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什么东西掉进草甸里的声音吸引了小林监督的视线。
妹和老登通话期间，礼貌拉开距离的小林监督拨开草丛，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神情突然变得惊恐，一屁股坐地上，四肢向后无力地滑蹭，失声大叫：“——啊！”
“呱。”
妹肩膀上乖乖的角蛙蹦下她的肩头，冲草丛里蹦蹦跳跳而去。
打给夏油杰的电话对方没接，可能是在忙，妹察觉到咒力波动，收起手机循声走去，“怎么了？”
“有、有......！”小林监督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直到妹走进臭味浓烈的草丛深处，才明白是什么东西让小林监督害怕成这样。
妹再次掏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小林监督，现在我需要你尽量保持冷静，去解剖室找两副乳胶手套给......”
“给。”
“我”妹的话语终止在硝子递过来的手套面前。
室内听到叫声跑出门的硝子已经来到她身边，也看见了草丛里的东西，脸色有些发白，很坚强的没有失态，还有空余开玩笑：“不够用我包里还有一打。”
妹接过手套，扶着硝子的肩膀，手动给硝子转个方向背对草丛，把她推向室内：“你先回去，这里的东西由我处理，我已经叫了增员，稍后有人会来送检。”
“我有检验资质。”硝子挣开妹的手：“虽然还没拿到手正规证书，迟早会习惯，你不用这样。”
妹松开手不再说话，折返抓住断头边吃虫子的角蛙，放进硝子手里：“麻烦你先带它回去洗个澡。”
“我在解剖室等你。”硝子点头，捧着角蛙离开了。
小林监督开始扶着一旁的大树呕吐。
妹戴上两层乳胶手套走近，弯腰从泥土落叶中捧起人头观察，蛆虫像液体般向下滴落，流淌。
头皮脱落处两根伞状白嫩纤细的蘑菇迎风招展，皱缩的面部发出墨绿发黑的色泽，并附着有黑绿色霉斑。
如果不是眼口鼻及颈部断面蠕动白花花的蛆潮和沁人心脾的腐臭，迷彩色几乎与环境完美的融为一体。
......
二人赤手空拳，从中午战到日头偏西，脸上身上均挨了不知多少拳，最后以同时一拳怼脸把对方打倒在地为结尾。
（猪头版）五条悟筋疲力尽的仰面躺在松软的泥土中，望着树叶间隙被夕阳渲染成橘红色的天空发呆，忽然不可抑制地畅快大笑。
（猪头版）夏油杰也仰躺在地，喘息均匀后，一擦鼻血，莫名叹气：“真不知道我们两在干什么......”
五条悟笑声渐熄，“老子也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活动筋骨，浑身上下每一个骨节噼啪作响，爆竹般一连串响个不停。
迷雾散去，山洞后面的景象终于展露眼前：许许多多的坟包伫立此处。
这里是一片墓地。
“鉴于我们双方已有初步了解，”夏油杰也摇摇晃晃站起身，弹了弹袖口的灰尘，虽然这个动作对他身上脏兮兮的外套来说聊胜于无：“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如何，看出些什么了吗？”
“嗯——”五条悟沉吟片刻：“咒物和咒灵的波动混杂在一起，扎根进了山里，扩散到整座山。最深处，有什么东西要蜕变了......”
“有多深？”
“坟包后面那个像冰棒棍一样的东西下面至少100米深。”五条悟说。
“原来如此，这就是尸变的缘由吗。”夏油杰看向地面散落的尸体残骸说：“顺带一提那不是‘冰棒棍’，而是僧人在木板上写佛经超度亡魂的卒塔婆。”
“啊？是什么都无关紧要。”五条悟强词夺理道。
“看波动保守估计咒灵完成蜕变还需1天，你的咒灵操术没有办法把咒灵吸上来吗。”
“距离太远，我的咒灵操术也没作用，而且没有剥离咒物操控的咒灵不属于无主咒灵，我的咒灵操术吸纳不了。”夏油杰半真半假的说。
“不如连山一起轰掉吧。”五条悟跃跃欲试道，摆出术式起手就要发动苍：“那么事不宜迟——”
一阵阴风吹来，坟包后的一连串卒塔婆木牌彼此碰撞，发出毛骨悚然的声响，似乎有无数魂灵在控诉这个粗暴的决策。
“哈？”夏油杰听闻皱起眉毛，也站起身召唤身后的异次元裂缝，看上去五条悟如果一意孤行的话，他们还要再打一架：“这跟诅咒师有何区别？至少也要先疏散山下居民避难......”
