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砚归鹤又教了他折纸术,贺惊鹊看着砚归鹤手中的纸张,随着他的手指灵巧地翻飞,一张普通的纸片逐渐变成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小鸟,飞到了他的肩膀上。
“哇,好神奇。”
贺惊鹊拍着手,眼睛里闪烁着好奇和兴奋,迫不及待地想要尝试,“师父,快教我,快教我。”
砚归鹤微笑,将他抱在怀里,耐心地指导着,每一个折痕,每一个角度,都讲解得细致入微。
贺惊鹊跟着砚归鹤的步骤,虽然开始时手法生疏,但渐渐地,他也能折出一只只形态各异的小动物,赋予它们生命。
贺惊鹊肉眼可见地开心,他将一只刚刚折好变成实体的小兔子递给砚归鹤,兴奋地说:“师父,看,我也折出来了!”
砚归鹤接过小兔子,小兔子通体雪白,憨态可掬,悄悄地蹭着人,随后又躲开,倒是和贺惊鹊的性格颇为相似,他忍不住轻笑出声,“不错,这兔子憨态可掬,很可爱,师父先帮你收着了。”
贺惊鹊很自然地点了点头,“好,送给师父啦。”
……
春去秋来,燕去归来。
正如人一样,贺惊鹊在四季更迭中,术法与日俱增。
也是这一年,年满18岁的鬼谷歌即将要下山历练,这是每个徒弟都必须经历的成长仪式。
18岁的鬼谷歌出落的越发英俊挺拔,或者因为他是门内最年长的弟子,眉宇间带着几分不属于他年纪的沉稳,他一袭白衣,宛如山间最纯净的溪流。
那天。
砚归鹤站在群山之巅,望着远方苍茫的云海,对着鬼谷歌只说了一句话,“谷歌,你即将踏入红尘,世事如棋,局局新,你需记得,无论外界如何纷扰,保持本心最为重要。
鬼谷歌躬身行礼,“师父教诲,弟子铭记于心,弟子定当以所学之术,造福苍生,以心渡人,不负师门厚望。”
砚归鹤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山下的世界广阔无垠,有善有恶,有喜有悲,记得,你的每一次选择都将是你修行的一部分。”
鬼谷歌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毅然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向山下走去。
山风拂过,他的衣袂飘动,那白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山林之间。
贺惊鹊望着鬼谷歌离去的方向,心中有些许失落。
那一年,他体会到了离别的滋味,就是不知此次一别何时能再次相见。
日子依旧如流水般淌过。
二哥尘无涯的剑术愈发精湛,他每日刻苦修炼,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挥洒自如。
后山石涯处。
“小九,今日我们兄弟俩来比比,看看谁的剑术更胜一筹。”尘无涯笑着对贺惊鹊说道。
贺惊鹊在砚归鹤面前是个乖巧宝宝,可在面对他这些是兄时候,那股子调皮野性的劲儿就冒了出来。
贺惊鹊眼神一亮,跃跃欲试地说:“二哥,那咱们可得好好比一比,我可不会轻易认输的!”说着,他便聚气化剑,摆出了架势。
任谁都想不到这样的身法会是一个年仅八岁的孩子。
尘无涯也毫不含糊,剑指前方,气势如虹,两人瞬间交上了手,剑影交错,剑气纵横。
一时间,后山石崖处剑气四溢,贺惊鹊和尘无涯打得难解难分。
贺惊鹊身形灵活,招式巧妙,虽年纪小,却丝毫不落下风。
尘无涯心中暗叹,小九天赋过人,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远超于他。
两人激战数十回合,仍未分出胜负。
此时,贺惊鹊突然改变剑招,剑法变得更加凌厉,尘无涯一时有些招架不住,连连后退,但他很快调整状态,重新稳住阵脚,与贺惊鹊再次陷入僵持。
最后,还是贺惊鹊以一招之差险胜。
他兴奋地跳了起来,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老二,我赢啦!不过,二哥你可得继续努力啊,不然以后还怎么跟我打。”
“你这小鬼。”尘无涯无奈地用手指轻点了他一下额头,好笑道,“在师父面前倒是装乖,在我们面前就原形毕露了,不过,你这剑法确实进步神速,二哥自愧不如。”
两人相视一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他们并肩坐在石崖边,望着远处连绵不绝的山峦。
“小九,我也要下山了。”
尘无涯的声音很轻,却在贺惊鹊的心中激起了千层浪。
贺惊鹊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尘无涯,“二哥,你也要走?”
尘无涯望着远方,眼神中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小九,下山历练是我们成长的必经之路,我也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提升自己的剑术。”
贺惊鹊沉默了片刻,缓缓低下头,声音有些低沉:“那二哥什么时候走?”
尘无涯拍了拍贺惊鹊的肩膀,安慰道:“就这几日了。”
贺惊鹊强忍着心中的不舍,说道:“二哥,那你在外面一定要小心,我等你回家。”
尘无涯微微一笑,“放心,小九,我会的,你也要好好修炼,等二哥回来,我们再来一场痛快的比试。”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们静静地坐着,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与温馨。
再后来的几年,老三老四和老五也都陆续下山。
云深之处的人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冷清。
…
再次见到老八符禄寿,是在三年后的花朝节,如今的他变得寡言少语,完全见不到以前的跳脱性格,仿佛完全换了一个人。
其实,符禄寿的禁闭早在一年多前便已经结束了,但他却迟迟未归。
问他。
他便说:“涯上清静,利于修行。”
直到花朝节这日,离去四年之久的鬼谷歌突然归来,符禄寿这才下山重聚。
“八哥,这些年你过得可好?”贺惊鹊满含关切地问道,这是他今日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还行吧,只是在涯上修行,日子过得还算平淡。”符禄寿淡淡地回答。
“马马虎虎,在崖上修行,日子倒也平淡如水。”符禄寿的回答云淡风轻。
“那你为何这么久都不回来?”贺惊鹊紧追不舍地追问,“你是在怪师父当年的决定?”
提及此事,两人的心中都不免泛起一阵涟漪。
当初那桩事情发生后,砚归鹤下令将符禄寿禁闭三年。
贺惊鹊从昏迷中苏醒,得知此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前去为符禄寿求情。
自己的伤害并非他所致,只是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他想做便做了。
不管怎样,能保住一个算一个吧。
符禄寿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我并非怪师父的决定,在涯上的日子,虽平淡,却也让我看透了许多事情,过去的我太过浮躁,行事冲动,这次禁闭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好事。”
贺惊鹊突然想起来,在他去求情之时,砚归鹤说的话。
“你可知,修行之路,需经磨砺,方得正果。禄寿心性未定,此番闭关,对他而言,既是惩罚,也是修行,于他而言未尝不是好事。’
此时此刻,他二人的话语在耳边回荡,却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贺惊鹊恍然,他望向符禄寿,那双曾经充满灵动与不羁的眼睛,如今多了几分沉稳与深邃。
那天符禄寿还对他说了一句话。
他说:“小九,其实有句话我只没有对你说过,当年那事,你伤虽不在我,但也的确因我而起,我欠你一条命。”
贺惊鹊愣住了,他从未想过符禄寿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或许就是成长的代价,退去少年的青涩与懵懂,取而代之的是成人世界的复杂与深邃。
良久,贺惊鹊才缓缓说道:“八哥,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都不要再提了,更何况我从未怪过你。”
符禄寿听了,微微点头,说道:“好,那我们都向前看。”
这只是那天其中一段小插曲,却让贺惊鹊在从此往后的许多年里,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