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一斑。两个人的恋情一度闹得沸沸扬扬。
没有什么真诚的情谊会一蹴而就,任何感情的基础都是足够时间的相处,不管怎样,我开始和她“培养感情”。然后,直到现在我和栗花落绫子的感情还很好。
十大未解之谜什么的有机会再说,时间回到现在,进入电影院后我正有一些苦恼。电影票是我的好哥们赞助的,我并不知道这部小众的爱情片内容会这么的……尴尬。
一个可以说是悲剧的爱情故事真的适合我和绫子看吗?我深刻地反思了一遍我那异父异母的“好哥们”的动机。
又是一个想看热闹的家伙。
绫子没有多想,否则,我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冷笑三声,呵呵,安田斌次郎你给我等着。你替我买的到底是什么票?!
青春的伤痛文学大概真的很吸引情感细腻的女同胞们,其中就包括了绫子。
绫子全神贯注地投入到了电影当中,她看着看着电影就哭了,一直充当背景板的我只好默默地递过去纸巾,直到……
嗯,眼泪是咸的。
“还哭吗,宝贝?”
“不,不,不哭了。”
“我好看,还是女主角好看,嗯?”
“真世……好看。”
我怀疑羞涩的栗花落绫子简直快要熟透了。她不好意思地缩在我怀里,那双湿漉漉的眼眸清澈而迷蒙,长长的眼睫毛上泪水尤为晶莹,红红的脸颊,殷红的唇瓣……我并没有欺负她,只是浅浅地品尝了一番眼泪的滋味而已,嗯,不过分。
“绫子看我好不好?绫子。”
我觉得自己在向女朋友撒娇,并且我伸出了手想要一个绫子的抱抱。
绫子顺从地伸过身子来。
——我惯会得寸进尺。
我承认,现在的氛围实在不错。电影院里也有情侣在接吻,那么也不差我们这一对了。我抱住了绫子,接吻。
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湿润的鼻息喷洒在彼此之间,这只是一个缱绻而温柔的吻。
羞人的水渍声有些太明目张胆了,我意识到,而坚持要把这个吻继续下去的却是柔柔弱弱的绫子。
已经是令人羞涩到无地自容的地步啊,饶是“经验丰富”的我也不免面红耳赤。
座位后面有个笨蛋,我猜他被饮料狠狠地呛了一口。
对方从餐厅就开始跟踪我和绫子了,我简直不想评价他那拙劣的跟踪技巧了,偏偏对方还自以为隐藏得很好。
蒙着绫子的眼睛,我快速回头警告地撇了那个奇怪的丸子头一眼。
电影散场后绫子去了厕所,而我在大厅门口等她,百无聊赖中,那个奇怪的丸子头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少年绑着丸子头,左额一缕怪刘海,耳垂较长而圆润,很有佛相,但是偏偏他还有一双狐狸般修长狡猾的眼睛。
我们只一会儿的功夫不见,对方已经把自己搞成了叙利亚难民,现在我们学校的校服穿在这家伙身上已经到了辣眼睛的地步。
咒灵撵得少年到处逃窜。
“……”看样子他已经辛辛苦苦和咒灵大战三百回合了啊。
我确定对方弄成这副凄凄惨惨的样子不是因为敌人太强,而是因为对方太弱。这里的咒灵至多才三级吧?拨除一个四级咒灵都能弄成这样子……要知道四级咒灵已经是杂鱼中的杂鱼了,普通人都能够拨除。这家伙好歹也是个咒术师,咒力还不弱的样子。
这人很有道德水准,即便被怪物追着跑也是尽力往无人或者人少的地方跑。看在这个份上,我暗中放出部分咒力压制着这只咒灵让少年能够将其拔除——嗯,我眼花了?
他把咒灵搓成了枚黑黢黢的丸子,还吃下去了?
想到一种可能,我一时露出了破绽让对方发现了我的存在。
“你也能够看见那些怪物吧!”
少年情绪激动。
我意识到出现在我面前的这是一个野生的咒术师。他明显对世界的另一面一知半解,甚至连咒术界的存在都不清楚,这一副终于找到组织了的样子真叫人牙疼。
“喂,我说你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和空气打架就算了,突然疯疯癫癫地跑过来,还满口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一副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看着“误入歧途”的丸子头,义正言辞,使得对方变得迟疑不决起来。片刻,我表达出来自己对同学误入歧途的痛心疾首,开口劝诫,“同学,参加邪——教——是没有好下场的!苦海无涯,回头是岸,阿弥陀佛。”
对方傻眼了。
“我女朋友要回来了,请你离开。”我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笑着疏离而礼貌地说。“她胆子小,别吓着她了。”
我自认为自己送客的意图很明显了,但是我高看了对方的自觉性。
对方并不肯就此别过,直接一个大鞠躬。“我是谷口班的夏油杰,你是前田班的山吹同学吧!我们可以谈谈吗?拜托了!”
夏油杰,这家伙,是笨蛋吗?
为了今天的这次约会我可是准备了许久,可是总是有扫兴的出现。
“我的女朋友真的要回来了。”我皱了皱眉,不高兴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请离我远点。恕我直言,你现在看上去有大病,需要我帮忙联系医生吗?”
