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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重山水复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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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卢薛二人假意在官府周围闲逛,没多久就等到了赵万打着哈欠,拖着两条腿,从里面走出来。

卢薛二人相谈甚欢,并未留意迎面走来的赵万,肩膀撞上了肩膀。

赵万皱着眉苦着脸,还没说话呢就被卢康颜奉承上了。

“这不是赵万赵二公子吗?您这是散值了?瞧您这又是鞠躬尽瘁身先士卒全然为了重陵百姓啊,身子可吃得消?”

赵万的神色里露出“你谁啊”的神色,还没等他问出口,卢康颜这边就接着絮叨上了。

“这不我才听昱儿哥说,多个日子没见着你了,都没人陪他打麻雀了。说着巧了,我们在芳斋定了桌酒,上的可是他们家招牌纯酿,赵二公子你这辛劳了一宿,赶巧请请你。”

听了这一通恭维,赵万嘴上手上拒绝着,伸手示意摁下,嘴里说着使不得,但嘴角那笑可是明显。

“哎呦您看我这嘴啊,什么请不请的,有缘那就是朋友,赵二公子可赏个脸?”

卢康颜说着,把昱儿编的蚱蜢,塞到他手心里,他一看就知道出自谁手。

“我们可听昱儿哥说了好些您的‘光辉事迹’,也想跟你唠唠,过过耳瘾。”

在卢康颜的语言攻势下,赵万就这么心甘情愿地跟她们去了。

赵万嗜酒,喝了两轮后就上了头,卢康颜先从最近人尽皆知的玲珑轩入手,满腹好奇地打探,得知了目前官府调查的进度,玲珑轩的食材器具上,并未发现二人所中之毒雷公藤的踪迹,但这二人一口咬定是在玲珑轩吃出的毒,况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毒发,加上现在已有一人殒命,对话梅实属不利。

“这就奇了怪了,两人一同吃的饭?怎么一人丧命,一人没什么大碍?”

赵万摇摇头,又饮下一盅酒,并无在意地说:“这谁哪儿知道。”

“不瞒赵二公子,我们道听途说,也不知于您破案有无益处,就当我们多这一嘴了。说是啊,这雷公藤之毒,起效得一个时辰,佐以酒水,才可能提早生效,这二人进店才……”

卢康颜说着,就注意到不远处散桌的人走过来一个熟面孔,她抬了下下巴示意给薛。

薛裳理回身看到吴亮,靠着他们那桌的柱子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这桌。

“哟吼,这么下血本啊?都没请过我芳斋的酒,这么舍得啊。”

“死了一个,话梅姐姐的处境难了。”

“没找余老爷子?”

“余老爷子外出,应是今日才回来。”

吴亮点点头。

“见识过话梅姐姐的娘亲了,看情况可能不会相助。”

“她不行。”吴亮摇了摇头,嗑起了手里剩的瓜子,“话梅姐她娘不是她亲娘,是她小姨。她亲娘生她的时候就难产死了,她小姨趁机进了余家,又生了个儿子,立足了脚跟。所以吧,那位娘,对她呀,根本蛇蝎心肠,找她没用,还不如余老爷子,余老爷子当年是真喜欢话梅亲娘,温婉漂亮,可能看着几分话梅亲娘的眉眼,还是有机会出手相助。”

薛裳理听了,觉得很有道理,“这层关系确实没想到。你见过话梅姐姐亲娘?”

“我才几岁呀姐姐,家都没成呢,那二十几年的事。”吴亮差点气笑了,“不过这事确实知道人不多,我也就平时没事爱瞧个热闹,偶然听得了这么一嘴。”

薛裳理未敢苟同。

吴亮听着卢康颜流里流气的话,皱着眉说:“她这样,看着能忍?”

薛裳理眼神刀了他一眼,语调平静地说:“她平时不这样。”

还好吴亮没看着薛的目光,点着头说行行行。

“这喝多久了?”

“半个多时辰了。”

“你们钱够?”

薛裳理看向他,反问道:“有兴趣施以援手?”

吴亮笑了两声,“高看我了您嘞。走着了,祝你们好运。”

“……真是长了见识了,不愧是赵二公子,敬您一杯。我们来这重陵,确实见着不少奇人异事,还是你们当差的在,百姓们才放心啊,这不,今一早啊,我们这路上,就听说个邪乎事,这一年多前吧,有个不知哪儿来的人,来重陵没几日,人就走了,可出了城没多远,就在路上出了事,一行人啊,就死了主家一个,半年前还有个人来找他,也离奇喝酒喝死了。”

“害。”赵万眯着眼在空气中拍了下手,“我可知道,那人啊,肯定有来头,出了事,怎么说也是重陵的地界,可上面就吩咐一句话,不要管,不要管。”说着,手横着舞了两下。

“怎么个事就真不晓得了?”

“呵,拢共就只知道是邺阳过来的,怎么说的来着,哦,邺阳来的那位不要管。”

赵万醉倒在酒桌上,卢康颜叮嘱店小二照料这位,过一两个时辰不醒的话,把他送回家去。

店小二收了银子乐呵地应下了。

“你没事吧?”

出了店门,薛裳理搀扶着卢康颜问道,卢没喝到晕过去,但已是她从未喝过的酒量。

她摆摆手,“没事,吴亮说什么了?”

