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的鱼还没有下锅,此时双眼无神的张着嘴望着窗户的方向。
兰雾洗了一个碗,把酱油,小粒的椒子等调料全都放到了一起,拿着筷子搅拌了起来,打着旋被放到了一旁。
下着雨,烟囱里的烟都不太好出去了,连带着屋里都有些烧柴的的味道,收麦子之前买好的肉,除却一小部分瘦肉,剩下的肥肉大多变成了罐子里的油,在锅里“滋滋”做响,喷出来的油渣都比以前大了不少。
一条大鱼自锅沿的一旁滑了进去,顿时响的让兰雾也忍不住身子往后仰了些许,拿着铲子等着鱼和猪油平复下来。
猪油不少放,味道穿过雨丝连隔壁的唐嫂子都闻到了些许,站在堂屋的门口处,眼瞅着不算高的围墙,嘴里不知道嘟囔些什么,转头就朝着厨房吼道:“少放些油,不知道省点啊。”
厨房里正在烧锅的妇人有些委屈的扁了扁嘴,那里敢放油,便是水煮的菜都没见两滴油腥,不放也说,放了也说,真是怎么样都没个好。
往里面放柴的金意榴听到声音后,抬起了头:“唐嫂子这性子还真是这么多年一直没变。”
“哼。”兰雾哼笑了一声,一手拿着铲子一手拿着筷子慢慢的给鱼翻了个面:“可不嘛,人家桂花嫁过来又不是欠她的,整天把人训的跟什么一样。”
“这桂花本来多爱笑的一个人啊,长得也不错,这几年变得畏畏缩缩,活像个三十多岁的。”
“唉。”金意榴轻轻的叹了口气,“我记得她的年龄跟我差不多,只是比我成婚要晚上个俩月,如今也是有三个孩子的人了,这唐嫂子便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不能这般对待啊。”
兰雾摇了摇头,往锅里添了点水先煮着,走到了金意榴的身旁蹲了下去,小声的说着:“桂花连生了两个哥儿,最后这个又是个女孩,你唐嫂子可是气的不行,这不对桂花比以前还差,偏生桂花的娘家又是个不中用的,连个屁都不敢放。”
说罢,兰雾看着金意榴的神色,又赶紧转了话:“话说,咱们西边那不是有一处好宅子嘛。”
“?有吗?”金意榴皱了皱眉,“我记得以前没有啊,是今年新建的吗?”
“不是,那宅子里啊有个郎君,家境好,人也有礼,跟秋哥儿啊见过面,上次我去他家里看过,是真好,就跟那镇上的大宅子差不多,我瞅着还挺好的。”兰雾是越说越满意,“那郎君家里还有铺子,如今十八未婚配,就比秋哥儿大三岁。”
“啊。”金意榴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娘,他都十八还未成婚,莫不是身有疾?”
“这......”兰雾眨了眨眼睛,“嘶”了一声,“不能吧。”
两目相对,均有些尴尬的扭了下头,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不过也不一定,可能就是没有遇到心仪之人,不过按照娘所说,这个郎君又怎么会来村里呢?”金意榴有些疑惑,“还有这郎君长得如何,家里的铺子又是什么营生的,娘莫不是有想过去提亲?”
“那哪能啊,定然是要免秋喜欢,咱们几个都觉得不错,我才会遣媒人去问一问,为何来村里倒是不知,等那日我去问问那家里的人,这郎君长得自然是好,若是当年我遇到这人,定没有你爹什么事了。”
“哈哈哈,娘,你说这话被我爹听到了可不得了了,估计都能钻到醋坛子里去,不肯出来了。”金意榴顿时笑了起来,听闻当年爹娘还没成亲时,有人送了娘一包果子,虽然娘也没收,但还是把爹气的将人悄悄的揍了一顿,自此那人看到娘都绕着走。
兰雾慢慢的站了起来,眼睛都笑得弯成了月牙,眼角的皱纹越发的深了一些。
打开锅盖子,一股热气就冒了出来,锅里的水已经少了很多,兰雾将案板上切好的蒜到了鱼的上面,又把酱汁淋了上去,重新盖上了盖子:“说着说着就偏了,那郎君家里好像是,茶商,但是他手上只有两家茶铺,不过人家家里比咱们强多了,就是是县里的人,有点远了。”
“是了,这家里在县里,离得可比镇上远多了,不过现在还没有一撇,娘想的早了些。”金意榴点了点头,笑着的嘴角又微微沉了下去,“也不知道秋哥儿日后寻个什么样的,可别像我这般,命苦。”
兰雾转身拿篮子的手顿了顿:“榴儿这几日在家里陪陪我,都许久没有在家中住过了。”
“嗯,好。”金意榴眼眶微红,重重的点了点头。
“今天给你做你喜欢的鸡蛋羹,放上香油可香了。”兰雾往锅里舀了水,又拿了个大碗将剩下的鸡蛋都打了进去,放上调料加了点水,将箅子放在锅中间,把碗放在了最中间,慢慢的一大碗,上面还飘着一点小葱,黄澄澄的有些晃。
“好,我都好久没吃了。”金意榴站了起来,朝着锅里看去,“我想想待会要吃都要流口水了。”
“待会多吃点,对了,小书容喜欢吃什么。”兰雾放着馒头和饼子,将锅盖重新放了上去,“待会在炒个糊瓜还有青菜。”
“娘,不用那么多菜,书容不挑食,都行。”
金意榴把大锅灶也烧了起来,有些生疏的拉了拉风箱。
小家伙们的笑声从堂屋里传了出来,屋檐下坠落的雨仿佛都被沾染了些笑意,落在地上的水坑都小了许多。
小鸡歪着头听着,小脑袋里不知道想些什么,眨了眨豆大的眼睛。
细雨绵绵,落在手上都显得柔了许多。
屋顶上的脊兽被冲洗的更更加干净,遥遥的望着远处,仿佛有了灵性在俯瞰着这片大地。
厨房里的西婶擀着面皮,一旁是已经调好的肉馅,灶台里边蹲着默默折着大些树枝的阿树,肚子里咕咕了两声,扭头看了看已经开始包起饺子的西婶,咽了咽口水。
“我来帮你一起包吧,不知道是不是今早上吃少了,怎么今天中午这么饿。”米伯卷着袖子,舀了水洗了洗手。
“好啊,包好看点。”西婶捏着边角,沾了点水。
“行,我就给你漏一手,我的拿手好戏。”
米伯擦干净手,自信的拿起筷子往面皮里面放馅。
很快,一个个肚子鼓起来的饺子便进了锅里,西婶双眼一眯,这怎么飘起来几个面皮,刚刚有多的面皮放了进去吗?
添了点凉水下去,滚起来的水顿时恢复了平静,没一会又重新滚了起来,勺子绕着锅边滑动,随手从锅里舀了几个上来,两个完整的,一个面皮,三个馅,西婶摇了摇头,笑了起来,这还真是“漏”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