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啊各位。”黑暗中欣长的身影缓缓走出，身后跟着四五个保镖，居高临下望着下层的几人。

“明霁——”宋清沄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

谢婼突然想起来宋清沄说要搞点舍利子，她挠了挠头，原来所谓“渠道”竟是明家小少爷亲自递来的橄榄枝。

她突然有种一个没盯住自家千金小姐就要跟路边黄毛跑了的荒谬感，虽然明霁不是黄毛鬼火少年，宋清沄现在也不再是千金大小姐。

“你俩什么时候联系上的？”谢婼问道。

“一直都没断过。”宋清沄不由得低下了头。

人在晦暗的环境中很容易对那些阳光而温柔的人无可抑制地产生好感，不论是那个年轻的家庭医生，还是从小生活在家人宠爱中的明霁。

她沉溺于青年的温柔，就像飞蛾将鳞翅贴在暖黄灯罩上，直到听见自己血肉焦煳的声响。

自由或者光明，那都是中奖率最低的彩票。

明霁眼眸中的温情不似作假：“阿沄，你大可以试试依赖我，靠近我，哪怕宋家不再，我依旧承认你是我的未婚妻。”

即使宋家倾覆，少女面对心上人时仍想保留最后一点骄傲，“不，不了……”

宋清沄嗫嚅道：“这段时间你给我的帮助，我以后会报答你的。”

她还有什么值得明霁看重，又有什么能拿来报答呢，宋清沄低头看向自己沾满雪水和泥巴的靴子，避开明霁的直视。

谢婼闪身挡住明霁的视线，“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没记错的话，虽然宋家没几个好人，但宋氏因掌权人丑闻不断而风雨飘摇的这几天，明家可是干了不少好事。

他们趁机吞掉了宋氏在市场上的大半份额，如今正是春风得意，哪怕宋家和明家曾经有过婚约，但是所有人都自觉忽略了这点，没有人想在这个时间点上触他们的霉头。

好像忽略了点什么呢，谢婼拧眉，如果不加干预，那么，最大的赢家不是好像不是宋兴和宋清澜，而是明霁。

宋清沄已经在查宋家过去的罪证了，如果她和明霁联手，查找证据搞垮、吞并宋家或许不是难事。

而且宋清沄和穆言的主角光环和气运可以互相吞噬，不论是谁斗赢了，带着双倍的气运嫁给明霁，都不是好解决的。

谢婼想起宋清沄提及的那个自杀的家庭医生，本来她与宋家是天然的统一战线。

与生母被谋害的真千金穆言不同，她享受了宋家的锦衣玉食，如果不是亲眼见证医生的死亡，她也不会黑化，选择与宋家为敌。

命运真的是巧妙的编剧，推着一切朝祂想要的方向走去。

而明霁，就是最终的得利者。

印象中明霁的母亲只是出身小富之家，但天资聪颖，对生意上的弯弯绕绕极为敏锐。

明霁的父亲平庸无能，在娶了明母之后，将公司交由她打理，明家现在的辉煌，至少有这位女士一半的功劳。

几年前刚五十出头的明母操劳半生，去世没半年丈夫转头就另娶新欢，这种家风熏陶下的明霁能是什么好东西。

谢婼眯眼警惕地看向踌躇不前的宋清沄，和用尽浑身解数引诱她靠近的明霁。

“已经开始了。”

「警告!警告!任务目标二号主角光环异常波动，请及时处理。」006疯狂弹出预警。

从宋清沄靠近明霁的那一刻，她的气运就已经开始缓慢流向对方了。

谢婼忽然想到了那个群体，“扰乱者”，那些用尽一切见不得人手段收割小世界的蛀虫，现在手段真是越来越拙劣且不加掩饰了。

让真假千金争斗不是目的，将整个世界的气运全部集中到一个人身上，在通过婚姻将其与明霁这个“容器”连接，等宋清沄或者穆言在枯燥、单方面付出的婚姻累被不断磋磨，所以的光环就会逐渐转移到明霁身上，巨大的异常气运流动会直接冲垮小世界与管理局的联系。

