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代价吗？
黑暗中的她心念动了一下，那妇人便立即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自己想要什么作为交换呢？
对了，她想看到自己的眼睛能看到东西。
那就用那妇人的眼睛来交换罢。
得到那妇人的眼睛之后，她短暂的看见了这世界一瞬，接着便又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假如她从没有看见过这世间便罢了，可如今叫她看见了，她又如何愿再沉入黑暗之中？于是她便开始满足越来越多人的愿望，给予他们财富，权势、富贵以及美丽的外貌，她要的只有他们的一双眼睛而已。
可是当她开始满足人们的愿望之后，她耳边祈求的声音就更多了，整日整夜没完没了的吵闹个不停，她只好陷入沉睡。
直到被凌宛叫醒。
她的声音驱散了她身边的所有黑暗，令她的眼睛不用以别人的眼睛作为代价来交换也能看见，也让她的耳边吵闹的声音变的细不可闻。
她想要看见她，于是她便出现了。
如果这个凌宛向她许愿的话，无论是什么，自己都一定会满足她。
而她只需要凌宛能付出让她能保持现在这个能看见世界，耳边又不会喧闹的样子就好。
只是，她现在遇到了一个很棘手的问题，凌宛她好像并不想向自己许愿。
“你不想他快些醒过来吗？”之前的雷是她弄出来的动静，原本是她想除掉那个外来的，让她闻着很不舒服的梁崇，却没想到意外叫他和这方世界的梁崇合在了一起。
如今，两个身体骤然合在一块，梁崇自然是承受不来。
“你再不许愿，他就会死。”
若是寻常的凡人与过去的自己融合，身体才有可能会承受不住，可崇儿他是修士，并且不是普通的修士，而是带有强大自愈能力妖族血统的修士。这堕天道看不明白很正常，毕竟他们出现时身上就没有灵力波动，但凌宛却很清楚这一点，因此对良崇持有一定的信心。
崇儿最多只需七日便可转醒，这恰好是一个小周天的时间，现在只差四日。
因为有妖族的血统，没准还能早些醒呢，这堕天道此刻来诱惑她……
凌宛觉得有些想笑。
除了像小白的那种例外，天道，大多由人的信仰所生，起初的天道是没有灵智的，只是本能的遵循天地法则，生了灵智后的天道若是违背天地法则做了伤害这世间生灵之事便成了邪物，也就是堕天道。
难怪这世间灵力不生，原来皆是因这堕天道而起。
它违背了天地法则，做出了伤害这世间生灵之事，那法则之力便抽去了这世间所有的灵气，它总有将自己耗尽的那一天。
这是天罚。
天罚之下，却也让那些本有机会踏上修行之路的人失去了机会。
这是不公平的，所以她来了，这一切都绝非偶然。
就像她如今感悟出的法则之力一样。
凌宛抬手，看着由自己心意而动，掌心冒出的那几缕淡淡的金色的光线。
这还没一个筑基期修士释放出的灵气大小，却让这个堕天道表情凝重的退回了神像底下。
“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这起初能让她感应到，觉得亲切，后又无比害怕的东西。
“随心而悟，想要看看便出现了。”凌宛将那股力量收；起来淡淡地说道。
她犹记得在云梦大陆时老天道说自己是混沌之主的事情，混沌生出天地法则，她这个混沌之主能运用天地法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是她刚才悟出来而已。
既悟出了这个道理，她又曾接触过法则之力，如今这念力一动，法则之力又出现也不稀奇。
毕竟她又没做什么有伤因果之事。
凌宛一开始并没有想出来那股力量将自己带到这里来是要做什么，所以一直耐心的等着。
等着这堕天道将自己暴露出来。
“你这么急着让我许愿，是不是因为只有我许愿了你才有办法从我身上拿走什么。”凌宛看着堕天道淡淡道：“因为你违背了天地法则，被法则之力所背弃，人间的信仰之力虽然能让你继续存在，但你却越来越感受不到了。
我向你许愿，我们之间便会产生一种联结，这种联结一但产生，你便可以肆意拿走我身上你想要的任何东西。”
“是法则之力吗？你曾经拥有，却忽然之间失去的东西。随着这个世界灵力逐渐地消失，你察觉到了，所以陷入了沉睡以保存力量，当我来到这方世界之时，你感受到了我身上带着的法则之力苏醒过来。
所以你才会说是我唤醒了你。”
堕天道脸上有些讶异，似乎是在想她怎么全都知道。
