐不说我也知道。”
谈小念说。
谈霜闭上了眼睛，决定逃避。
谈小念关上了灯，很理所当然的钻进了谈霜的被子里。
“你……你还是去你那边睡。”
谈霜努力想远离身边的热源。
“为什么？”
谈小念委屈：“我现在不是姐姐的女朋友了吗？”
女朋友这个词让谈霜心里猛然震颤了一下。
多亏现在关了灯，她不用担心被人发现自己脸颊通红的样子。
见谈霜不回答，谈小念不乐意了。
“姐姐怎么不说话？难道姐姐不想跟我谈恋爱吗？”
她声音很低：“这才刚亲完就要对我始乱终弃吗？”
始乱终弃这个用词也太严重了。
“不要乱说。”
“那我现在是姐姐的亲亲女朋友吗？”
谈小念不依不挠，一定要从谈霜嘴里得到答案。
谈霜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抓着被子，她嗯了一声。
谈小念这才满意的笑了，她很自然的把谈霜拉进了怀里，伸手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谈霜这时才发现这个姿势很熟悉，跟那天她醒来发现自己滚到谈小念怀里是同一个姿势。
“姐姐。”
谈小念问：“我可以拍照发微博吗？”
谈霜立马反驳：“别胡闹。”
“没胡闹。”谈小念哼哼唧唧：“公司又不管我这些，只要我能盈利就行。”
谈霜依旧不同意，最后谈小念只能作罢。
她把谈霜往怀里带了带，这时，谈霜突然转过了身，跟她面对面。
纵使在黑夜里，她也能感受到谈小念盯着自己的眼神。
谈霜闭上了眼睛，红着耳朵，假装冷酷地说：“快睡。”
谈小念在她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很轻快地说：“姐姐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