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接引的桑田监督按动直达顶层的电梯按钮，不论夏油杰询问什么都只回答：“您看看就知道。”

东大附属医院特护病房。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液和烤肉混合的奇特味道。

从探视玻璃窗向内望去，蓝色的遮光围帘挡住了病床，许多同时工作医用仪器的灯光闪烁，地上交叠铺就密密麻麻的电线，医生在门外聚集低声交流。

走廊另一边是穿着皮草，妆容精致的中年女性和两位举着话筒和摄像机记者。

“请问您有没有想过让令尊有尊严的离去呢？”记者一号举着话筒问中年贵妇。

“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我的朋友也问过我这个问题，虽然经历三次手术仍未找到病因，但我想说的是只要还有一线希望，绝不会吝啬钱财放弃治疗。”贵妇拿着纸巾擦擦眼泪，坚强的说。

另一位记者示意夏油杰让让，对着探视窗里的景象按动快门，相机的曝光接连闪动不停，在场的安保无意阻拦，这让夏油杰感到奇怪，看向桑田监督时得到一句回复：“是床上那位的女儿。”

待记者走后，中年贵妇上下打量夏油杰，露出并不信任的轻蔑神情：“一个学生能治什么病？”

桑田监督鞠躬：“这是议员的安排。”

“他也真是老糊涂了。”中年贵妇的手机响铃，接起来甜蜜蜜和电话那头聊了一会儿，拎着包走远了。

桑田监督和门外驻守的安保人员交涉，很快开间外的医生就被离了这里。

夏油杰走近拉开帘子，看见病床上躺着一位戴着呼吸机的形销骨立的老年男子。

那张脸夏油杰有些印象，不正是时常出现在电视屏幕里民主党前田议员的脸孔吗？

前田议员的意识不清醒，呻吟微弱似乎很快将要陷入昏迷。

夏油杰注意到他的口中不停地念叨着一句话，夏油杰细听分辨，似乎是“让我死”。

......

“请老师维持好秩序，做到有序撤离！”前面的校领导大喊，却阻止不了几名小学生见势不妙立即撒腿就跑。

舞台内燃起熊熊大火，相关人员开始组织会场内领导和学生们相继撤离，此刻，一位工作人员高呼一声：“学生们不要动，让领导先走！”

几位领导被安排在前面优先撤离，学生则在现场等候。

坐在后排的晴子和小田却听不见前面在吵吵嚷嚷什么，直到领导刚刚离开，幕布瞬间炸开，才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会堂里的电路系统受到影响后瞬间断电，整个礼堂一片漆黑，只能看见熊熊燃起的火光和惊慌失措的人脸。

刹那间，火势蔓延，灯光熄灭，烈焰毒烟无情地扑向了台下的人群。

短暂的沉寂后，现场陷入了疯狂。

慌不择路的晴子被人推搡在地，一双双脚踩踏在她幼小的身子上，使晴子发出尖细的痛叫。

东撞西碰的小田绝不松手，用力到指尖泛白，奋力要将晴子拉起来：“晴子！晴子！你们走开！走开啊！不要踩她！”

晴子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失去光泽，嘴角不断涌出内脏碎块和鲜血。

......

“本台临时插播一条新闻：今日是东京友谊馆失火事件七周年纪念日，325名遇难者家属自发组织在已拆除的原友谊馆门前献花活动。”

笨重的台式电视机内播放着许多人手捧菊花，哭倒在两根罗马大立柱旁边，由身边的家属扶着才能勉强站起身。

电视机里的记者举着话筒对摄像机说：“当年立案侦查证实，这起特大火灾的发生是由于教委、友谊馆副主任等工作人员，严重违反消防规章制度造成的，上述被告均被以重大事故责任罪被判有期徒刑六年，现如今逝者已逝，还望家属节哀。”

此时一位愤怒的家属冲上前夺过话筒，双眸含泪，怒目圆睁看向摄像机，透过屏幕看向所有电视台前的人：“我们要一个交代！为什么当年喊出‘让领导先走’的友谊馆工作人员前田政雄出狱后活跃在政治一线，一跃成为民主党党魁参与03年大选！他这样的人渣不配执政！”

“我们要求前田议员退出内阁！”身后无数人抗议道。

电台迅速切换画面，电视机里的女主持人面带职业微笑：“据悉当年馆内的8个安全门，只有1个门是开着的，由于逃生通道封闭，只有小部分人员成功逃生。而伤亡者大多数为小学生。这更加呼吁我们重视消防安全问题。”

阳光透过抽出嫩芽的树枝，暖暖地洒在柏油马路上，路上车来人往，个个行色匆匆。

醒来后的妹就近寻找好评最多的冷饮店，手捧红绿蓝三个球冰激凌，坐在沙发里看电视摸鱼，时不时舞着大舌头舔舔薄荷味的蓝色冰淇淋球，吧唧嘴岁月静好。

隔壁排队的人群倒是有短暂的骚乱。

烫着精致小卷的时尚女郎插队遭到拒绝，恼羞成怒，上下打量拒绝她插队，一身朴素打扮的女孩：“臭外地的，以前你得叫我太君，上东京要饭来了，狂什么呀。”

说着从包里抽出两张钱丢地下：“不就是想要钱吗？”

女孩拉住身后准备动粗的男朋友，也分毫不让：“排队是礼貌也是常识，不管你是本地还是外地，还请你遵守，也不要发表任何地域歧视言论。”

身后一片人叫好，时尚女郎脸上有些挂不住，狠瞪女孩一眼，扭腰踏着高跟鞋推门走了。

“说得好。”妹比较欣赏这种不卑不亢的回答，抬手打了个响指：“老板，店里支持女孩的消费由我买单。”

言罢跟女孩点头示意，许多买到心仪冰淇淋的人还特地走到妹的座位旁边道谢。

铩羽而归的夏油杰前来找妹的时候，就看到这幅场景。

妹嘴巴小，吃东西慢，冰激凌吃一半化一半，底下的草莓味流淌到手指上，而且由于吃东西的时候半掀头套，导致舔下面的时候上面又蹭在了头套上。

吃的乱七八糟，妹也不嫌弃，一抹灯笼头套，紫色的灯笼头套刷新变成了胡为的绿青蛙头套，换了个手拿玉米甜筒，就要把沾满冰激凌糖水的手塞嘴里舔。

旁边注意到她换头套的小孩以为是戏法，发出阵阵赞叹惊呼。

走到妹身边的夏油杰抓住她的手腕阻止，一手扣住她的脑门，把她呆滞的青蛙大头都揪皱了：“去洗手。”

妹抬头，看见夏油杰一脸严肃，隐约露出一点怒气。好像妹不去他就一直不松手，就一直把这种夹冷夹热的气势持续下去，有点怕怕的。

“......哦。”

可能是欧噶桑天克熊孩子的原因，本来想说就不去洗手的妹夹起尾巴，乖乖起身去卫生间。

临走前手里舍不得丢掉的冰淇淋无处安放，塞进夏油杰手里：“你帮我拿一会。”

被迫沾了一手糖水的夏油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