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道闪电闪过，瞬间屋子被闪的通亮，一场阵雨要来临。
紧接着“轰隆”“轰隆”，雷声震耳欲聋。
顷刻间就下起了大雨，雨量如倒水。
汪蓉蓉在门口望着外面的雨，“这样的天气回了牙行不干活，心里也不算有负担。”
阵雨来的快，去的也快，雨渐停，但是云还是黑压压的。
门房老伯在门房扯着脖子叫人：“沈意，沈意，有人找。”
“来了。”
雨刚停就有人要看房么。
门口站了一个戴草帽的老太太，一身细棉布短打，包了一块深蓝色的头巾。
沈意客气问道：“这位奶奶，你找我？”
老太太站在门口，已经打量了一番，“我在那个告示旁边，看到你这有大业坊的铺子卖？三百五十两一套？”
“是有在卖，是这个价格。”
老太太道：“那你领我去看看。”
沈意抬头去看天气，黑云成片，道路上也是到处是水坑，“奶奶，这天眼瞅着要下雨，你还是明天看吧，一会下雨得浇湿。”
老太太正了正头上的帽子，“没事，我不怕下雨。”
天气潮湿，沈意这两天正好刚上那几日，本身就寒凉，实在不想这天领着看房，受了潮气又得肚子疼。
身体是自己的，自己不关爱自己，谁又会在意这个事情，去病如抽丝，怎么是那么好抽的。“奶奶，云这么黑，一会肯定下的是大雨，这天也没有人看铺子，铺子还有好几套，不能卖没，您赶紧回家吧，明天天气晴，我带你好好看看。”
老太太看她不情愿，牵着驴，一脚跨上去，“我这老太太都不怕挨浇，你这小姑娘，得，明日早上我就来找你。”
“好，奶奶，我早上在门口等你，快些回去吧，眼瞅要下雨了。”沈意立马应道。
晴天怎么领老太太看房都行，雨天她很少出门，肯能是上一世刚开始干中介时，和客户约好了时间看房，结果那时也下了如今日一样的大雨。
她不是一个爽约的人，打电话客户不接，发信息不回，只好拿着一把雨伞去约好的地点。
城里一下急雨，到处积水，基本是淌水去的，鞋和裤子湿的透透的，结果等了二十分钟，直到雨停客户也没有来，发微信一直不回，她也不敢走，怕客户来了，她不在，直到半个小时客户才回，下雨不看了。
从此以后，下大雨天她就尽量不出门，能躲着就躲一时。
沈意回到家园居刚坐下，大掌柜便进来了。
大掌柜扫了一圈，问道：“就你们几个在？”
傅薄笑嘻嘻道：“不少了，今日还有四个，往日就我一个。”
大掌柜表情一怔，半真半假道：“这么难凑齐，这销量一般，都跑哪去了，看来我平时管的太松。”
大掌柜确实不太管纪律，只有给牙行卖房子，小事基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说个正事，大业坊的铺子还余六套，东家推出清盘红包奖金，卖一套在原有银钱上额外奖励五两银子，你们之间互相传达一声。”大掌柜说完眼光扫过四个人。
傅薄凉凉道：“奖金我也赚不到，没啥用。”
大掌柜听言顺势坐在前排的桌子上，对着傅薄道：“都和你们说了，跟着东家走，牙行让卖什么，你们就卖什么，怎么有人赚钱，你赚不到钱，忙也得忙到正地方，不能瞎忙。”
“我宣传了，就是卖不出去，咋整。”傅薄反驳道。
“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大掌柜有些不渝，“还要我给你想，怎么能找到客户吗，我都能做，留你们啥用，既然这个项目你不行，在下个项目上你多准备。”
听话音，难道是又有新项目了。
沈意直接问道：“大掌柜，牙行要上新项目了吗？”
大掌柜从桌子上唰的下来，准备要走，“有一个抵账商正在和东家接触，如果能谈成，这几天就上。”
“那我们等东家好消息。”沈意带着笑意道。
大掌柜道：“有消息肯定通知你们，都散了，想招找客户赚奖金去吧。”
新项目签下应是八九不离十，否则不会增加奖金，迅速清盘大业坊的铺子。
清盘预示着卖一套将要比平时赚的多。
***
裴府
九月是金菊盛开的季节，许芷芙趁着早上露水浓，带着流萤在花园收集露水。