“这是最快捷的提议吧？”五条悟反驳：“祓除咒灵有所牺牲也是难免，何况我们的任务是回收咒物，祓除咒灵，非术师怎样与我们何干。”
“过于武断了。”夏油杰摇头，抱起手臂沉思，“我并不否认摧毁整座山的提议，只是作为最终手段，在此之前应该尽量寻找温和的，对非术师造成的冲击不那么大的方法。”
“随便，反正距离咒灵出世还有1天。”五条悟挠挠头发，闻闻身上露出嫌弃的表情：“老子要回去洗澡，臭死了。”
这么一提醒夏油杰也很难受，但一想回去还得走一遍有尸体的山洞，就浑身膈应得慌。
尝试召唤虹龙，没反应，夏油杰内视看看，发现宝可梦（雾）里的虹龙抱着破油皮的尾巴嗷嗷呜呜直哭，看样子得伤养好了才能再次出战。
于是召唤坐骑二号鳐鱼，盘腿坐下，就要慢悠悠原地起飞。
临走前被五条悟拉住鳐鱼长长的尾巴：“不介意载老子一程吧。”
本想回敬五条悟不给他用荧光棒事件的夏油杰扭头，注意到五条悟另一只手上即将凝聚的苍，好像只要他说不，就cos防空炮把鳐鱼打下来的样子，噎了一下：“上来吧。”
“好耶。”小学鸡五条悟也顺利登机。
鳐鱼背上，两男高近距离接触有些不自在，五条悟没话找话：“刚打架的时候你手机响了，不接吗？”
“现在才有空，”夏油杰拿出兜里的手机，翻翻来电记录，是个陌生号码：“不知道谁打来的。”
说着回拨过去，盲音半晌，那边才接起来，一开口就让二人心中五味杂陈。
“夏油杰是吗？”
软软糯糯，甜美娇嫩的熟悉嗓音，不是土御门胡桃又是谁？
五条悟彻底安静下来，夏油杰索性打开免提：“找我有事？”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事联系。”
夏油杰侧脸和五条悟对了个眼神，本想说“我能有什么事找你”，彻底让哥们看清这女人的真面目，但一看五条悟那个茫然难受的样子，恻隐心泛滥，也不打算继续往他伤口上撒盐。
就在夏油杰沉默的不知该作何回复好，电话那头说完这句话，就挂断了。
......
“我要开始了。”一身厚实的蓝色一次性隔离衣的硝子站在解刨台前说。
另一座金属台上放着硝子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里面正播放着伤口分析教学的讲解。
“嗯，”妹听懂硝子想让她回避的意思，仍然站在硝子旁边没动，“我陪你。”
......
“死亡时间8~10天，死因斩首，后脑颅骨损伤，有人为破坏的痕迹，目的是终止术式的发动。脖颈切面自下而上，可大致判断凶手身高167~171cm，断面保留多次挥砍痕迹，椎间盘软骨也存在多条切割痕迹。”
硝子脱下隔离衣，从柜子里拿出消毒除臭剂转手递给妹，自己又拿出一瓶往身上喷。
“辛苦了。”妹打开解剖室大门，让增员辅助监督和后勤队进来打包送检：“面目已经被虫子啃咬得模糊不清，后续得检验dna才能判断是失踪的三名咒术师中的哪一位。”
“是男人的骨骼。”写报告的硝子提醒。
“哦，那方便多了。”妹跟辅助监督确认：“鉴定报告上交总部，抚恤金务必一周内安排送到殉职咒术师的家人手中，名字有记录吗？”
“叫渡边春太。”辅助监督翻了翻咒术师失踪资料说：“术式是回溯。”
......
跟班一号腿软，磨磨蹭蹭四人还没走出村子边缘成片的农田范围，跟班二号想联系禅院家的专车接送，一打开手机就惊喜地说：“少爷，有信号了！”
禅院直哉沉默片刻，一咬牙：“回去！”
“您、您说什么？”架着跟班一号的跟班二三均一脸不可置信。
“老子说回去！去编内咒术师驻地！耳聋了？”正发着脾气的禅院直哉身边反方向驶过一辆锃光瓦亮的商务黑车，车轱辘不知是否故意压过水坑，浇了禅院直哉满头满脸的泥巴汤水。
说话的四人定睛一瞧，不正是辅助监督专用车型吗？
“谁！tmd是谁开的车！眼睛不要老子给你抠下来！”训跟班的禅院直哉暴跳如雷，抹开脸上的泥水大喊，一边指挥跟班一二三上前拦车。
后面跟着一串后勤队和辅助监督车，领头车驾驶位的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直哉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0357！？”
身着辅助监督黑西装，束着短辫，畏畏缩缩的小村姑羞涩地对直哉笑了一下：“妾身现在叫香取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