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皇后,一直都是,那陈妃是别人硬塞给我的,我没有背叛晚儿,晚儿也不可以离开我,他们才是坏人,而我是这世间最爱晚儿的人。”
“是。”
甄晚的身体好了许多,也伸手将皇帝抱住,对皇帝产生了依赖。
“陛下,尚宫送来了春节的名单,陛下要看一看吗?”
齐卿言此刻心情还不错,“晚儿想让我看,我便看。”
宫女将折子拿了过来,这些东西原本就是由皇后操办,但需要拿给皇帝过目。
都是一些筛选过的团了,甄晚也看过了,比往年的节目要丰富一些。
齐卿言翻了一下,视线落在了一个‘万物生’的戏班子里,上面明晃晃的写着两个大字。
楼绾……
强压着心底的暴戾,齐卿言温柔的问道:“这个人是哪个戏班子?”
甄晚也看了一眼,“约莫是木兰斋的,这戏班子未曾听说过,是要划掉吗?”
“不,留着。”
将折子扔给了甄晚,齐卿言便起了身,“皇后这些日辛苦,多加休息,朕不便打扰。”
急匆匆的离开,让甄晚的眉心动了动,陛下第一次这么奇怪,带着冲动和喜悦。
再次看到那名字,甄晚有些恍惚,楼绾楼绾楼绾……这是那位将军的名字,一模一样。
甄晚紧握着那折子,神色哀伤,最后将折子递给了宫女。
“拿给女官们,就按照这上面的筛选。”
宫女刚走出去一步,又被甄晚给拉住,“去查一查这位,如若有异常,便除掉名字。”
她代表的可不仅仅是自己的利益,而是整个甄家。
……
木兰斋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是个戴着帽纱的男人。
小厮去通报时,楼绾正和姜秀君下棋。
“哦?公子?模样如何?”
小厮想了想又摇头,“他用帽纱遮住,还带了两个侍卫,看不清容貌,瞧着还挺高的。”
楼绾想起那日在顺安堂遇到的熟人,他怎么找来了。
“绾儿,可是认识?”
楼绾摇头,“顺安堂找来的,瞧过一次病,兴许是楚阔那小子给人说了我住在哪。”
让小厮去请人进来,齐卿言不再是当年那个不受宠的皇子了,现在可是九五之尊。
“喜妹,为我梳洗一番。”
喜妹微微颔首,与刘妈妈对视一眼,谁人如此重要,见人还需要去梳洗一番。
耽误了一些时辰,楼绾身着天蓝色的广袖裙,头上簪着碧玉簪,看起来落落大方,全然有了些不一样,似乎穿衣风格变了许多。
先前与闻人氏和离后,楼绾的衣着向来明艳,却又简单干练,今日却繁杂了许多。
入门处便看到了背对着他们的公子,身形高挑,有些瘦弱,衣服却是上等的锦袍。
这人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还是那种教养极佳的公子。
“不知公子寻到木兰斋,可是有什么要事?”
齐卿言闻言,转过身,看到的却是同那天气度不一样的女子。
此女子面容精致,动作轻柔,是个温婉的大家小姐。
不一样了……
具体哪里不一样,齐卿言也说不出来,或许是衣服,或许是神情,都有些不一样。
“公子这般看着我作甚?”
齐卿言回神,“无意打扰,只是那日等娘子一言回家想了许多,便四处打听了娘子的下落,还请娘子不要怪罪。”
“忆晚公子客气了。”
两人坐下了身,齐卿言的打量却还在楼绾身上。
这周围的景致并非是她喜欢的,或许只是名字有些相似罢了。
齐卿言神色落寞,“不知那日娘子为何要同我说那句话?”
“虽然不知道公子经历了什么,但忧思过度这样的事,大多也没什么区别,我曾经也经历过,不过转念一想,便也就畅然了。”
齐卿言沉默片刻,又喝了一口茶,这茶清香四溢,落入味蕾让人心旷神怡。
“那如果是我做错了事呢?”
楼绾指尖蜷缩,微微抬头,那双眼睛带着算计,不似齐卿言所看到过的干净明亮。
不是,只是名字相同罢了,或许某些性子也极为的相似。
齐卿言衣袍下的手捏着一块璞玉,那璞玉不是晶莹剔透,反而是个没有完成的作品。
楼绾张了张嘴,问了一句,“那公子以为自己的做错了事,能挽回吗?”
“不能。”
齐卿言垂眸,嘴角连勾起来的勇气也没了。
只是看到一个相同的名字,还有熟悉的感觉,他便从皇宫爬了过来。
楼绾微微一笑,“既然不能挽回,那便忘了吧,未来还有很久,不是吗?或许肩上的重担还有很多,你应该想一想这些。”
齐卿言眉心微皱,脑海里传出响亮的声音,是楼绾出征前同他说的话。
她说:阿言,等我回来,这江山我会为你守护,朝堂之内一切小心,记住,你肩膀的重担还有很多,大黎的百姓还等着你呢。
那张扬的笑,午夜梦回总是能听到,马蹄声,还有脚步声,纷纷袭来,却再也没有等来楼绾。
窗户缝隙中偶有寒风吹来,冰冻脸颊,齐卿言却从未有过的炽热。
他看着楼绾的脸庞,那是一张的陌生的脸,但却如此的让人熟悉。
“楼娘子并不知我的事,却能道出原委,不过短短两次见面,就像是见了许多次,楼娘子”,齐卿言又喊了一声,“你同我说了这么些话,我想我们应当是朋友了吧?”
