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座走出来对他挥了挥手，依旧是那身墨色的新中式长袍：“嘿，兄弟，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
楚令笑着打趣：“也可以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两人上了反方向的列车，找了空位坐下。
白鸟座嘶了一声，好奇的表情毫不掩饰：“说实话，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让徽墨亲自开口的，那个人可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啊。”
楚令谦虚一笑：“或许是因为我足够神秘吧。”
白鸟座夸张地点了点头：“说的没错，能横渡暮知海的怎么可能是普通人，你身上的秘密只多不少，在副本工作了这么久，你有想起点什么吗？”
楚令点头，倒没有隐瞒：“想起了一点，但更早的记忆依旧是一团迷雾。”
“没事，有进展就好，反正时间还很长，总会想起来的。”
列车开始启动，下一站是长夜无极。
楚令问着：“工作会在哪？”
“骤雨之境，距离这里有两站的路程。”
“骤雨之境？听上去是一个潮湿的世界，那个地方怎么样？”
白鸟座挑了挑眉，笑容神秘：“去了你就知道了，我觉得你会喜欢的。”
列车疾驰，十分钟后，语音开始播报。【叮咚~尊敬的工作者，本站为骤雨之境，下一站为白骨神道，祝您出行愉快。】
刚下列车便听见了淅淅沥沥的雨声，这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将整个世界包裹，连绵不绝的雨水从天而降，透明的雨幕将世界隔绝成两面，头顶的太阳却依旧明媚。
穿行在雨幕中的人并未打伞，也没有被淋湿，这雨水穿过了他们的身体，只砸在青灰色的道路上，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白鸟座深吸了一口清爽的空气：“真舒坦啊，无论来多少次我始终觉得这里的空气是整个任务中心最好的，沁人心脾啊。”
楚令伸出手，清凉的雨滴穿透指尖掉落在地面，泛起的涟漪模糊映出了另一个世界的光景。
“这是......”
白鸟座见他注意到了，这才清了清嗓子了，用一口播音腔介绍着：“欢迎来到骤雨之境，我的朋友，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身处雨幕却不会被淋湿？这水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水面下的倒影究竟是什么？那些模糊的人影又是什么东西？哼哼，这些疑问都将由我，在骤雨之境生活了近十年的白鸟座！来为你解答！”
他越说越激动，伴随着夸张的动作，语调逐渐高昂，路过的每一个人都朝他们投来疑惑的目光。
楚令能看到他们极力压抑的嘴角，他突然觉得有些丢脸。
他一把止住白鸟座旺盛的解说欲，拉着他到了一处人少的地方：“好了，刚才人太多听不清楚，这里比较安静，说吧。”
白鸟座昂首挺胸，坚毅的表情像是毕业典礼上主持大局的主持人：“好，第一个问题，为什么身处雨幕却不会被淋湿，简单地说，雨水和我们不在一个图层，但这两个图层的范围重叠，所以才有了这样独特的景色。”
“第二个问题，雨水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任务中心当初建立的时候经历了一场大战，决战的地方在长夜无极，那片空间的规则直接被斩断了，长夜无尽周围的区域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
“骤雨之境本是由无数条河流组成的空中花园，那一战后河流被斩断，世界被扭曲成两面，河水成了连绵不绝的雨，一直下到了现在，将来也会一直如此。”
“雨水并不会在此停留，骤雨之境是它的发源地，也是它经过的地方，雨水最终是要流入凡间的，汇入大小河流，一直奔腾到海洋。”
楚令思索着说道：“水只会从高往低流，汇入凡间......也就是说，骤雨之境乃至整个任务中心，都处于人间上空？”
白鸟座点头：“没错，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明，但每个人都是这么认为的，这样一想，我们其实从来没有离开曾生活过的人间。”
“好了，接下来就是第三个问题。”白鸟座表情神秘，像是要说什么大秘密：“水面下的倒影是什么？那些模糊的人影又是什么东西？答案就是，骤雨之境的另一面。”
“另一面？”
“骤雨之境分为外城和内城，我们现在所在的是外城，也被称为地上，那里面的就是内城了。”
他往地上一指，倒影里的世界有一辆车驶过，暖黄的灯光穿透水面，晕染在他的裤脚。
白鸟座继续解释着：“外城和内城大体上是一样的，景色没有任何不同，不过内城人要少一点，毕竟要想去内城还是有点麻烦的。”
楚令：“是有身份方面的限制吗？”
白鸟座在前面带路，朝曲风犹度工作会走去：“倒不是这个原因，内城和外城唯一的联系就是这些水了，想去内城自然要通过这些水，你想象一下，你穿过水面去了内城，结果到的时候衣服全湿透了，手机也用不了，多麻烦啊。”
