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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桃神(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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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风吹过,飞落几重雪,风声中夹杂着细微的呜咽声,也许是处在神核中,那些恐惧与悲伤的情绪无限放大,四面八方向谢浮玉袭来。

他遥遥看向那一座座坟,里面埋葬了多少本该颐养天年的老人。

谢浮玉的心脏似被人捏住一般,他再也扛不住铺天盖地的悲戚,朝前倒去。

可在瞬间,有人从后面抱住他,他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师尊。”陆含璋低垂眉眼,将谢浮玉锢在怀里,墨黑广袖拢住他,将那呜咽也一并掩去。

谢浮玉抬眼,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耳侧,他下意识道:“陆含璋?”

“嗯,师尊方才看见了么?”陆含璋似在他耳边呢喃般,“师尊可知这是什么?”

谢浮玉回想起方才的情景,心中顿觉悲哀,“看见了,这是……杀人……”

陆含璋轻笑,他抬头望着不远处的坟冢,“师尊,仓禀实,方能知礼节。亲手将自己的父母送入坟墓,若非实在过不下去,又怎会如此。”

“而且,这不是杀人。”陆含璋叹了口气,他感受到扑天的怨气与悲哀,“老人们,都是自愿的,这种习俗并非只有桃源镇有,弟子早些年在凡界时,在一些村子里也见过。”

谢浮玉说不出话,他觉得自己在门口冲陆含璋说的那番话实在虚浮,亦或者说,律法在这里,不如一碗白米饭来得实在。

他终于知道陆含璋那时的古怪神情是何含义了,那时的他像高高在上要凡人聆首听训的上位者,也像古时那位何不食肉糜的皇帝。

他其实不用陆含璋解释的,从来桃源镇起,他就知道桃神,知道这个习俗,可是知道是一回事,亲眼见到一个大活人死去又是另一回事。

他自诩有上帝视角可以为理中客,可真真切切经历人间苦难,却恨自己无力改变。

天灾人祸,若以一人之力抗衡,如蚍蜉撼树。

良久,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艰难道:“你怎么在这里,其他人呢?”

陆含璋方才松开,正色道:“弟子不知,但这里想必是桃神的神核。”

“不如去庙里看看?”陆含璋提议道。

谢浮玉欣然点头,二人入了庙,神核中的庙倒是显得干净整洁,只是那牌位前跪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

老人似是听见什么动静,缓缓转过头来,他(她)的脸苍老,布满了皱纹,似男似女,豆大的眼袋摇摇欲坠,面目丑恶。

他对上二人的视线,愣了愣,而后道:“能,给我一碗饭么?”

对上了,终于和剧情对上了。

谢浮玉并不答话,等待着陆含璋的下一步动作,接下来,陆含璋就应该是拔出剑来,一剑将那牌位砍成两半,而后将庙砸粉碎,他们就能出去了。

在谢浮玉满含期待的目光下,陆含璋拿出了一碗饭。

一碗饭,嗯……

不对!

为什么是一碗饭!?陆含璋从哪掏出来的饭?

在谢浮玉满脸惊愕的神情下,陆含璋将那碗饭递给老人。

老人笑呵呵接过了饭,他(她)站了起来,盘腿飞到牌位上,将饭倒扣在地上,谢浮玉下意识想阻止,但见那米饭落在地上霎时化为一簇一簇的稻穗。

米粒滚落在各处,稻穗长遍了桃神庙。

庆丰桃李天君,司谷物之事。

这是谢浮玉从未见过的画面,眨眼间,桃神庙不见了,那老人也不见了踪影,他下意识朝瓦罐坟的方向看去。

瓦罐坟没有了,只剩下漫山遍野的稻穗。

雾气散尽,阳光泼洒在这片稻田中,喜看稻菽千重浪。

不远处传来惊叫,王敬则和白石也朝他们走来。

王敬则见了这幅情景,目瞪口呆道:“这是……怎么回事?”

谢浮玉和陆含璋对视一眼,将前因后果同面前二人道明,王敬则奇道:“怪不得我看你去厨房呢,不过含璋啊,你是怎么料到的?”

这也是谢浮玉想问的,风吹穗浪,这片田地难得静谧安好。

陆含璋眨眨眼,一只手抚上身旁长到腰侧的稻穗,“没,只是想着带点吃的,白米饭不饿肚子,又瞧见老人实在可怜,便将饭递了去。”

三言两语说得稀松平常,仿佛只是一场巧合。

谢浮玉皱着眉,他觉得不太对,陆含璋迎上师尊疑惑的视线,粲然一笑,“师尊也说了,杀人砸坏公物都是不好的行为,弟子给了老人一碗饭,可否记录在册呢?”

一句话把谢浮玉堵得哑口无言,那东西能叫人吗?

但话是谢浮玉说的,他怀疑的同时又有些欣慰,难不成自己对陆含璋的淳淳教导真的有用?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自然。”

王敬则看了看陆含璋,又看了看谢浮玉,他们说得是汉字没错吧?为什么听不懂?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白石仍满脸警戒,他出声发问:“那东西呢?”

陆含璋道:“不是它。”

“什么意思?”其余三人异口同声问道。

尤其谢浮玉,桃源镇这个副本最大的BOSS就是桃神,打败桃神后,镇上再没发生同样的事件,现在陆含璋不仅偏离了剧情轨道,甚至说,桃神不是凶手?

为什么都不按剧本来!?

谢浮玉颇为绝望地发现,自己唯一可以依仗的金手指终于失效了,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于是他又一次在内心狠狠问候了作者全家。

“不可能。”白石斩钉截铁,他难得多话,“我们探查到的死者均是被摄魂而死,且在每一处都发现了关于它的痕迹。”

“不是它还能是谁?”

