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看着呢,快松开……我没事。”
江之禾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李渝腰侧。
谁知,李渝又收紧了双臂。
“让她们看去。”
“……”
话是这么说……
李渝抬眸扫一眼四周各色好奇地看着她们的人,尤其是身边的路羽,一脸探究的样子。
“把你眼睛闭上,转过去。”
“我?”
路羽环顾四周,只有她一人直勾勾盯着。
“哦。”
路羽不理解,但照做,她看到的也就是两个姑娘抱一下罢了,有什么呢……
“回府吧。”
李渝松开江之禾,拉着她转身就走。
“欸,等等我呀……”
路羽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连忙喊着,随后被靖问拉住了。
“干甚?”
路羽被她抓住衣领,动弹不得,原地踏步。
“路小姐,您看看您过去合适吗?”
路羽疑惑,怎么不合适……
都是姑娘家的……
靖问“啧”了一声,凑到路羽耳旁神神秘秘的。
“您看啊,您不知道,昨晚贺旭一说江姑娘遇难,王爷就火急火燎的,一看那就是郎有情。眼下,江姑娘也没拒绝咱家主儿,这叫妾有意,你凑上去干嘛?”
“啊?”
路羽真没想到靖问竟是这样想的……
哦,靖问还不清楚师姐的真实身份……
路羽摸着下巴,靖问还在朝她挤眉弄眼。
罢了,世人皆醉我独醒啊……
“知道了知道了……”
就当关照靖问了,不然靖问一直提心吊胆,还要看着路羽,不自由。
路羽摆摆手跟着靖问上了另一马车。
“你怎么也来了……”
“我不能来吗?”
她不是这个意思。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没意思。
这在绕什么绕啊!
“明明都派靖久来了,你怎么还亲自来了,你病刚好,我之前才交待要静养,不要太操心了……”
“我担心你……”
李渝理直气壮。
江之禾哑口无言。
担心没错吧,没错啊,堂堂一亲王,日理万机,却抛下别的专门派人来寻她,还纡尊降贵亲自来了……
“披上这个,回府后换件衣裳。”
李渝从一旁拿出一件青色披风罩在江之禾身上。
经她一提,江之禾忽起一阵恶寒。
方才李渝抱着她时,尚且不显,李渝的怀抱暖暖的,令她忘了昨日可是被淋了个透,哪怕一夜过去,衣裳干了,却还是有不适在的。
“哦。”
江之禾乖乖披上,刚坐稳,李渝却靠了过来,倚在她的肩膀上。
“困了,睡会。”
山间路不稳,马车摇摇晃晃。
李渝不爱用熏香,身上只有皂角的味道,偏头倚在江之禾肩上,双手轻轻环住江之禾的腰。
想来她也是累极了,江之禾偏头便可以清清楚楚看见她眼底的乌青。
她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像鸦羽,一颤一颤的。
江之禾低头朝向李渝,几缕发丝滑落胸前,有几根调皮的在李渝脸侧“作威作福”。
李渝状似无意动一下,躲开了令她发痒的发丝。
四周静默,江之禾抬手揉开李渝皱着的眉头,轻笑一声。
怎么还装睡呢……
“阿嚏,阿嚏,阿嚏!”
下了马车的路羽一连好几个喷嚏,惹得靖问离她远远地。
“几个意思啊?”
“您一会儿染给我就不好了,作为王爷的心腹,我可是很金贵的……”
“……”
靖问方才被路羽拽着谈天论地的,眼下两人也是熟络起来,调笑的话也是讲了出来。
“小心我让你主子扣你月例。”
“为路姑娘解忧是小的荣幸,姑娘请,小的带您去看大夫。”
靖问顷刻服软,笑嘻嘻就要引着路羽进府。
“江姑娘和你家主子呢,这么久还没见人来?”
路羽探头看着杳府门前的街道,空无一人,全然不见李渝她们马车的影子。
“我家主子和江姑娘早就到了,已在府内了。”
府内房中也是喷嚏声不断。
“只是受了风寒,抓点药吃了就好,王爷不必忧心。”
来时还好好的,被李渝抱了一路,身上也暖和着,一到府内,刚换下脏了的衣物,江之禾就开始不受控,脸颊微微发热。
明明是夏日,却一阵又一阵恶寒。
“靖久,去请贺太医。”
“不用,我自己看看就好,不必劳烦贺大夫……”
在李渝注视下,江之禾声音越来越小,但她还想再争取一下。
“真的……”
余下的话,全被李渝递来的姜汤堵回去了。
“方才吩咐厨房熬上的,把它喝了暖暖身子,贺太医一会儿便来。”
江之禾接过姜汤,看着不甚情愿,她最讨厌喝姜汤了,离开了娘亲也躲不过姜汤的攻势……
江之禾皱着眉捏着鼻子,举起汤碗,一饮而尽,而后“呸呸呸”,满脸嫌弃将碗放回桌上。
再一转头,却看见李渝躺上了她的床榻。
“这是我的床……”
“容我躺躺。”
“怎么还抢人床呢……”
“又不是没躺过。”
她在说以前,受伤后被江之禾救了那次。
“不是还打过地铺吗?”