“自然,我同公子有缘。”
“既如此……”齐卿言站起了身,道:“娘子也就不必同我客气,叫我卿言就好。”
楼绾莞尔道:“楼绾。”
“好,绾儿。”
不知为何,齐卿言的那一声绾儿,楼绾感觉到有些奇怪,但又不知奇怪在何处。
喝了几杯茶,齐卿言便离开了,说下次再来找楼绾玩,或去顺安堂,或是来这木兰斋。
两人就像是做了什么约定一般。
喜妹和荷叶前来收拾茶具,喜妹又是个没什么心眼的丫鬟。
瞧着主子在前面发呆,忍不住问道:“小姐待那人好生不一样,又是换衣,又是备尚好的茶,还……”
被荷叶推了一下,喜妹闭上了嘴。
喜妹只是害怕她家小姐又走了以前的老路,那位公子周身富贵,想来也不是平常人家。
素衣靠近,说话间又总是透着一些奇怪。
楼绾回过神来,“只是偶然相识罢了,至于……喜妹荷叶,往后若看到此人,一定要以礼相待。”
齐卿言在朝堂上可不好过,只是她不明白,为何会将闻人氏召了京。
召回京也就罢了,那闻人主家初来京城便迅速扩张,俨然没有要收敛的意思。
楼绾不得而解,起身去了戏班子,准备将入宫的节目给排练了,还得去寻一些物件。
齐卿言回了宫,还没坐热,小侍便来通传。
“陛下,左相求见。”
这哪是求见,这是来找事来了。
齐卿言脱下外袍,“他来作甚?这夜深人静,不回他的左相府,来朕的养心殿找什么事?”
“这……”小侍缓了缓说道:“听闻左相今日杀了个人,特来请罪。”
“哦?杀人?杀的是何人?”
齐卿言来了兴趣,都说左相杀伐果断、心狠手辣,但倒是从未胡乱的杀过人。
这还是第一次未得通报,萧醉便私下处决了一个人。
左相的权力再大,也大不过皇权。
齐卿言难得一笑,“既是来请罪的,朕也不好赶了他。”
像是在看笑话一般,齐卿言坐在高座上,等着萧醉过来向自己请罪。
只有小侍的神色有些为难,但见陛下如此急迫,便没有再多说,而是宣了左相。
萧醉一身锦袍,衣袖上还沾染了一丝血迹,像是在挑衅一般,并不在意是否衣着不整。
入门拱手一拜,也没有打算跪下。
“臣萧醉,拜见陛下。”
齐卿言冷下了脸,一身杀伐之气的萧醉,入门叩拜,好大的胆子。
“左相大人如此形态来拜见朕,是为何事?”
没有得到皇帝的允许,但萧醉还是直起了腰,还上前走了几步,丝毫没有将皇帝放在眼里。
他理了理衣服,淡然道:“听闻陛下这两日私自出出宫,还只带了两个侍从?”
齐卿言身前的手指握紧了龙椅,萧醉跟踪了他。
那周身的血腥气,就像是从地狱里钻出来的修罗一般扼住了齐卿言的喉咙。
“朕批改了奏折,实在闷得慌,所以便去外面走了走。”
萧醉忽地跪下,“陛下!”
这么一跪,让齐卿言的怒火更大了。
“陛下登基不过短短几年,内外动荡不安,若外出遭到奸人暗算,陛下让我们如何自处。”
“朕!”齐卿言压下声音,“朕自有决断。”
“陛下是天子,九五之尊,怎能只带着两个侍卫外出,那守门中将玩忽职守,实在该杀。”
原来杀的京市守卫中将。
齐卿言目眦尽裂,却什么也说不出。
忍着怒意,齐卿言还得陪着笑。
“是,左相说的是,是朕疏忽了,那中将杀了也就杀了,不行劝解帝王,确实该杀。”
一字一句,咬得极重,但却在说每一个字时都带着笑容。
萧醉杀了他的人,可他只能笑着,每时每刻都得去赔笑,可他是帝王,是这大黎的王。
萧醉起了身,“守卫中将犯了如此大错,陛下自不可放过。”
齐卿言抬眸,那双眼里布满了血丝,盯着萧醉发了狠。
“守卫中将玩忽职守,家中女子入官妓,男子充军”,又勾起一抹难看的笑容,“左相觉得如何?”
“陛下英明。”
再一叩拜,萧醉便起了身。
齐卿言甚至没有再听萧醉之后还说了什么,再萧醉退下后,他坐在龙椅上,紧闭双眼,愤怒却不可发。
因为萧醉刚走,这里或许还有他的人,他不能表现出对左相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