“你想要这股力量，却在我拿出来时又害怕的躲起来。”凌宛说着，又摊开了掌心，轻轻舒展着手指，试着引导着那股力量的流动：“所以，这股力量可以伤到你了是吗？”
“因为你违背了天地法则。”
“不要。”堕天道拼命的摇着头想逃走，可她在凌宛面前就像被什么给困住了一样，只能待在凌宛的附近，尽管她往后退的再远，也会回到神像附近的那个位置。
凌宛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所以，这股力量是想要她将这堕天道给解决掉吗？
那这世界会不会因此产生影响，就像云梦大陆的老天道消逝时那样，整个天地都陷入一片昏暗。
凌宛有些犹豫。
“我只是不想什么都看不见而已。”尽管退无可退，堕天道还是一直重复着后退的动作，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怕凌宛手上那股力量。
“你身上的那股力量好强，自你来了之后我不必取别人的眼睛也能看到东西了。”
那堕天道用着最天真的表情，如讨论天气一般的说出取人眼睛的话，好像真的分不清恶为何物。
所以她成为堕天道的原因是通过实现别人的愿望与人产生因果联结来换别人的眼睛好叫自己能看见东西？
凌宛想道：难怪她那双眼睛看上去那么诡异。
“其实在我第一次帮别人实现愿望的时候我也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那股力量增强了一些，我也明白等那股力量强到一定程度后我便能看见，只是我太迫不及待了。
我没想过要你的眼睛。”堕天道说道：“那些人也是自愿付出代价的。”
一个连善恶是非都分不清的天道却拥有着这世间最强大的力量，这是何其的可怕。
“过来。”凌宛看着仍在不断后退的堕天道命令道。
“别杀我。”
“我没有做错，我也帮了他们。”
“他们都是自愿交换的。”
原来不仅是怕这股力量，还以为自己是要杀它。
凌宛将力量一收，再次命令道：“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记忆。”
一切都得需她看过这堕天道的记忆之后再做决定，是就此杀它，还是可以恕罪教化。
毕竟不是每一个信仰所化成的灵体都可以被天地法则承认，它的本质应该还是善的。
就像好人不能因为做了一件坏事就否认了他之前所做的所有好事一样，这堕天道在成为堕天道之前，哪怕是以无意识的状态也曾守护着这方天地。
许是她收起了那股力量，身上的味道又实在是亲切，堕天道只踟蹰了一下便朝她走了过去。
见她站立在自己面前，凌宛忍着不适抬手触上了她的额头，用法则之力，以自己的意念一探。
那股力量果然能凭借她的意念所用，仅是这一探，这堕天道自灵智诞生以来的所有记忆便如潮水一般的涌入她的脑海。
包括它在成为邪物之前所忍受的孤独、黑暗，在成为邪物后的那种被法则之力抛弃的彷徨不安。
但这一切并不能当做它犯错的理由。
还好都是在这近十年所发生的事，一切尚能补救。
凌宛松口气。
说到底眼前这堕天道也只是个刚生了灵智不久的灵体而已，在修真界它这个年龄都还是个孩子，要她对一个孩子下手，她实在是有些不忍，幸好那些凡人就连最老的一个也还尚在人世，现在让她去偿还这一切还来得及。
“我可以不杀你。”凌宛对着眼前的堕天道说道：“不过你须得用你的灵力把眼睛都还给他们，还有因为你满足了他们的贪念给别人造成的影响你也须得补救。”
在它的记忆中凌宛看到了有的人在满足了自己的欲望之后，有因为失明而变得无比暴戾而伤害旁人的人存在。
“至于你所给予他们的一切，你可以选择收回或是不收回。”有的人不该拥有它所给予的财富，这就要看它如何判断了，这也算是她对它的考验，凌宛暗道。
堕天道听了她的话之后没有说愿意，也没有说不愿意，反倒是无厘头的问了一句：“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我会盯着你把这些债都偿还完。”凌宛说道：“你从世人的信仰中诞生，从前也为这世间做了许多善事，诞生虽不受你所能掌控，但在生出灵智后你却能选择是就此消散还是继续庇护这人世间，既选择受这人间的香火供奉，便要做自己该做之事。”
简而言之就是一句：“要活着，先还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