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安微微颔首：“宁宁，你还记不记得上次义演的事？我当时说你戴choker很好看，你说是元枝绮给你的。你当时在哪儿？”
宋瑜宁神色有些闪烁，下意识垂眼：“在、在演出……”
周瑾安这都还看不出他撒谎，特工也不用再当了。他语气稍微严厉了一些：“你好好想想，重新说，义演之前你到底在哪儿？”
宋瑜宁抿了抿嘴：“就是在演出……”
周瑾安把在办公室撕走的照片掏出来放他面前：“那上面为什么没有你？所有人都在，但是首席不在，为什么？”
宋瑜宁看见照片，微微瞪大眼睛，有些慌乱地抬眼看向周瑾安：“哥哥……”
“我哪里来的照片？这次行动营救的时候碰到你同学，去教师办公室的时候顺手撕的。”周瑾安目光微冷，“你义演之前确实有一场演出，但是你缺席了。你去哪儿了？当时跟我通话的人根本不是你，对不对？”
宋瑜宁有点语无伦次，眉眼不自觉地乱动：“怎么、怎么会？我，那就是我呀，哥哥怎么会这样想？”
周瑾安看他焦急的样子，稍稍柔和了一下神色和语气：“宁宁，你先别急。我没告诉宋叔叔，你跟我说，你到底去哪儿了？”
宋瑜宁可怜兮兮地看着周瑾安，却没有换来他的让步，只好小声道：“哥哥对不起……”
周瑾安神色温柔下来，轻声哄道：“没事的宁宁，跟哥哥说，到底出什么事了？我这几天一直很担心你。”
宋瑜宁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其实那段时间本来是要去演出的，但是和元枝绮他们出去玩的时候受了点小伤……”
说着，他抬头看了眼周瑾安的脸色，见他神色未变才放心地继续说：“我们回学校太晚了，在路上遇到了一点袭击，然后我手就受伤了，还有一点别的小伤，就没去演出，元枝绮岑念也没去。”
照片上确实也没有元枝绮和岑念。
周瑾安暂时信了：“那你义演的时候生病也不是感冒，而是伤到了……呼吸道？”
说到呼吸道，他想起来一个人。
特工逝。
执行生物酶溶解剂护送任务的时候，南枝说他也伤到了呼吸道。
周瑾安看了看宋瑜宁，又想到特工逝，还是没把两人联系起来。外貌身量都能改变，但是信息素的味道是变不了的，这两个人一个是Alpha，一个是Omega。
“那当时接电话的人呢？不是你吧？”周瑾安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不会那样叫我。”
周瑾安诈了一下宋瑜宁。
果然，宋瑜宁又抿了抿唇，这次犹豫了很久：“那时候我们在医院，我去处理伤口了，救我们的是秘密特工，不知道元枝绮他们怎么跟你说的。”
所以是偷偷跑出去玩受伤了不敢跟家里说，拜托秘密特工伪装成宋瑜宁的样子接了他的电话。
“伸手。”周瑾安忽然说。
宋瑜宁懵懵地伸出双手，然后就被周瑾安拉过去不轻不重地打了两下：“哥哥！”
周瑾安严肃道：“小惩大诫，以后不准再偷偷自己跑出去玩，更不准受伤了不跟家里说，知道了吗？”
宋瑜宁委屈地瘪嘴：“哦……”
周瑾安被他这么一看，心又软下来，俯身亲了亲刚刚被他打过的、微微有点泛红的手心：“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瞒着家里做什么？有什么事不能跟宋叔叔谢叔叔说的，至少也要跟我说一声，知道吗？”
宋瑜宁闷闷地回答：“哦……”
周瑾安叹了口气，摸摸他的脑袋：“行了，下次再遇到这种事，跟我说，我带安临去把他们的老窝端了。”
宋瑜宁闻言勾起笑，眉眼弯弯：“好！”
周瑾安看见他的样子，牙根有点痒，堪堪忍住了：“好了，快吃吧，吃完上楼休息。”
“哥哥也和我一起休息吗？”宋瑜宁眨巴眨巴眼睛，问。
周瑾安喉结动了动：“不了，我爸不在家，小爸一个人在家不安全，我得回去。”
是借口。
宋瑜宁目光流转，分明什么都明白：“可是我也想哥哥陪我。”
周瑾安伸手抓了抓头发，还是义正言辞地说：“不了，我发情期快到了，要去医院隔离。下次吧，下次一定陪你。”
按照宋瑜宁现在的回家频率，等下次回来就是高三或者大学了，十八九岁就不算早恋了。周瑾安心想。
小家伙越长大越知道怎么勾着他了。
宋瑜宁也没继续挽留，不舍道：“好吧，那哥哥快回去吧，晚点外面就不安全了——可惜又不能常见哥哥了。”
“没事，明天我接你去南特所看宋叔叔。”周瑾安说。
宋瑜宁狡黠地眨眨眼，明知故问道：“哥哥不是要发情期了吗？还说要去医院隔离……”
周瑾安伸手掐了掐他的脸，都掐不起来什么肉了，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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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周瑾安开南特所的车去接宋瑜宁。
“其实就几步路，根本不用开车过来的。”宋瑜宁坐在副驾驶座上说。