楚令不置可否地笑了：“原来是这个原因，听起来的确有些麻烦。”
“对吧对吧，所以经过我们一致的决定，工作会就建在外城了，地方大，人流量大，还不麻烦，简直是最好的选择。”
很快白鸟座停下脚步，指着十字路口处那栋最高最气派的大楼说着：“到了。”
楚令仰头，被阳光刺得眯了眯眼，玻璃面反射的光让整座大楼看起来更加金碧辉煌，他嘴角微微抽搐，已经看到了大楼中央几个硕大又苍劲的文字。
曲风犹度工作会。
“整栋大楼都是你们的？”
白鸟座矜持地点头：“对，整栋大楼都是我们的。”
楚令平视前方，听到了积分归零的声音：“一定要花不少积分吧。”
白鸟座认真地想了想，给出一个数字：“大概二十亿积分，都是徽墨付的。”
片刻后，两人发出同一种声音。
“真有钱啊。”
他们对视一眼，想到自己可怜的积分，再次发出敬畏般的慨叹。
“她真厉害。”
进了楼，迎面碰到两个一看就很能打的机器人，白鸟座将其中一个叫过来。
机器人黑白简约配色，外形流畅，数据化的蓝色眼瞳闪了闪似乎在确认来者的身份信息：“白鸟座先生，早上好，欢迎来到曲风犹度工作会。”
白鸟座打了卡，虽然在此之前，他的打卡记录可谓是一塌糊涂，但在新人面前，该有的程序还是要有的：“介绍一下，这是工作会警卫团的团长，胖胖，那边那位是副团长，团团。”
“胖胖，这位就是楚令，徽墨钦点的编外人员。”
胖胖蓝色的眼瞳闪了闪，凑到楚令身前，脖颈处的机械升起，与他视线同一高度。
“楚令先生您好，我是曲风犹度工作会的胖胖，欢迎您加入我们，请在身份录入期间保持静止，直视我的眼睛。”
楚令照做，胖胖瞳孔蓝光一闪，信息录入完毕。
它待机了几秒，将信息同步给大楼里其他的机器人，片刻后，它用刚才和白鸟座问好的声线说着：“楚令先生，早上好，欢迎来到曲风犹度工作会，祝您拥有美好的每一天。”
白鸟座哎呦一声，敲了敲胖胖的头：“你怎么不对我说最后一句话啊，胖胖，你怎么回事？”
胖胖熟练躲过他的第二次攻击，快步朝后退去：“我还要去巡逻，先走了，郑雨盛女士和蓝若女士在活动室等着你们。”
白鸟座默默看着它走远，无奈摊了摊手：“死胖胖，不就是本月只打卡了两天吗，有必要区别对待吗，真是的。”
楚令正四处看着，再一次被这栋大楼完备的设施惊讶到，这简直无法用有钱来形容，起码要在“有钱”两个字前面加上一百个“很”。
白鸟座带他在一楼大致转了转，很快上了电梯，一共六十四层，活动室在二十四层。
电梯门关闭，却一点都不觉得沉闷，透过玻璃朝外面看，能逐渐看到整个骤雨之境的布局，雨幕依旧连绵不绝，阳光投下折射出一道七色的彩虹。
白鸟座百无聊赖地问道：“你不好奇胖胖和团团这两个名字是谁取的吗？”
楚令一边看着风景一边说着：“好奇，是谁取的？”
白鸟座开始滔滔不绝：“本来它们两个不叫这个名字，但雨盛那丫头早就给它们想好了名字，说什么也要叫胖胖和团团，为此，她连着一周蹲在徽墨的办公室外，大有不成功便成仁的架势。”
“徽墨没办法只能由她去了，这两个名字便一直叫到现在，还真别说，习惯后还挺朗朗上口的，胖胖团团，有意思极了，而且它们本人也都很喜欢这个名字，也不知道雨盛是怎么做到的......”
在他的声音中，二十四层很快到了，电梯门打开，一声响亮的surprise便钻了进来，白鸟座瞬间窜了出去，独留楚令一个人接受电子礼花的洗礼。
数据流在半空停滞，炸开的烟花不停闪烁，兹拉兹拉的电流声倒真有种烟花的感觉。
郑雨盛和兔小七一左一右将楚令拽了出来，刷地一下，他手上多了两杯奶茶，一杯是多肉葡萄味的，一杯是蓝莓味的。
楚令提在一起笑着道谢：“谢谢，两种口味我都喜欢。”
兔小七高兴地蹦了起来：“我就说他会喜欢的吧，雨盛姐姐我赢了！”
郑雨盛笑着点了点兔小七的眉心：“好，你下一周的零食我包了，想吃什么刷我的卡。”
兔小七抱住她的腿，开始报菜单：“我想吃脆脆薯片、麻辣小子、金桔、可乐、石榴、香蕉、草莓、口水鸡......”
郑雨盛一把捂住她的嘴，掏出一张卡，豪气万千地说着：“乖，别祸害你雨盛姐姐的耳朵了，这是我的卡，拿去刷。”
兔小七喜滋滋地捧着卡跑走了，没一会郑雨盛的手机就收到了好几条提示，她毫不在意，反正积分这种东西，她有的是。
楚令将奶茶先放到一边，坐在沙发上吃着果盘，沙发很舒服，果盘很好吃，他都有点乐不思蜀了。
刚刚跑走的白鸟座也在这里，还贴心地倒了一杯蜂蜜水，楚令尝了一口，是很清甜的味道，一点也不腻。
白鸟座咬了颗草莓：“怎么样，欢迎仪式还喜欢吗？”
楚令吃着东西，点点头：“还行，你加入的时候也经历过吗？要不怎么跑那么快。”
白鸟座尴尬地哈哈两声：“这个嘛......”
对面的沙发上，郑雨盛把自己扔了进去，随手捞来一个果盘，咔哧咔哧地吃着：“曲风犹度工作会是由徽墨建立的，她是会长，我和蓝若先后加入，其次才是白鸟座和兔小七，还有个极度嗜睡的睡神沐昂，白鸟座加入的时候欢迎仪式是我一手举办的。”
郑雨盛狡黠一笑：“那时候可热闹了，用的都是真礼花，但后来发现很难清扫，就换成了电子礼花，反正都差不多。”
“你是不知道他那个时候有多好玩，掉进水坑去了趟内城，出来后整个人都湿透了，礼花一打，亮片全粘在了身上，一眼望过去跟个流浪汉一样，太狼狈了。”
白鸟座咳了好几声，但丝毫没用：“咳咳，差不多行了，我不要面子的吗。”
郑雨盛一摊手，扔了个核桃过去：“行，我不说了，吃核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