但是已经迟了。
“夏油同学,你也来看电影的吗?”女孩惊喜的声音在我听来非常的清晰,她似乎对夏油杰这个同班同学很有好感。
绫子也是谷口班的。
我眸光一暗,摆出更加随意的样子。
“栗花落同学,”夏油杰愣了一下才叫出绫子,少年状似腼腆地和绫子打招呼,“好巧啊,我刚刚还以为看错了呢。”
睁眼说瞎话,我腹诽道。这个夏油同学之前根本就没有认出与他同班的绫子来,明明是听到绫子的声音才确定下来的。
呵,果真如狐狸般狡诈多端。
栗花落绫子小跑着过来,她手里还拿着影院工作人员分发的小礼物。看见同班同学全身凄惨的样子,她眼里藏不住震惊和担忧,“夏油同学你怎么成这样了?!”
东京的治安并不好,绫子担心怪刘海同学遇到了日益猖獗的抢劫。
这真的是一个方便的好借口,我心想。
大概醒悟了打扰小情侣谈恋爱是一件多么冒昧的事情了,怪刘海同学终于在我快要可以杀人的目光下离开了,他脸上的纠结简直让人无奈,嗯,我很无奈。
“真世刚刚和夏油同学说了什么呀?”
“嗯,这真是一个好问题。大概就是那个奇奇怪怪的丸子头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吧。绫子不用在意。”
“绫子等我一会好吗?”我微笑着问,“突然也想去厕所呢。”
请不要纠结我究竟是走进男厕还是女厕这种无聊的问题,出于生理方面的考虑就知道我到底应该选择哪一边厕所了。废话不多说,其实我的目的地也不是厕所,而是怪刘海拔除咒灵的走廊。
我动手掩盖了某个咒术界小白的咒力残留,并为此好心举止而自我感动了一秒钟。
没有停留,完活之后我立刻绕到了厕所的位置,然后慢悠悠地洗了个长达两分钟的手,这才回到大厅找绫子。
我走过来自然而然地牵住她的手,面上笑意盈盈。“我回来了,绫子。”
夜空点缀着星星,沿街的灯光交汇成人间的银河。
晚风徐徐,我把绫子送到她家楼下,仿佛还嗅到了旁边花坛里粉红蔷薇的香气。花坛里的蔷薇开得很好。
“绫子,上去吧。”
这一个轻柔的吻落在绫子的额头上。
栗花落绫子有些紧张,她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裙角。这条茜色的裙子……
“真世,要,要去我家,我家吗?”
她鼓起勇气问。
“下次吧。”我笑眯眯地说。
我附在绫子耳边轻轻说了什么,女孩一下子就涨红了脸,红霞一路从脸颊两侧爬到了耳根子和脖颈。绫子支支吾吾地“嗯嗯”应声答应,然后拎着自己的书包就跑进了楼道里,仿佛我是洪水猛兽一样避之不及。
我哑然失笑。
偶尔逗一下她还蛮有趣的。
其实我只是说了有机会穿这条茜色裙子给她看而已,有机会的话。
男孩子可以穿裙子,而我这个货真价实的女孩子穿裙子却让人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世界真是奇怪。
绫子家在我面前这栋楼的第四层,我知道,虽然我还没有进去过。
灯亮了起来,阳台上的窗帘被拉开,绫子出现在阳台上,她手趴在玻璃窗上隔着那一层干净而透明的玻璃往下看我。
我笑着冲她挥了挥手,这才转身离开。
将要走到绫子的视觉盲区时我又回头看她,女孩还在那里,方才绫子一直注视着我离开。现在,我只看得清楚那一团火焰般明艳的红色留在原地。
转过楼盘角,我消失在绫子的视线中,而我回头了也看不见熟悉的女孩了。
城市的白昼即将落幕。
回到家,我换鞋起身的时候注意到了墙上的挂钟,指针挪动,现在已经将近九点了。安静极了。
屋里没有人在,不出我所料。
以前我和奶奶一起生活,后来奶奶去世我才来到东京和父亲一起居住。作为一名警察,我的父亲工作繁忙,他几乎不回家。举个例子,自从我和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以来我最长可以一年到头见不到他的人影。
说实话我差不多已经习惯了这种父亲神出鬼没的生活。
这个父亲唯一称职的几大点在于:一,他曾经把我交给了远在乡下的老母亲;二,他还能记得自己有个女儿;三,他管生也管养,起码每个月都不会缺席的生活费让我记得自己不是个没人要的可怜兮兮的孤儿。
我时常会无情地想:如果他死了,看在生活费的份上我会替他报仇,仅此而已。
在柜台上放下书包,换鞋进屋,我享受着属于一个人的孤独。
我在心里规划好今天剩下的时间内应该做的事情。
我应该写完作业,看一会杂书,然后出门夜跑时为了构建和谐美好新社区随便清理一番附近的垃圾,嗯,这些做完差不多就可以睡觉了。早睡早起身体好。
至于我那很久没有回过家的父亲,呵呵,谁管他……不直接换掉门锁的我自认为已经非常对得住他了。但凡他对我上点心就不会连我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初见那次的误会我始终耿耿于怀。
对了,绫子的生日就在下个月了。
对于情侣而言,彼此的生日应该是一个重要的日子,不容忽视。我应该为她在那一天安排一个惊喜,这个要写在备忘录上。
今天晚上我还要出门拔除咒灵,这是我在网上接的私活。
拔除诅咒对于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这一世界的阴影面是我从小接触并习以为常的,找到咒灵,拔除咒灵,就像给垃圾分类后丢入垃圾桶一样简单。
在无边夜色的遮掩下,我可以做更多事。
天彻底黑下来之后,我拎着装垃圾的塑料袋走出家门。
这一夜还很漫长,所以我提前祝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都晚安,好梦,包括栗花落绫子那个小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