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渐渐止住了啜泣声,轻声说道:“姑娘昏睡许久,想必肚子饿了,奴婢这就去熬些清粥。”
没过多久,翠竹便将熬好的清粥端了过来,还没等她把粥稳稳地送到床边,一直留意着动静的墨宰相就已然伸出手,快速地端起粥碗,一口气将碗里的粥喝了个精光……
墨辰神色平静,语气淡淡地说道:“你若不想苏桃因血脉贲张而丢了性命,在接下来的三日之内,都不能给她喂任何食物。”
翠竹心里琢磨着:就算是普通人一天不进食,恐怕都难以忍受,更何况姑娘的伤势这般严重。
若要禁食三日,姑娘的身体如何承受得住?
会不会被饿坏了呢?可这样的担忧,翠竹最终没有勇气说出口,只是抬眼看向墨辰,语气轻柔地询问道:“奴婢喂点汤可以吗?”
“不行。”
墨辰毫不迟疑地回应道:“莫说是汤,哪怕是一口清水,也绝对不能喂给她喝,你若想让苏桃死,就尽管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
翠竹自然不想苏桃出事,于是便轻声细语地哄着苏桃:“姑娘,莫要怕,翠竹陪着你一起挨饿。”
然而,翠竹仅仅饿了一天,身体就有些吃不消了,到了夜里,她一口气吃了两碗素面,她不断在心里劝诫自己:翠竹啊,你可不能倒下,只有吃得饱了,你才有足够精力去侍奉姑娘,况且,你每天还得为姑娘采买药材呢,若是连肚子都填不饱,又怎么能把这些事情做好呢……
苏桃接连三日滴水未进、粒米未沾。殷红娇艳的唇瓣,早已干燥起皮,这几日,她承受着身体上的巨大折磨,起初血脉贲张疼痛,那种痛感仿佛要将她的每一寸身体都撕裂开来,而现在,疼痛渐渐退去,可更为难耐的钻心之痒却接踵而至。
这种痒,就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她的皮肤之下、肌肉之上肆意爬行、疯狂撕咬,每一处神经都被这种痒紧紧揪住,令她痛苦得难以忍受。
苏桃在极度的不适下,下意识地想要用手去抓挠,墨辰看到这一幕,毫不犹豫地将她直接绑在了硬板床,让她的身体完全动弹不得 。
翠竹迈进房门,就看到了墨宰相在绑着姑娘,她当即发问:“墨宰相,你这是在做什么?”
墨辰并未回应她的这个问题,而是吩咐道:“你去熬一碗薄粥,苏桃从今日起,就可以吃东西了。”
听到这话,翠竹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去了堂屋煮粥。
就这样,又过了三天,苏桃身上终于不再瘙痒难耐了。
这日,墨辰吩咐翠竹烧两锅热水,为苏桃沐浴净身,翠竹也并未多想,待她烧好热水,正准备伺候苏桃沐浴,墨宰相却将她打发走了。
墨辰挥了挥衣袖,一股无形的力量在草屋内蔓延开来,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他不紧不慢地往浴桶里添加着各种草药,随后,他走到床边,伸手将苏桃拉了起来,紧接着,猛地把她的头按进了水里。
此刻,他平日里平静无波的眉眼染上了一抹明显的愠色,他语气冰冷地说道:“你身上的血腥味才刚刚褪去,红昭的气息就显现了出来,若不把红昭残留在你身上的气息洗掉,我们就都没办法离开!”
苏桃出于求生的本能反应,在水里挣扎了起来,下一瞬间,墨辰毫不留情地拽起她的头,用力将她整个人再次扔进了水里。
他那双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抚上苏桃柔软的发丝,任由如墨般的青丝在他手中不断绷紧,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苏桃,我早就说过,红昭不是好人,你为什么就是执迷不悟,不肯听我的话呢?”
苏桃才将将感觉到水中的温热,可紧接着,一种仿佛生剥皮肉般的剧痛瞬间传遍她的全身,这种疼痛与之前那种间歇性血脉贲张的疼痛截然不同,这一次,疼痛不仅来得迅猛,而且愈演愈烈,仿佛要将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神经都彻底撕裂。
“这药,既能洗去红昭的气息,也能助你恢复完璧之身,”墨辰用力按住苏桃的肩膀,眼神不觉中透着一丝狠厉:“很疼是不是,生不如死对不对?这都是你自找的!”