一阵风吹过，有露水打在许芷芙的脸上，她掏出手帕轻轻擦拭，有一缕光照此时正好出来，光线下细小的绒毛软软地，美人的脸更显娇嫩。
流萤痴痴看着自家小姐如同仙子的脸，忍不住赞道：“小姐，美得像仙子下凡。”
许芷芙莞尔一笑，眉梢轻扬，慢慢收起帕子，秀美的手握着细口白瓷瓶，抖落进一滴菊花上的露水，“你丫头最会哄人开心。”
流萤甩开手里扯了许久的菊花，表示自己说的是真话：“小姐，我说的可都是心里的真话，那是真的不掺一点水分，整个辽阳城不知有多少公子争相能一睹小姐芳容呢，只是在这京城，小姐平日不出门，美貌之名没有传出去罢了，小姐要是参加几次宴会，还用这么委屈自己。”
“行了，行了，让人听见又成了闲言碎语，是我自愿为姨母采集无根水的。”许芷芙以小姐的身份命令道。
流萤悄悄四面张望了一圈，小声道：“小姐，没人。”
她晃了晃手里的瓷瓶，促狭道：“小姐是为了裴夫人还是为了裴公子啊，这一大早顶着露水湿衣裳的。”
许芷芙脸色泛起红晕，抚掉手里的花枝，“露水集满了吗，就知道嘴贫，敢打趣你家小姐，小心回去罚你。”
“不要，小姐，我一直都没停。”
见流萤去另一边收露水，许芷芙轻轻摩挲着瓶子，今早来采集无根水，源自一日姨母托人带的庐山云雾茶恰好送来，她在旁边，姨母便也送了她一包，也是那时听姨母聊起，表哥最喜欢喝庐山云雾。
得了表哥的喜好，她想着用菊花的露水泡出的茶，更能激发茶的纯净味道，而且还能有一丝若隐若现的菊花香气，这是她的一点小巧思。
想到表哥对她向来冷淡的态度，心底微微惆怅，再是貌美，可有的人就是看不到，住进来也有段时日了，婚姻之事一点进展都没有，母亲只知道叮嘱她讨裴氏关心，可她看，裴氏也不知道能不能全做了表哥的主。
表哥这头，自己也需要打算。
吩咐流萤打听了裴允文每日是几时回府，回来后走哪条路线，好形成巧遇。
一身湘妃色蝶戏水仙长裙，搭配淡紫色上襦，脖戴掐丝璎珞，露出线条感美丽的锁骨，红色玛瑙珥坠，金蝴蝶珠花步摇。
随着走动，步摇晃动，绸带飘逸，颇有几分灵动仙子之感。
许芷芙在必经之路上，来来回回绕了几圈，最终选了一个距离沿廊不近不远的亭子，不会让人觉得刻意。
提前布置，摆好所用茶具。
早上另折了□□，做成一碟菊花绿豆糕，她精心挑选了一个白釉的瓷盘，盘子中间摆放上下两层，四块糕点，撒了菊花瓣在绿豆糕和碟子上，另外在盘子一头摆一朵盛开的菊花。
预估时辰差不多，泡出一小壶茶，让茶的味道缓缓散开。
听见有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几息之间，边见到裴允文字沿廊而来。
“表哥。”许芷芙清甜唤了一声，站起身来。
裴允文闻声看过去，距离沿廊不远处的亭子里，许芷芙朝他轻轻福了一礼。
他未开口，只是回了一礼。
“表哥，是刚下职回来吗？”许芷芙盈盈一笑，“今日天气甚好，姨母刚好送了庐山云雾，听姨母说，表哥是品茶高手，不知我这煮茶手艺对不对，想请表哥品一品，给我提提建议，我也好有所长进。”
裴允文站在此处，能闻到袅袅茶香，是地道的庐山云雾，视线扫过亭子里的茶具，“母亲只是随口说说，我并擅品茶，提不了意见。”
看到裴允文收回视线，便要离开，许芷芙急急道：“表哥，忙碌了一天，不品茶，可以吃两块绿豆糕，是我亲手做的，姨母也说不错，用的早上新鲜的菊花，表哥尝一尝？”
“表妹客气了，我不吃甜食。”裴允文一口回绝。
许芷芙走出凉亭几步，故意柔了声音，有些黏腻地道：“表哥，我并没有放糖。”
裴允文后退两步，只感到浑身不适，再次拒绝道：“我还有事，表妹自己品尝吧。”
说完快步走出这段沿廊。
沿廊瞬间人去楼空，只余一句“表哥，”回荡。
流萤看不过去，替自家小姐报不平道：“小姐，我去说，裴少爷怎么能这么对你，他根本不知道小姐顶着露水去集菊花的露珠，为了做菊花绿豆糕耗费了多少功夫，他倒好，根本不知道领情。”
许芷芙表现的很镇定，回到凉亭坐下，拿起一块绿豆糕咬下一口。
流萤跺跺脚跟进来，“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