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言深吸口气，心脏却依旧在剧烈跳动。
如果不出意外，他的妈妈也应该看到了………
陈导见他面色发白，担心问，“怎么了？”
“没事。”
陈导顿了顿，还是实话实说，“我这边可能帮不了你，最多只能帮你发个澄清声明。”
“谢谢……”
陈导：“你……算了，回去好好休息吧，如果有任何诉求，在我所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你来找我，我会帮你。”
“这段时间就不要上网了，专心比赛吧。”
“嗯。”
许一言垂着眉眼，往A区宿舍赶去。
走到半路的时候，没有任何名字注释，仅有四个让他熟记于心的数字亮起。
他接通电话，还没开口喊一声妈，那边就是铺天盖地的骂声，“上次不是说了让你不要穿裙子？！就这么喜欢穿裙子当女孩？那你就不该从我肚子里生出来！”
“说话！许一言！”
“…………”
许一言直接把音量关掉，然后把手机揣兜里，不理会那边的骂骂咧咧，往宿舍赶去。
-
网上对于忽然爆出来的女装其实争议不大，陈导话没说清楚，真正有争议的是#浪.荡男.婊.子。
辅助证据就是微信谈话。
一共放了九张图片，一连串看下来逻辑几乎没有任何问题。
[瓜来：我靠，女装去骗人钱，装什么乖啊，好恶心。]
[oil：就是就是，还骗了那么多人，这跟前段时间在网上拍视频说吃桃凉凉的，有什么区别？恶心死人，赶紧把钱还给博主！]
[粉色猛男：得亏博主给他的脸打码了，简直不敢想象玩这么花的人会让人反胃到什么程度。]
[笨：他们也没聊.骚啊？为什么取名叫浪.荡**？]
[b：这导演居然还敢让他参赛，也真是服了，都是一丘之貂。]
[跟大蟑螂亲嘴：可怜我们易池宝宝，也被他骗了，本来易老师最近精神就不太好，现在还被这种事情缠上。]
[你再吠：莫名感觉有股阴谋论，博主为什么不透露对方的姓名，还有相貌什么的，感觉博主恨了，又没完全恨的感觉……你是在玩舆论吗？博主？]
[#：楼上的有病吧，博主善良不想透露不行么，呵呵，希望你以后被骗的时候也被别人说在玩舆论。]
[你有大饼：建议去看看这个比赛的参赛名单，找找谁有往年三年的黑料，用脑子思考下就不至于像个智障一样。]
…………
宿舍内的灯被关上了，一片黑暗中，只剩下手机屏幕的幽光，打在裴哲脸上。
许一言还没回来。
裴哲盯着浪.荡两个字，眼神发沉。
半晌，他拨了个电话过去。
颜笑被裴哲的这通电话吓了一跳，声音小心，“裴哥？”
裴哲：“网上的热搜看了吗？”
说起这件事，颜笑有些苦恼，他头疼道，“看了。”
他也是才看完不久，还打算给许一言打电话过去，结果裴哲先打了过来。
裴哲单刀直入，问，“怎么回事？”
颜笑以为裴哲不相信许一言，连忙解释道，“裴哥，小言不是那种人，网上的那些图根本绝对是易池p的！”
“易池？”
在跟颜笑通话前，裴哲就有猜想，毕竟这波脏水的手段过于拙劣。
裴哲垂眸，余光扫了眼窗外，不见一点月光。
“是，裴哥你还记得你第一次为小言澄清那次吗？”
裴哲又瞥了眼黑漆漆一片的门外，许一言还没有回来。
他的声音冷淡。
“记得。”
“那次也是易池搞的。”
裴哲起身打算去找许一言，闻言答，“得不到就毁掉？”
颜笑：“……裴哥你这么说也没错，不过这次网暴也有我的责任。”
裴哲脚步一顿，声音沉下来，“那些佐证材料里，其中有一个是你与许一言的对话记录？”
“……嗯。”颜笑说，“之前易池来找过我一次，他找我喝酒，说被小言变相拒绝后想寻死，我怕他那这事找小言麻烦，就劝了一下他。”
然后他醉了，手机被易池拿到，手机里与许一言的对话，最主要是许一言分享给他的那些女装照片全部泄露。
颜笑咽了下口水，“我明天早上到，裴哥你先不要生小言的气，把他……看住。”
裴哲靠在楼梯转角的墙壁上，听着楼下隐隐约约传来的脚步声，冷声拒绝道，“你后天再来。”
颜笑闻言一愣，他还想再争取下，“这种时候就不要吃醋了吧裴哥，我明天………”
裴哲打断他，“你如果想补偿他，不如帮我做一件事。”
颜笑：“什么？”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
从导播室回到宿舍楼总共用时不到五分钟，但许一言却走了足足二十分钟。
静默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影影绰绰，坠在许一言身后。
等他脚步踏上楼梯间的时候，兜里的手机终于震动了一声。
他的妈妈，骂了二十多分钟，终于骂完了。
许一言心中略微松气，还是没敢点开任何社交软件。
他怕，又遇到第一次遇到的那种情况，嘲讽、辱骂，所有难听的话都往他身上砸。
正思考该怎么办时，唐律师发信息说让他别担心，已经帮他进行留存网络证据信息。
顺便，唐律师还说，目前他的名字和脸还没有被发到网上。
许一言知道这是易池故意的，故意留一步，如果不出意外，后面易池来找他提要求。
许一言跟唐律师说了谢谢，挂断电话。
因为宿舍楼是声控灯，他的脚步声很轻，因此许一言的周身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他关掉手机，思索着对策，结果却忘了宿舍来了个新室友，一脑袋撞上了室友冷硬的胸肌。
很硬。
硬生生地把许一言撞懵。
许一言揉了下自己的脑袋，抬眸，看不清对方的脸，有些委屈道，“你站在门口中间干什么？”
声控灯亮起，照亮了楼道内漆黑的一片，也照明了新室友的那张脸。
五官瘦削锋利，挺拔的鼻梁，微微压低的眉眼，浑身上下都散发冷峻苦涩的味道。
是裴哲。
许一言缓缓睁大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