江母没将房间收拾出来时,李渝伤也好了一些,不好再霸占人家的床,万般推辞,倒是打了几天的地铺。
“那我今晚来你房间打地铺,说好了!”
“……”
什么“闲情雅致”,自己好好的房间不回……
“回去。”
江之禾声音闷闷的,拦在抱着被子鬼鬼祟祟的李渝身前。
“我躲开了巡防的,没人看到。”
“……”
她担心的是这个吗……
“快,一会儿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李渝趁江之禾愣神时,从她身旁空隙灵活钻过去,进了房内。
李渝十分自觉将被子扔在床上,拍着床沿朝江之禾招手。
“不是要打地铺吗?”
江之禾吸了两下鼻子,声音依旧闷闷,在离李渝几步远处停了下来。
“你舍得吗?”
“我要说舍得,你出去吗?”
“不出,不打。”
李渝将后路堵死了。
“我一会儿染你一身病,你大病初愈,身子虚,最易传染。天色也不早了,明日还有许多事务等着操劳……”
江之禾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李渝却只听见了“天色不早”这句。
“是啊,天色不早了,阿禾快上来一起睡觉吧。”
说着,又抬手拍拍床沿。
“……”
她的话全当耳旁风了!
“诶呀,要做什么?”
江之禾一个跨步,一气之下,大逆不道掐上李渝的脸。
她以前也这么干过,只是那时不知李渝身份。
前些日子知道后不敢太放肆,对她恭恭敬敬的,李渝也还算收敛,倒是一时令她忘了李渝骨子里的爱闹腾。
“你也想染上风寒吗?”
“不想,我来陪你,帮你养病,有我你病好的就快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是草药?熬熬能治病?”
“试试也不吃亏不是吗?”
李渝轻轻拿开江之禾的手,握住,深情款款看着江之禾,江之禾却起了一身恶寒,就要甩开李渝的手。
没甩开,李渝死死握着……
其实,江之禾也没用力,真要用力,掀飞李渝不是问题……
所以李渝说,她不舍得……
“阿禾,你知道吗,听闻你来京城那日,我一夜未眠。我想,我终于再次见到你了,我真的真的好想当时就告诉你一切,可是我不能,我也不敢。你善待的是受伤的杳清然还是欺骗你的李渝,你想见到的,是我还是祁阳郡主,我不敢确定。”
“分开以后,你从未同我写过一封信,我想,你是不是已经把我忘了,我再凑上去,会不会被当做登徒子……你哥那段时日,见我如临大敌,日日防着我,连你近况都不得知。”
说着李渝还不忘‘暗戳戳’埋怨江寒朔几句。
江之禾:“……”
“那不全是你吗,‘杳清然’或是李渝……”
这个江之禾其实接受良好,她也没想到李渝会想那么多,毕竟,同她度过那段时日的是眼前的人,不管她叫什么,杳清然也好,李渝也罢,那段日子是真实的。
她想见到的,自始至终都是这一人。
“那信呢?为何不同我写信,没有你的书信来的日子,我生怕你出了事情,还让人去看过。你一切安好,只是不写书信于我。我不让人打扰你的生活,可你不写信的那段日子,总忍不住想,你是不是早就将我遗忘了,你以后是不是就要嫁作他人妻,想想我就要发疯。后来,幸好你来了,我怕你觉得冒犯,每日都端着架子,守礼克己,我想替你安排好一切,却又怕你不接受,绕着弯将医馆送到你手中……”
“可是可是,他们竟然敢动你,那日你被绑走,听到你声音那一刻,我就想好了他们的一万种死法,他们怎么敢的啊……”
说到最后,李渝已然有些语无伦次,这次江之禾差点折在山里,她晕倒后做梦都是江之禾出事,醒来一阵心悸。
“唉……”
一声长长的叹息,江之禾抬起没被握住的手,轻轻擦去了李渝眼角的泪。
“行了,你可以留下了。”
“我不是为了留下才说的!”
李渝无能狂怒,却又不舍得责怪江之禾。
“我知道的。”
李渝眼巴巴看着江之禾宽衣解带。
江之禾伸手解她腰带。
“听话,脱衣裳,睡觉。”
江之禾自认为是很正常的行为,却见李渝脸颊一抹红升起。
“……”
江之禾吹灭蜡烛,推着李渝躺下。
“你心悦我吗?我心悦你,你听到了吗?阿禾,我说,我心悦你。不要背对我呀,转过来看看我,求求你……”
李渝一改方才的悲伤,嘴上不停,手上不闲扒拉江之禾。
“不要无理取闹了……”
江之禾身心俱疲。
“这算回应吗?”
“不算!”
“算,你心悦我,我知道。”
李渝在她身旁,不值钱笑着。
“对吧对吧。”
李渝从江之禾背后环抱住她,将脸埋在江之禾背上,听着细微的心跳声,蹭来蹭去。
“我好开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