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匆匆弹指间，一晃眼就到了五条悟觉醒术式的日子。

尽管近百年来所有拥有六眼的人都未觉醒过无下限术式，但万一觉醒了那绝对就是划时代的存在。

太阳都没有完全从山那头升起来，五条家宅里就响起了准备宴席的声音。

清晨的第一缕光从兰花的枝叶缝隙间透过，在那神子的眼睫处洒下一小片明亮。

浓密而洁白的睫毛轻颤，一双湛蓝的瞳孔带着几分睡意。

【早。】

鹤田笙的声音如常在五条悟的脑海中响起，他抬起已经有几分骨感的手揉了揉眼睛。

【阿笙，早。】

自从鹤田笙醒来之后，他们两个就逐渐的熟悉起来。

虽然之前是说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存在是与众不同的，但这并不意味着鹤田笙就会刻意得疏远五条悟。

毕竟等她离开之后…

心海的云雾之上，那双浅金色的眸子里暗光闪过。

因为相处了快一年了，所有小悟也发现了鹤田笙不睡觉的事。

至于他这么发现的，并不是每一次六眼的适应期她都会帮忙的。

六眼的适应期是疼得让人难以忍受，但说到底这个东西它的确是有效果的。

所以也不是鹤田笙想故意折磨小朋友，成长嘛，总要付出代价的。

而每一次小悟因为头疼的原因睡不着觉的时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情绪。

鹤田笙总是会在旁边和他说些其他世界发生的有趣的事，以此来分散他的注意力，好让疼痛没那么难熬。

就这样久而久之，小悟也就发现了。

每次他头疼睡不着觉的时候，鹤田笙也没有睡觉。

而有一次他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但她已经早早的坐在了面朝着东边的那扇窗前。

透过镜子的折射，小悟看见那双淡金色的眼睛远远地望向山的那头，太阳在她的眼中升起。

【你之后是要去天上吗？】

鹤田笙正专注地欣赏着天上的晨曦，忽然小朋友稚嫩的嗓音就在她脑海中响起。

没想到五条悟会起这么早，她眼神带这些惊讶地看向床上坐起身的孩童。

也许是因为昨天头疼睡的晚的原因，小悟瓷白色的脸上，那双微红的眼眶显得格外眨眼。

回想起刚刚他问的可爱问题，鹤田笙微微勾起嘴角。

【是哦，会离开的。】

这么久相处下来，比起最开始的警惕而拘谨的样子，小悟开始更多地在鹤田笙的面前露出该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孩子的神色。

这不，因为她果断而毫无留恋的回答，小悟本就有些肉肉的脸颊微微鼓了起来。

他气鼓鼓的小脸、抿着嘴、皱鼻子的样子实在可爱，鹤田笙没忍住上手戳了戳。

【那你是想家嘛？】

童言童语总是让人有些猝不及防，这次她是真被小朋友给逗笑了。

鹤田笙半掩着唇轻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不是家，我只是在欣赏晨曦。】

不太懂她说的晨曦是什么意思，小悟懵懵懂懂地学着她刚刚的样子看着窗外。

看他这样，鹤田笙过去抱着他来到了那扇窗前，语气轻柔地解释道。

【日出的时候，最美的其实不是那个明亮的红点，是晕散在云层之中，浸染这天空的那片晨曦。】

靠在鹤田笙温凉的怀抱中，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小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以后我陪阿笙一起看。】

本来因为六眼后遗症的原因，小悟就经常睡不饱。要是还为了和鹤田笙一起看晨曦早起的话，他本就很短的睡眠时间就更加岌岌可危了。

想到这鹤田笙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她轻点了一下怀里小朋友精巧的鼻头。

【不用哦，我不用睡觉。但是小朋友不好好睡觉的话，可是会长不高的哦。】

长不高的可怕后果果然对幼小的五条悟起到了威慑，那张精致的小脸瞬间皱成了一个被压扁的小面包。

就在鹤田笙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的时候，怀里的孩子抬着头对上她的眼睛。

【可是，你看晨曦的时候好悲伤。】

一瞬间，明明已经没有了□□的束缚，但鹤田笙只觉得她的灵魂被定住了。

即使她很快的反应过来，并且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小悟。

但小悟本来就是个聪明的孩子，怎么近的距离他也不至于错过鹤田笙一瞬间的怔愣。

最后鹤田笙的反对无效。

那天一起床，小悟就让五条冬把那扇窗和内间的屏风挪开了。

这样只要太阳出来，光照到床上他就会醒来了

从那之后窗台之前，那看着晨曦的身影变成了两个人。

记忆回笼，鹤田笙从窗边起身，将床上的小朋友抱到了穿衣镜之前。

大概是因为小时候的五条悟长得太过可爱，又乖巧。

在熟稔之后，鹤田笙就总是喜欢抱着他。

而被长老一直规束着长大的小悟，其实在会走路之后就不被允许别人抱着他了。

所以对于鹤田笙的怀抱他不仅不抗拒，反而十分喜欢。

尽管他知道鹤田笙有一天会离开，他还是对她不受控制地产生了依赖。

鹤田笙对于现在的五条悟而言，是唯一一个在她面前可以做自己的人。

只有在她面前他才可以做一个平常的孩子，而除她之外，即使是陪伴他最久的五条冬，也是因为他是五条家的六眼。

即使她不是他的守护灵，但小悟觉得她起码在现在就是独属于自己的神明。

鹤田笙，是小悟和世界的秘密。

把人放到穿衣镜前，鹤田笙就在穿衣柜里找起了今天要穿的衣服。

作为现存唯一六眼觉醒的日子，五条家可是邀请了不少人来的。

如果他觉醒的只是普通的术式，那今天就是五条家少爷的生日宴；如果他觉醒的是无下限术式，那今天就是五条家未来家主的庆功宴。

作为这人之后的同期，鹤田笙当然知道他一定会觉醒无下限术式，所以今天的衣服自然要好好挑挑。

站在穿衣镜前的小悟就静静地看着她挑选衣服的背影，乖巧地等待着。

他会觉醒无下限这件事，阿笙很早就告诉他了。

不管阿笙说什么他都信，就更别说这件事他说了不止一次。

每当他在书院回来的路上遇见一些嘴碎的侍卫的时候，其中总会有一些不满他的人。

那些人常常在暗地里唱衰五条悟，说什么六眼又不一定会是最强，长老院干什么把这么多资源倾斜给他。

即使是在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也是总有些培养资源的偏颇。

有人被整个家族所期待，自然会有被遗忘在角落里的人阴暗地诅咒。

每次这种事情传到五条悟的耳朵里的时候，鹤田笙就会不屑地嗤笑，接着就会信誓旦旦地和他说：“不要担心，你一定会成为最强的。”

对与这种事，虽然年幼但足够聪慧的五条悟从来不放在心上。

虽然听到鹤田笙的预言他也很开心，但他心底里最相信的其实并不是自己会觉醒无下限。

而是——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虚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