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婼抬起那双如墨般深邃的眼眸，冷冷说道：“你现在每天的餐标只有一百五十块，还想要别的的话，最好做一点有用的事。”

“真是为富不仁。”夏棠窝在轮椅里，撇了撇嘴。

“我要是为富不仁就不会给你老家贫困县建工厂了。”谢婼站起身，高挑的身影在落地窗前投下一道修长的阴影，“我奉劝你想清楚。”

“呵呵，有本事饿死我。”夏棠挑衅地扬起下巴，眼中闪过一丝倔强。

下一秒，夏棠突然伸手将茶几上的元青花古董花瓶扫落在地。随着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价值连城的瓷片四散飞溅，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这个五百万，从你生活费里扣。”谢婼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夏棠弯腰捡起一片锋利的瓷片，毫不犹豫地抵在自己纤细的手腕上：“我要是死了，真正的夏棠应该就再也不能回来了吧？”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却依然固执又疯狂，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光芒。

谢婼不紧不慢地整理着袖口，她或许不太了解眼前这个人——或者说，这个占据了夏棠身体的灵魂。

但用这种东西割腕成功的概率不超过一成，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你最好能一击毙命，不然到时候成了植物人，恐怕就只能任我摆布了。”

她锐利的目光扫过夏棠微微发抖的手指，心里清楚得很——眼前这个人，还没到真正视死如归的地步。

而且，就算这具身体损坏了，任务结束后，随时可以重塑一具新的。

两人对峙的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夏棠视线一转，落到谢婼身上，对方脖子纤细，颈动脉透过皮肤呈现隐约的青色，她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个有些邪气的笑容：“如果是你死了呢？”

“想法很有创意，但是可行性不高。”谢婼点评。虽然杀死宿主会导致她的灵魂无处寄托，被排斥出这个世界，无法完成继续完成任务。不顺利的话，这个小世界会崩溃。

但是……谢婼扫了眼夏棠的瘸腿：“可以试试，但我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厨房有刀，我手机通讯录第四位是律师，今天晚上我睡觉不锁门，你可以看看能不能把我弄死。”

“如果你失败了，就把你的所有记忆和我共享。”

谢婼实在是懒得继续和她纠缠，把她记忆打包带走慢慢分析说不定比等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来的快一点。

想了想和谢婼已经签订的契约，夏棠权衡利弊后似乎有点不确定了。

虽然这个契约可以分担她的痛苦，但是只要谢婼不想体验自己噶掉自己的痛苦，应该不会这么丧心病狂直接弄死自己。

那么自己应该算是有点用处的，不用担心被回收利用。

最终，夏棠泄气般地将瓷片扔进垃圾桶，碰到桶壁时发出“咣当”一声闷响。

“把你弄死谁管我饭呢。”她嗤笑道。

谢婼斜倚着玄关的大理石墙面，看着轮椅上的夏棠：“饶你一回。这周内把你的初稿、定稿和隐藏设定整理出来发给我，一切待遇照旧。”

“也行。”夏棠转动轮椅面向窗台，灯光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不过我建议你去看看沈妗。”

“理由？”

“按照原书的进度，沈妗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抑郁了，然后顾斯言开始醒悟。”夏棠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轮椅扶手上敲击着，“不过我们来了之后的发展……沈妗抑郁不抑郁的我不确定，反正跟原剧情不一样。”

比起抑郁，参考她给顾斯言下药，给他和林镜创造机会的离奇操作，脑子短路或者直接黑化了的可能性倒是更大。

她仰头望向天花板的水晶吊灯，灯光在她眼中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反正你关注一下他俩的心理状态吧。”

谢婼沉思片刻，突然说道：“正好明天去云城度假得了，好久没休息了，那边四季如春温度适宜，是个宜居的好地方。”

“明天就去吗？”夏棠惊讶地转过头，“可以开你的私人飞机吗？我还没坐过这个。”

眼看着她思路又开始活络起来，谢婼十分无奈。

“那个要提前申请航线。”她看了眼手表，“明天十点出发。关于让你写的东西，截止日期延后一天，下了飞机就给我开始干活。”

“我也去？能不能别虐待残疾人。”夏棠拍了拍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

谢婼轻哼一声：“又不是让你坐经济舱，你到时候躺着就好了，那边有个医院的康复科还不错，到时候给你治治腿。”

“行吧。”夏棠无奈地耸肩，“反正我去了那里是不会再乱动的，别想继续支使我。”

就在这时，谢婼的手机突然“叮咚”一声。屏幕上显示着沈妗发来的消息：

“小雨，谢谢你，有你做我的朋友，真的是很幸运的事。”

“我已经明白了曾经的错误，我保证，不会再重蹈覆辙了，我要开始新的生活。”

“夏棠是个很有潜力的好孩子，如果给她一个机会，她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打算出去旅行一趟，三年前我让你保管的东西可能还要麻烦你一段时间，这边还没有安顿好，大概半个月后，你能来见我一面吗？”

谢婼的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将信息反复看了三遍。随着阅读，她眉头越皱越紧，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这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情感，怎么看都像是一封……告别信。

谢婼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boss，您让我盯的人……”电话那头，负责监视的手下声音急促，“今天差点把我们甩掉。她今天的行程是杂货市场、酒吧，还有……”

谢婼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节泛白。

“还有就是，天盛的顾总今天订了前往云城的机票，下午四点，已经出发了。”

谢婼的心猛地一沉。她找的人都是专业的，正常情况下很难跟丢目标。除非……沈妗是故意的。她肯定已经意识到什么了。

“计划有变，我现在出发。”谢婼一把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将手机塞给夏棠，“到机场需要一个半小时，帮我订一下三个小时后出发的机票，我收拾东西。”

“发生什么了？”夏棠手忙脚乱地接住手机，轮椅在原地打了个转，“剧情进展到哪里了？”

谢婼已经快步走上楼梯，她的声音从二楼冷冷传来：“顾斯言要去找沈妗。你还要什么要说的吗？”她停顿片刻，又补充道：“他们最好是要生死决斗而不是破镜重圆。”

夏棠眨了眨眼，小声嘀咕：“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个可能性要是真的，你就等死吧。”谢婼咬牙切齿的声音伴随着行李箱滚轮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一个个的都不省心，想在这个世界休假都难！”

三个小时后，谢婼独自坐在红眼航班的头等舱里。机舱内昏暗的灯光下，其他乘客都已昏昏欲睡，只有她依然紧盯着手机屏幕。手下发来最新消息：

“顾斯言已抵达云城，他的人已经在秘密寻找夏小姐了，但尚未找到。”

“另外：夏小姐今日通过跑腿购买了扎带、订书机……并在楼下药店购买了安眠药。”

最后一条消息让谢婼的血液流动几乎凝滞。她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云层在月光下如同翻滚的黑色海浪。

监视人员发来的视频显示，凌晨时分，沈妗公寓的厨房依然亮着灯。透过窗帘，隐约可见一个纤细的身影在里面来回走动，似乎在…切菜？

谢婼端起空乘刚送来的黑咖啡，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让她的思维稍微清晰了一点。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杯壁——沈妗会做饭？开什么玩笑，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最多就会烤个不成形的小蛋糕。

还有更令人在意的是……沈妗提到的“让原身保存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谢婼在原主的记忆里翻了个底朝天，却始终找不到相关线索。

飞机穿过云层，轻微的颠簸让咖啡在杯中晃动。谢婼望着杯中晃动的黑色液体，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次云城之行，恐怕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