“你杀了我,你杀了我!”苏桃在极度的痛苦中撕心裂肺地叫喊着,声音中满是绝望与无助。
翠竹听到屋内传来的声音,心急如焚,用力拍打着门板,焦急地呼喊:“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然而,无论她如何用力拍打、撞击,那扇门却依旧纹丝不动。
墨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苏桃的脸颊,脸上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缓缓说道:“你不怕死,那你怕不怕翠竹因你而死呢?”
墨辰这一句话,瞬间让情绪有些激动的苏桃恢复了平静。
就在这转瞬之间,苏桃陡然意识到,翠竹出现在边界城池绝非偶然,而是墨辰刻意安排的。
墨辰故意意将翠竹带到此处,就是企图以翠竹的性命胁迫她。
苏桃生平最厌恶、最痛恨的,便是被人威胁,然而此刻,面对这样的局面,她心中纵有万般不甘,却除了假意妥协,别无他法……
半个时辰过后。
墨辰捧起苏桃的脸,微微俯身靠近她,轻轻嗅了嗅她身上再度散发的处子芬芳,满意地点了点头。
墨辰语气中透着几分威胁,又夹杂着一□□惑,缓缓道:“你若识趣,我保你后半辈子荣华富贵享用不尽;若你继续执迷不悟,我有千万种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言尽,他将苏桃抱了出来,轻柔地放回硬板床,随后才推开门。
翠竹一直在门外,不停地尝试着推门,就在这时,墨辰猛地一下打开了门扉,毫无防备的翠竹,一下子就失去了平衡,直接向前扑倒在房内,“哎呦”的叫了一声。
不过她反应迅速,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连身上的灰尘都来不及拍打,便心急火燎地朝着床边奔去。
当她跑到床边,看到苏桃赤身躺在硬邦邦的床榻,浑身湿漉漉的,水还顺着身体不断往下流淌。
翠竹见状,急忙取来一条干净的沐巾,动作轻柔且小心翼翼地,一点点为苏桃擦拭着身上的水分。
翠竹眼瞧苏桃神色有异,猜测或许是墨宰相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才引得苏桃如此气恼。
于是,她赶忙出来打圆场:“姑娘,墨宰相虽然说话难听了些,可他心里其实是在意姑娘的,他为了给姑娘买药,调理身体,近几日,可是当掉了好些个珍贵物件呢!”
此时,苏桃不愿听她帮着墨辰说好话,当即翻了个身,道:“你这么快就被他收买了?”
“姑娘说的哪里话儿,”
翠竹轻轻理顺苏桃半湿的发丝,轻声说道:“奴婢是姑娘的人,自然盼着姑娘心情舒畅些。”
——
红昭马不停蹄地接连找了三座城池,却没能寻到苏桃的一丝踪迹。
他心中不禁泛起疑虑,难道自己猜错了墨辰?
在客栈里,红昭一脸急切地对葬花说道:“快把苏桃的生辰八字给小爷,小爷算算她在南还是在北!”
葬花轻轻叹息一声,满脸怀疑地说道:“苏桃的八字?就连老夫都算不出来,就凭你,能算?”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你要是算墨辰的,反倒还容易些!”
红昭哪里肯信,接连卜了三次卦,可无论他怎么努力,就是算不出苏桃的所在方位,无奈之下,他只好转而给墨辰卜卦,这一算,便得出了墨辰人还在北方的结论。
“我们往回走!”
于是,红昭和葬花二人策马返回,当他们行至青山城时,却撞见徐闯正率领大军攻陷了城池。
徐闯一眼就瞧见了红昭,急忙上前问道:“国师可曾找到苏将军?”
“还没有,”
短短几日,红昭眼中的那股神气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眉宇间满满的挫败与失落。
听到这个回答,徐闯不禁陷入了沉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今找不到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苏将军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思索片刻后,徐闯果断下令,就如同在青云城所做的那样,在青山城满城张贴苏将军的画像。
并且严令,无论城内之人是死是活,都必须经过严格的排查,没有通过排查的,一律不准出城!
翠竹外出采买时,在城中看到了张贴的画像。
晚间,她把消息告知了苏桃:“姑娘,今日我在城中看到张贴画像,画中人跟你一模一样。”
闻言,墨辰眉头微微皱起,看来他不得不离开了,否则,随着徐闯率军攻陷的城池不断增加,他愈发难以脱身,每一座新攻下的城池都如同一个新的枷锁,将他困在其中。
次日凌晨,墨辰的手下按照他的吩咐雇来一驾马车,并送来三张制作精良的人.皮面具。
墨辰先仔细地为苏桃和翠竹戴好面具,又担心苏桃言语不当,坏了大事,直接点了苏桃的哑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