“他说,话梅姐姐的亲娘生她时就死了,现在这位是她娘的妹妹。余老爷子好像还挺在意话梅姐姐亲娘的,或许,有机会。”

卢康颜坐在路边石阶上,“也许。”

薛裳理在她旁边坐下,侧头看着她说:“现在知道你爹的线索了,要去邺阳,还是……”

卢康颜陷入沉默中,过了会儿才:“其实,他说邺阳的时候,我心里好像暗自松了口气,就像是呼之欲出的答案,又从手底下溜走了,可我反而……”

顿了一下,她看向天空,又说道:“这么久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一个什么答案,什么又是我‘希望’看到的答案。”

良久,她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浮土,“事有轻缓,先解决话梅姐的事吧。”

“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会儿。”

“没事,去探探余老爷子。那俩客人一死一活定有蹊跷,官府的人不定愿不愿意细查下去,只要有戏,就得试试。”

两人摸清了余老爷子的踪迹,此刻正在赌坊,但据她二人所知,余老爷子并无好赌的习性,尾随至赌坊,才得知余老爷子手下有几家当铺,他和赌坊的老板关系斐然。

赌坊可不好进,余老爷子还去的二楼,在外围找突破口时,一个从后门逃跑出去的人,又被赌坊的人抓了回去。

等他们进去了,两人才敢再冒出头来。

“那个人,有点眼熟。”

卢康颜看向薛裳理,“你是说,他就是那个活下来人?”

薛裳理点点头,“没看真切,但很像。”

“这就又来赌,真是记打不记吃。”

两人守在楼下,过了许久,直至余老爷子一行人离开,也没发现那个人的踪迹。

这是话梅被关入牢狱的第三日,阴暗的牢房最多透进来些许微光,她坐在地上,手脚上是指粗的铁链,动一下就会发出呼啦的声响,她静静地坐着,抬着头望着四方的小窗,像是一座雕像,远古而幽远,但身上的伤还时不时提醒着她,身处何地,这幽暗而闭塞的牢笼,如此轻而易举地就将她困住。不满三日已受两次刑讯,一次是刚被抓进来时,一次是中毒者死去一人时,但她都没有认罪。

远远地听到交谈声,不知又是谁家亲人来探望谁。没成想,那步子停在了她身后,她才迟钝地辨认出来,那是余老爷的步伐。

她半回身,铁链发出声响,微微仰视着余老爷。

过了许久,余老爷子才缓缓开口道:“你还是一点软都不肯服。”

“您是来帮我的?”

余老爷冷哼一声,“不然呢?”

“代价是什么?”

“我的条件始终没变。”

话梅冷笑一声,不知嘲的是自己,还是对面那人,“我都过了女子嫁人的好年纪了,您还是不肯放弃。”

“玲珑轩还是你的。”

这看似是他的一步妥协,但却让话梅感受到了侮辱。

话梅转过身背对着他,回道:“我的答案也始终没变。”

“糊涂!这还是你耍性子的时候吗!还以为这是余家任由你胡来吗!看看你现在什么模样,翅膀硬了,最后,最后还不是落到这副田地!”

话梅强撑着站起身,走近他,“您是担心我的安危?还是怕玲珑轩的招牌影响你名下的酒楼生意?我行得正坐得端,杀人陷害的事我没干过,即便要了我的命,我也不认。”

“愚蠢!”紧接着,余老爷走近半步,压低声音说道:“事到如今,你还想指望你那几个武婢?”

余老爷看着她的眼睛微微睁大,明面上还是强装镇定,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这是何意。”

“哼,出事后,她们几人,拿着你名下的家产,东奔西走,疏通关系,怕不都是你的指使?那你怎么不瞧着,她们时至今日,都没来见你?你最心腹的那个叫什么?春桦?”

话梅双唇绷紧,紧盯着他。

“她们的身手,能力,是不错,但一个一个,都被我砍断羽翼,我看谁能救得了你。”

话梅抓上木柱,“你对她们做了什么?”

“在自个儿院子里,花费数年,苦心栽培,到头来,功亏一篑,一场徒劳,竹篮打水的滋味怎么样?也让你,好好尝尝。”

怒气涌上心头,但她知道,愤怒只会正中他的下怀,“既然您如此紧张我的名声,那我便放心了,纵使春桦她们不行,还有后来人,最重要的,不还有您打底,我这条命,值了。”

“哼,念你身上流着余家的血脉,我才给你个机会,既如此,命也,看你翻出什么浪!”

余老爷子拂袖而去,离开时扫了一眼旁边监室关押的佟哥。

话梅回身走了两步,踉跄着倒在了地上,佟哥赶忙凑了过来,心急地喊她的名字。

话梅摇摇头,“我没事。”

随即,狱卒进来,没想到停在佟哥监室门口,要带他出去一趟。

话梅心生忐忑,强撑着走了过去。

见状,佟哥挣脱开狱卒的手,折返回来,由她抓住自己的领口,听她第二次直呼他的名字,第一次,是她请他入玲珑轩时。

“佟域,记住你答应我的话!”

佟哥满眼心疼地看着她,血痕遍布的手覆在她手上,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扯下了她的手。

话梅看着他的背影从视线中消失,瘫软地蹲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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