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岑旧突然晃醒了陆研。
“今夜有鬼市，你去吗？”
陆研：“？”
岑旧解释道：“负责售卖法器和丹药的地方。
陆研点点头。
岑旧递过去一张面具。
“这是？”陆研好奇问道。
自从岑旧帮助他消化掉灵气后，少年总算放开了些。
手中的面具只是挡住了下半张脸，眼睛以上全部露出。白金色的面具上甚至还有细致的雕花，面具边被用金线镶嵌，微微一晃，仿佛有流光浮动。
岑旧道：“我们需要采取一点不暴露身份的措施。面具上被我加了符咒，可以扭曲别人眼中我们的样子。”
等到戴上面具后，他们就出了客栈，。
周陵郡夜晚有宵禁，即便未完全天黑，街上的行人也已经逐渐稀疏起来，店铺陆陆续续开始闭门。
等到走出郡城，来到城外的护林后，夜色凝重了起来，周遭升腾起雾气，眼前的视野逐渐变得不清晰。
“到了。”
岑旧停下步伐，面前蓦然浮出一道朱红大门。大门旁边挂着两道散发着萤绿光的灯笼，分别贴着写着“鬼”“市”两个白纸黑字。
陆研忍不住搓了搓胳膊，莫名生出一种自己真的进了鬼门关的错觉。
“假如走散的话，不要和生人说话，”岑旧轻声叮嘱道，“也不要摘下脸上的面具，直接去摘星楼汇合。”
有别于林间的一方小世界在眼前徐徐展开，过往摊贩都或多或少坐了伪装，坐在街道两侧，他们脚边堆着货物，不住地吆喝着。
路上的客人出乎意料地多，步伐轻盈，看得出来修士为主，当然也不乏一些有权势的凡人来此游玩。
岑旧负责在前面开路，等真进了鬼市，什么奇形怪状的乔装都有，白衣修士反而完美融入了周遭。
而此时，陆研才终于理解了岑旧进门的嘱托。
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不一会儿就跟得很吃力。
陆研在路边被一个卖法器的斗篷人拽住了袖子推销，好不容易摆脱之后，一转身就看不见其他人了。
“糟了。”他有点着急，一路上匆匆避开其他人，往约好的摘星楼走去。
人流突然朝他簇拥而来，陆研被裹挟着向前走了好远，少年一个踉跄，被人用手扶住了。
陆研抬头，和白衣修士那双眼尾上扬的桃花眸对上了视线。
岑旧漫不经心地打量了一下周遭：“咱们三个走散了。”
陆研迟疑道：“……那我们去摘星楼吗？”
岑旧：“当然。”
摘星楼是鬼市最高的建筑，坐落于鬼市的尽头。
此楼通体入云，朱红漆面，每一层阁楼上都挂着柔柔发光的灯笼在窗户外，远处看去像是一条通往九重天的旋转光路。
摘星阁内部中空，中央挖出一大块圆形水池，上面用荷叶形状的玉盘摆放着红蜡烛。
中央的拍卖台做成了莲花在空中绽开的样子，最中间摆放着一个高台，被垂下来的帘幕笼罩。
高台旁边站着一个黑衣面具修士，负责展示等会摆上来的拍卖品。
观看拍卖的修士和凡人所待的隔间围绕中间的拍卖台建在周边，随着隔间楼层越高，象征着里面的人身份越贵重。
岑旧和陆研来到了门口。
“真热闹啊。”岑旧裸露在外的桃花眸轻微地眯了眯。
他朝陆研招招手，在少年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掌拍在了他的肩膀。
陆研被岑旧收进了储物袋。
岑旧走到门口的护卫面前，轻声道：“天地玄黄。”
护卫愣了下，便见面前的修士伸出手，白皙的掌心里竟是放着一枚天字级木牌！
他犹疑了一下，才接上了岑旧的话：“……宇宙洪荒，您这边请！”
随之浮现出来的，是通往最顶层的白玉阶梯。
每有一人进入专属的拍卖隔间，其被白布帷幕遮挡都隔间便会自内而外散发出荧光。
因此当天字级隔间被点亮的时候，摘星楼里引发了不小的骚动。
“天字级隔间很久都没有人入驻了吧，究竟是哪位大能来了？”
“这次拍卖品难道有什么很宝贵的法器？”
不少人好奇地想探头往外望去，然而登上白玉阶梯的身影似乎刻意施加了遮掩的术法，如同雾里看花，似有若无，愈发让人觉得心底埋了一探究竟的钩子。
岑旧来到隔间后，才把少年再度放出。
“抱歉啦，”他给自己倒了杯茶，将面具取下，“一个隔间只能进一个人，所以才这样带你上来。”