“顺路开回去还——昨天下午我爸把所里的车开回家了。”
宋瑜宁看着他专注开车的侧脸，没再打扰他，百无聊赖地开始玩手机了。
“怎么不说话了？”周瑾安侧头看了他一眼，问。
宋瑜宁瘪嘴：“哥哥不是在认真开车吗？反正马上就到了，到了再说吧。”
没话跟他说，但是有话跟不知道是谁的人聊一路。周瑾安微微眯眼，有了点危机感。
宋瑜宁这几年本来就回来得不多，两个人的社交圈子重合的特别少，爱好也大相径庭，周瑾安甚至不确定宋瑜宁现在喜欢的是不是他所知道的那些——他对宋瑜宁的了解还止步于小时候呢。
再联想到这次宋瑜宁瞒着他受伤的事，周瑾安更觉得自己跟他渐行渐远，越想越有点急，直接一脚油门踩到了南特所。
宋瑜宁有点惊讶地眨眨眼：“哥哥，超速了，警署会给南特所传罚单的。”
周瑾安把车停进车库，下了车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
宋瑜宁喜欢的小提琴他一窍不通，他也没办法跟宋瑜宁谈自己的任务，不管是做过还是没做过的。
“宁宁来了。”高阙像是宋尤许办公室门口固定刷新的NPC一样，每次来都会碰见，但是这次他没让宋瑜宁帮他送文件，而是跟宋瑜宁两人一起进去了，“宋教官。”
宋尤许没抬头，低低嗯了一声：“文件放那儿吧。”
高阙放下就出去了。
“爸爸。”
宋尤许闻声惊讶抬头：“宁宁？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宋瑜宁绕到他身后，亲昵道：“昨晚回来就见到哥哥了，和哥哥聊了一会儿就去休息了，忘了跟爸爸打电话，对不起嘛。”
宋尤许桌子上放的是逝申请的任务的相关信息。
周瑾安看见，笑道：“宋叔叔，文件给我看一眼呗。”
宋尤许也笑：“逝跟我说了你和安临也要一起去的事——看吧，反正待会儿也要发给逝。我之前一直不太关注他们训练营的事，只听见其他特工说他们拿钱办事，倒是没想到这个孩子这样重情义。”
周瑾安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顺口告小状道：“还特别不把自己的命当命。”
“怎么说？”
“之前不是有个生物酶溶解剂护送的任务吗？本来我的老师知道我和逝一起做那个任务还挺放心的，结果去了才知道，逝之前受的伤根本没好全，一直在吃药温养。”周瑾安提到任务的事就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铁轨被炸下车那天，他药不见了，一到晚上，那阵仗，跟要把肺腑都咳出来一样。”
宋尤许一边听一边微微颔首：“是什么时候的伤？”
周瑾安想了想，半推测道：“应该是很久之前龙港市遇袭那次，也是生物酶弹伤的，他的队友说是伤到了呼吸道，到晚上就会比较敏感。”
“就那个样子了他还不愿意摘面具，差点没把自己憋死。”周瑾安顺嘴夸大了一下，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抬眼却看见宋瑜宁站在宋尤许身后，垂着眼，看起来有些孤单。
周瑾安忽觉失言，轻咳了一声：“宋叔叔，我带宁宁去看看梨初吧。”
宋尤许也觉得他和周瑾安谈这些，宋瑜宁插不进话来有点不太好，点点头让他们去了。
“哥哥很喜欢逝吗？”走出办公室，宋瑜宁才终于出声问。
周瑾安心一紧：“没有，他算是我的战友同事，而且还是Alpha……”
后面那句“我当然最喜欢你”还没来得及出口，宋瑜宁就笑着打断道：“Alpha怎么了？我的两个爸爸不都是Alpha吗？哥哥应该不介意才对。”
周瑾安叹了口气，笑问：“宁宁吃醋了？”
宋瑜宁没说话，也不看他。
周瑾安看了眼身边人来人往的走廊，把宋瑜宁拉到角落去，额头抵着他的：“宁宁，我只……我们两个才是关系最亲近的，真的。”
宋瑜宁还是垂着眼：“嗯。”
周瑾安不知道该怎么跟宋瑜宁说，他自己也是第一次有喜欢的人，看见宋瑜宁一脸拒绝交谈的样子，只好默了默：“走吧，卫梨初很久没见你了。”
宋瑜宁点点头。
卫梨初在南特所给卫嫣布置的灵堂，还是穿着特工作战服，神色有些麻木，眉眼间情绪寡淡。
“姐姐。”宋瑜宁心头微微刺痛，轻声叫她。
卫梨初迟钝地反应了一下，慢半拍地扭过头看宋瑜宁，唇角不熟练地勾了一下：“宁宁，你来了。”
宋瑜宁看她这个样子也忍不住红了眼，上前抱住她：“姐姐，对不起……”
卫梨初愣了一下，失笑：“宁宁，这跟你没关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说着，她目光中闪过一丝恨意：“是北方特工的错，是生物酶弹的错。”
“说到这个，”卫梨初毫无所觉，看向跟随宋瑜宁而来的周瑾安，“安临跟我说了逝申请的那个任务……我很感谢他。”
周瑾安看了眼宋瑜宁的神色，见他神色无异才回答道：“他们已经出发了，今天应该就会传回消息来了。”
卫梨初顿了顿，点点头：“这边忙完我再跟他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