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实验室在二楼。

屋里弥漫着陈旧而刺鼻的味道。

每个操作台上刀具、量筒、托盘等用具一应俱全，还单独配备了洗手池。

回办公室换了一身专业白大褂的老师，背着手在前排三人实验台周围巡视。

五条悟一刀钉在蛙头上取其性命，按照黑板上的操作顺序开膛破肚，明明是第一次解刨青蛙，手法却像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那样干脆利落。

夏油杰先是抚摸蛙头舒缓情绪，因为他的蛙在看到同类毙命后惊恐地大叫不止。

随即趁其不备剁掉蛙头，叫声停止的下一秒，同样顺利开膛破肚。

老师注意到他嘴里不断小声念叨着什么，就好奇的问：“这位同学，你在说什么？”

夏油杰嘀咕完，一脸悲悯的回答：“往生经。”

好像有那个大病一样。

老师摇摇头走到家入硝子桌前，发现她的解刨几近尾声，甚至把部分器官完整的摘除下来放在标本瓶里。

而在做完这一切之后，敞开肚皮的树蛙，心脏居然还在不断跳动。

“不错不错。”老师连连点头，示意另外两个学生上前观摩她的切入手法。

“很厉害，我可以看看你的笔记吗？”夏油杰很捧场的说。

“可以。”家入硝子洗洗手说。

五条悟拿起标本瓶看了看，指着里面黑乎乎的豆子似的东西问：“里面是什么？”

“雄蛙的婚瘤。”硝子阴恻恻笑了。

夏油杰和五条悟不约而同的颤抖了一下。

五条悟很识趣的把东西放回原处，“......就这解刨手法，谁还能分清专业外科医生和硝子的区别？”

硝子擦干手掏出戒烟糖吃了一颗，闻言笑了，表情有点小得意：“当然，不然你以为我是谁。”

这边三人其乐融融，同学情谊逐渐升温，那边教室角落里传来“哇~哇~哇~”哭声一般的蛙叫，连续不止。

扭头就看见老师背着手站在妹的桌边，老学究一样的脸上表情很严肃，“这位同学，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还不开始解刨？”

角蛙的眼睛里流出大颗大颗的眼泪，用屁股对着外面，缩成一团趴在妹的手里，张着脸一样大的嘴巴使劲叫。

妹轻轻rua着蛙头，苦脸头套下看不清神情，听到老师问话只说：“要不你给我打个零分吧。”

老师不可置信的说：“什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身为一个学生，没有任何正当理由不做作业！”

妹笑了：“我来当咒术师是来打咒灵的，何况切一只青蛙也成不了外科专家。”

“你现在就给我切！”权威受到挑衅的老师不依不饶道。

“切你m，老登。”妹梗着脖子，脑袋跟老师顶牛似的撞在一起，谁也不让谁。

“你叫我老登！？”被像素方块脑袋顶了个趔趄，后退两步的老师不敢置信的大喊：“我要告到你们班主任那里去，让你退学！”

妹不屑地说：“去吧，建议你直接告校长，夜蛾正道还没那个权利处置我。”

......

那边唇枪舌剑，热热闹闹，这边三人木着脸看了半晌。

“妇人之仁。”五条悟墨镜后的眼睛看向自己桌子上，暴露在空气中迅速氧化的青蛙内脏，沉默片刻说。

言罢就开始闷头写作业。

家入硝子只笑笑，低头开始收拾桌子，并不说话。

夏油杰则看向妹，眼神有点奇怪：像寒冬售卖火柴的衣衫褴褛的小女孩蜷缩墙角，注视着手中燃烧起来微弱火光的火柴；

又像已经习惯沙漠酷烈的徒步旅人，不期而遇一片生机盎然、硕果盈垂的绿洲；

更像走不尽的灰暗街巷，寂寞而朦胧的阳光下，蓦然间映入眼帘的一座明亮、幽静、仿佛天堂般的玻璃花房。

一股莫名的冲动促使着他迈动双腿，然而刚走出一步他就停了；理智告诉他要拿着本子走上前去才算合理。

妹正在和老师激情互喷，相互问候对方族谱，夏油杰突然插入其中和稀泥，给老师找了个台阶下：“她刚上学不懂事，老师您歇一会儿，让我跟她说。”

被校长的噱头吓住的红温老师也就坡下驴，顿了顿，追加一句：“不管她切不切，解刨报告下午是一定要交的！”

对夏油杰说完，就甩袖离去。

妹冷静下来，和夏油杰对了个眼神。

“嗯......”夏油杰不自在地错开视线，把报告递过去：“不介意的话可以借鉴我的。”

妹把不再尖叫哭泣的胖蛙顶头上，低头翻钱包，抽出两张崭新的福泽谕吉放在他手里的本子面上：“不如你直接帮我写。”

夏油杰的嘴角隐约有下撇的趋势：“帮你写也不是不可以，钱收回去。”

这就让妹搞不懂他图什么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不信我单纯想帮你？”夏油杰问。

“你看我好骗？还是说你其实是个不求回报的老好人？”妹把钱包收回腰带里，绕开他就要找五条悟借作业本抄——大少爷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就算他不借，再找人美心善的硝子姐妹借也行啊。

“等等。”错身时夏油杰拉住她的手腕，确定她站住就迅速松开手。

“......我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以帮你写解刨报告为交换。”

“你先说。”妹斟酌片刻说。

夏油杰垂下眼眸，古典而清俊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潮，好像说真话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你的名字还没告诉我，我怎么相信你答应不是骗我？”

“我骗你？”一句话给妹说懵逼了：“不是，为什么？我图什么？”

“你的名字见不得人？”试图激将法的夏油杰问。

妹嗤笑一声，并不搭腔。

“还有话要说吗？没有就别挡路。”妹说。

“你这样的说话方式谁会跟你做朋友？”夏油杰憋不住吐槽。

妹笑了，掏出手机翻出联系人在他眼前晃了一圈，上面寥寥无几的联系人怼在他脸上：“有，虽然不多，但是能进我这人的联系列表的人，都有个共同的特点。”

“什么特点？”夏油杰问。

妹把自己空白的本子拍进他怀里说：“你帮我写完报告我就告诉你。”

莫名其妙拿着两份作业本返回教室夏油杰沉默了，回过神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好像依稀怀疑人生。

另一边闷头把笔记做的很工整详尽的五条悟，还抽空琢磨要是妹来找他借作业抄，他要提出什么样的交换条件欺负她一下。

没想到下午她的作业按时上交，从头到尾也没来找他。

是她转性了？

就她那个好吃懒做的样子，独立完成作业？怕不是天方夜谭。

颇感蹊跷的五条悟柯南附体，偷摸翻了翻教师办公室里她的作业本，比对字迹发现居然跟夏油杰作业本里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