陆研好奇地打量着周遭，在储物袋时他虽看不见，但外界的动静还是能听见的。
摘星楼的所有烛火就在这一刻的霎然熄灭，一声古筝悠然荡起，中央拍卖台遮挡的帘幕忽然旋转着上升收起。
摘星楼所有的光都熄灭了，漆黑一片，莲花状的拍卖台却发出柔和的白光。
古筝声悠然回荡在整个摘星楼。
拍卖开始了。
各种动静戛然而止，均聚精会神的看着即将登台的第一件宝物。
修真界的拍卖会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第一件拍卖品须讲究新奇，必须要带起拍卖会的场子。
几缕荧光闪过，第一个拍卖品缓缓出现。
一个金黄的大笼子蓦然出现在整个拍卖台，笼子里躺着一个只穿着轻纱的美人，他眼睛被白布包裹，但露出的下半张脸已经足够勾人心魂。
唯一稀奇的，他的头发颜色居然是蓝色，仿若海水。
负责唱卖的修士敲了一下手中的锣：“第一件卖品，鲛人。”
场内顿时掀起轩然大波。
“鲛人族不是已经近乎灭绝了吗？”
“听说鲛人的眼泪可生白骨，摘星楼这次可是下了血本啊！”
“嘿嘿，岂止是这点效用，鲛人的身子柔弱无骨，别有妙用啊！”
随着喧闹声渐起，一个隔间外亮起了一串数字。
有人出价了，五万灵石。
鲛人几乎可以算得上珍稀生物，很快众人纷纷哄抬起价格。
岑旧摸着下巴，悠然等着，直到哄抬价格的高峰期过后，他也出了价。
“一百万！”
天字级本就惹人瞩目，加之这价格实在太高，寻常高级法器都没有贵的，一时令不少修士望而却步。
鲛人固然珍贵，但还没必要掏空家底。
不一会儿，最开始出价的那个修士又提了价格：“一百零五万！”
岑旧眼睛一亮：“钓到大鱼了。”
他果断出价：“一百零六万！”
修士：“一百一十万！”
岑旧没动静了。
负责拍卖的修士眼睛都瞪大了，实在没想到拍卖会第一场交易就能赚这么多。
“一百一十万一次！”
“一百一十万二次！”
“成交！”
全场寂寥。
岑旧悠悠喝了口茶。
一开始众人以为是本次拍卖有什么珍贵的东西，才会引得一位大能坐镇天字级隔间。
加上岑旧最初阔绰的叫价给了他们某种错觉，一时之间被震慑住了，纷纷开始跟风在岑旧出价之后提价。
除了第一次拍卖鲛人以外，岑旧一开始出价都不算很高，但把拍卖品的价格提到远远高于它本身的价格后，岑旧就及时收手，让一个上头的冤大头成交卖品。
在场众人谁也不是傻子，一来二去就反应过来了，尤其是那群被坑了一大笔钱的冤种客人。
这位天字级大能根本没想买任何东西！他就是来充当搅屎棍的！
该不会是摘星楼自己请的托吧？
等到大家反应过来不对之后，岑旧就没有继续再重复哄抬价格，反而安静悠闲地喝起来了茶。
直到压轴的拍卖品清音铃出现，岑旧第一个率先出了价格。
“五万灵石。”
清音铃是天字级法器，这个出价显然低得离谱。
然而并没有人敢继续跟风加价了。
他们已经充分领会到了这坑货的手段，这次对方突然出如此低的价格，分明是有诈！
清音铃虽然等级高，但用途单一，很多人对它并没有硬性需求。
所以岑旧出完价之后，摘星楼全场都寂静了好一会儿。
本来有打算拍这件商品的修士也默默收回了想法。
万一这次对方又坑他们怎么办？
“五万灵石一次！”
“五万灵石二次！”
“成交！”
岑旧来这里就是为了清音铃，不过摘星楼不允许客人中途离场，所以两人需要就等着最后一件卖品被拍完。
可就在此时，变故陡生。
之前出高价购买鲛人的那个隔间忽然发出一声非人的惨叫，紧接着隔间灯光黯淡，遮挡隔间的帘幕缓缓升起，露出内里血肉模糊的场景。
场内一阵哗然。
原来是那修士拍下的鲛人竟擅自率先分化成了凶猛务必的雄性，直接用尖利的牙齿洞穿了修士的喉咙！
鲛人一族在成熟期之前没有性别特征，等到了成熟期会自行决定分化成雌性还是雄性。
雌性鲛人多柔美温和，雄性则好斗暴戾。
所以一些有幸得到鲛人的修士会刻意诱导他们分化成雌性。
也不知道这个修士是怎么激怒了刚被拍卖下来的鲛人。
岑旧眯了眯眸子，看见鲛人脖子上似乎闪过了一丝银光。
之前这鲛人有带什么首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