陆含璋敛起笑容,“白石,你没觉得古怪吗?桃神为一方神明,为何杀了人还能不被天雷所惩?你的三界概论学到肚子里去了吗?”

王敬则慢半拍反应过来,“桃神?你们意思是桃神杀的人?有神格怎么可能杀人?这不糊弄我们嘛?”

陆含璋不可置否,白石垂眼思索,猛地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有人借桃神之手杀人?”

“它意欲何为?”

陆含璋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王敬则和谢浮玉均是一脸茫然的状态,陆含璋瞧见这二人的模样,心中一动,还是耐下心来解释,“师兄,神明无法杀人是事实,但那些尸体沾染的气息又确实是它无疑。”

“那么,还有一种情况,也就是俗语常说的借刀杀人,凶手利用某种邪术驱使或附在这种神明身上去达到自己的目的,但具体是如何做的,目前仍未可知。”

王敬则挠挠头,脸上有些挂不住,“原来是这样啊,我记得书上好像没讲那么细。”

自然……上课的时候这一块并未提及,但老师推荐下去阅读的一本《奇闻札记》中有所涉猎。

而好巧不巧,推荐这本的老师,正是谢浮玉。

陆含璋介绍时,留心着谢浮玉的神情,可谢浮玉似全然无所觉一般,全神贯注听陆含璋科普。

陆含璋饶是再迟钝,也察觉出师尊的不对劲来,他不动声色,只是从上而下打量起面前这个人,奇也怪也,他的身上并无夺舍的迹象,他究竟,是不是师尊?

田间似有几声蛙鸣,远山斜阳如血,近处是一重又一重的穗浪,绘成一副颇为壮丽的落日图景。

“我们还在神核。”白石冷不丁发声,将他们从这美景中拽离。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要怎么找到那个凶手?”王敬则提问,谢浮玉一言不发,他迎上陆含璋的视线,心中猛地一惊,又迅速调整好神情。

他故作镇定道:“神核保留着记忆与情绪,我们可以从这里入手,探查那些人死前的征兆,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陆含璋颔首,“师尊所言极是。”

于是他衣袖一挥,法力散作繁星点点,眨眼间,他们置身于一户人家外,似是夜里,月上柳梢,万籁俱寂。

“我靠,师弟你怎么改变神核记忆场景的?”王敬则惊道。

陆含璋笑了笑,“凑巧罢了。”

……凑巧?原著里的陆含璋这时刚拜入师门两年,稚气未脱,法术上有所建树但并不多,可惜自己不清楚这是什么法力,以陆含璋现在的实力究竟能不能使得出来,不然就好办多了。

谢浮玉无声地叹了口气,他虽怀疑陆含璋,但基于这书坑了他太多次,对于原书中的描写,也不能再尽信,所谓尽信书不如无书,谢浮玉现在深以为然。

他又是个乐天派,既然与原书会有偏差,说不定自己的死亡也可能不会发生呢?他如此推测,但这都是后话,眼下还得集中精力调查才行。

他可是师尊!一定要做好榜样!

“师尊?”

“嗯!?”谢浮玉猛地回神,陆含璋半笑不笑,见谢浮玉回应了,方才解释,“我见师尊似在出神,但我们身处桃神的神核中,师尊还是小心为上。”

“好……”谢浮玉脸有些发热,被自己的徒弟教育说小心为上,但他此时也插不上话,索性收起思绪,静心等待。

不多时,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慢悠悠走了过来,谢浮玉眼尖,他看到那个老人的眼睛,正是之前在瓦罐坟的老人。

他拧起眉毛,只见老人敲了敲旁边一户人家的门,敲门声不大,但足够让人听见,过了一会儿,里面有男声,“谁啊?”

老人没说话,只是机械地敲着门。

“来了来了,别敲了。”那男声打开门,在对上视线的一瞬间,那满脸不耐转为震惊,“娘?”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老人看着他,问道:“你能给我一碗饭吗?”

“娘,你,你怎么出来的?”男人咽了口唾沫,恐惧是真的,可他无法做到把自己的血肉至亲关在门外,夜里很凉。

老人还是重复着问题,“你能给我一碗饭吗?”

“你能给我一碗饭吗?”

“你能给我一碗饭吗?”

男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娘,儿子不孝,儿子对不起您啊!”

老人的眼中一抹泪光划过,似短暂恢复清明般轻唤,“来福。”

可下一秒,她又是那副呆板的模样,“你能给我一碗饭吗?”

男人彻底崩溃,一个劲儿磕头,“娘,是儿子不孝,等儿子日后去了下面,您怎么打骂都行,但您孙子还小,我必须得把他拉扯大啊!”

老人停了问话,她似是感应到什么,四肢以一种极不协调的动作朝男人扑来,男人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扑倒在地,下意识抬起头想跑,可迎面对上了老人的脸庞。

只见她张大嘴巴,嘴巴没有牙齿,看上去如一团黑洞,而正是这团黑洞,正源源不断吞噬着男人的最后一点生机。

男人来不及挣扎,悄无声息倒在地上,嘴角露出略显诡异的微笑。

旁观完一场完整的作案,谢浮玉还没来得及作出评价,又见那老人似被线牵似的朝屋内去。

谢浮玉他们随即跟了上去,可进到屋内,老人不见了。

他隐隐觉得有种窥视感,一抬头,正迎上了玄关处供着的吊门神。

霎时间,他觉得心跳漏了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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