到那个时候，完成了收割，这个世界就完全不受管理局控制了。

早该盯着宋清沄的，谢婼顿感不妙。

“唔——”穆言突然发出痛呼，身体蜷缩成濒死的虾，脖颈青筋暴起如蠕动的蚯蚓。

常生趁机挣脱束缚，掏出罗盘和黄符与几人对峙，道袍翻飞间甩出八枚青铜铃。

“穆言你怎么了。”宋清沄赶忙冲上去抱紧穆言。

一旁的谢婼却没有动作，她神情严肃，眼神望向虚空，其他人都看不到，但是这些瞒不了她，一缕金色的细线，连接着两个人，穆言的气运，正在逐渐向宋清沄偏移，怪不得这几天她气运衰退这么严重。

她们两个就像一体两面的双生花，如果争斗不休，那么胜者就可以完整地、没有任何排异地接收另一个人的气运和天赋，因为她们异体共生。

如果她们不斗，那么谁离“容器”更近，天平就毫无阻碍的偏向谁，谁就有天然的优势。

所有的气运最终还是会流向明霁，可谓是处心积虑。

灵魂深处有什么隐隐躁动不安，谢婼压下那股不适感，“还没到非死不可的地步。”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宋清沄对穆言还是有感情的，还能救。

“她怎么了？”宋清沄拉住谢婼衣角，眸子里是掩不住的惊慌：“你肯定知道的对吗？”

“是你，你和穆言命格互补。”谢婼一步一步走向二人，“离你的小未婚夫远一点，他没安什么好心。”

“不想让穆言今天死在这就别跟他继续来往。”谢婼把话说得很重，希望宋清沄对穆言的感情，能稍微深那么一点点。

谢婼来回打量着明霁和常生，两拨人全都各怀鬼胎，前者虽然暂时不会直接要了她们的命，但是如果宋清沄真的非明霁不可，后果可是比死更糟糕。

常生来这里的目的还不清楚，不过多半也不是什么好事。

谢婼调出系统面板，006显示出宋清沄最近一段时间对明霁的好感度曲线，最开始只有六十几，在宋家出事后，数据突飞猛进，最终停在了78这个数字上。

按照普遍标准，78的好感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够的上“爱”的及格线了。

能达到75以上的关系都少之甚少，谢婼捏了捏指尖，宋清沄对于穆言的好感，刚好卡在了74的位置。

谢婼决定先对付常生这个妖道，她从背包里拿出桃木剑和朱砂。

常生狞笑着转动罗盘，黄符上的朱砂突然活过来般扭动：“就让贫道替明公子清理杂鱼吧。”他咬破舌尖喷出血雾，十二张符咒化作火蛇扑来。

两人在漫天符纸中近身缠斗，谢婼袖子中突然弹出一把破旧匕首，刺穿常生掐诀的右手。

血液滴落的瞬间，常生光滑的皮肤突然生出细纹，他挥袖一震，九枚雷击符瞬间引动，满天紫光涌动，谢婼不得不暂避锋芒。

眼见常生打斗中离自己越来越近，穆言强撑着虚弱跃起，趁机将匕首插进对方后心，常生几乎是瞬间就衰老了几十岁，“你——”

“逆徒。”常生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当初我看你是可造之材，还指望你能帮到我。”

他好像突然下定决心，猛地咬破舌尖，逼出一滴精血，甩出几张黄符，符纸在他掐诀的瞬间自燃，顿时整个地下室弥漫着一股呛人的浓雾。

穆言挣扎着要去寻找，然而雾气太浓，常生瞬间就失去了踪迹。

“估计已经跑远了，算了，他活不了多久了。”谢婼拉住穆言劝道：“你现在怎么样。”

穆言摇摇头，伸手指向身后的石台，那里本来躺着于墨的尸体，现在————不见了!

谢婼瞳孔骤缩，“什么时候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