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登上宝座的冥尊静默地坐着,莲花座随意地放在一旁,她路过忘川河时看见过自己的倒影,都觉得荒唐。
步乘月的影响还真是深远,她从未把这份纠葛当做执念的时候,步乘月就已经上升成了她的信仰。
盛曚出于安全考虑,没把步乘月的尸首带进去,在里面万鬼撕咬、坚持不住的时候,她就靠这几样东西活下来。
打退一波就拿出来闻两下、摸两下,若有鬼气沾染了步乘月送的东西,她就能暴起把未成形的鬼打散。
可养鬼区全是鬼气,阴间也全是鬼气,自己身上更是无穷无尽的鬼气,那纯净的山茱萸再尽心保护,也免不了惹到这些东西。
盛曚有些惆怅蔓延在心底,霍然起身,她回归后只到过鬼族地界,觉得多年时间过去,她该没那么在意才是。
然而,悄然间酿造出来的心思与情感,也像酒一样,越放越醇厚绵长,压抑不住的酒香隔着千里都能被闻见。
鼻子很灵的赫儿是闻见了,一股子鬼味儿,从前觉得盛曚是讨厌鬼,这下真成了名副其实的讨厌鬼。
“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仙尊呢?”
大大小小的妖把入口围了个水泄不通,知道的道是在等人,不知道的以为在瓮中捉鳖、赌杀仇家呢。
他们睁眼瞧着他们的王,他们持重端庄一丝不苟的女王,抖着毛跑!
盛曚眯着眼,不太适应热烈的光,和热闹的兽群,却被赫儿吐槽说,“你还摆上谱了,赶紧说啊,找到仙尊没有?”
她交代了新收的子民去找人,但在他们之前,盛曚早就摸过一遍了,答案是无,至少地府没有,没有步乘月的魂魄,没有她的气息。
上头能找到师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盛曚深知这一点。
她不第一时间到那个月地云阶,是躲着失望,藏着绝望,刚死的时候遍寻不见的人,百年后更不可能发现了,盛曚都明白。
但她是盛曚,她要找的那个人,叫步乘月,就算天上地下、千百万年,都再也见不到了,她也要坚信能找到,能回来。
师尊还活着。
“她又没死,冥间怎么可能找到。”盛曚嘴硬,那意思是问赫儿:你找到了吗?
“难道仙尊飞升了吗?蓬莱岛的贺前辈也一直没动静,就说明修真界也没有……”抖擞的毛发精神不再,赫儿越说声音越低。
她结束喃喃自语的状态,对盛曚说,“要不要给仙尊报仇啊?”
盛曚裂开浅笑,铺天盖地的鬼气自她脚下蔓延出去,瞬时间浮瓷区像被雷击中一样,电流传遍每个角落,人人自危。
野狐狸说报仇,不就是要杀她的意思?盛曚笑她不自量力,放出去的鬼气一是为了震慑,她可不会天真地以为这些妖来是迎她。
二是看看赫儿的话是否属实,结果是属实,浮瓷区没有她想见的人。
“窝里横算什么本事?你敢对我下手,等仙尊回来了,用什么脸见她,这张杀了我的煞气脸吗,盛曚,收回你的臭味!”
“为什么你会觉得,本尊杀了你就不敢面对她了?”当真可笑,她都冥尊了,有什么不敢的。
“你明白的,虽然仙尊不会原谅你的所作所为,但你总觉得还有余地,倘若搭上我的命,你还有什么余地?”
盛曚只能相信步乘月还活着,只能不停歇的寻觅,否则她面对的就是自己犯下的不可饶恕的罪孽,她不能接受自己亲手杀了师尊这个事实。
也不能让师尊回来时,同她反目成仇,所以余地必须留,再微小也要留,便宜那那小心眼的狐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