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俊决看着站在窗前的人，没有说话，天花板上的灯光很亮，照射在他的脸上，却看不透他的表情。

过了许久，他轻笑了，缓缓开口：“还有什么事么？”

他没有确认，也没有否认。

晏伦安说的没错，他的确是打的这个主意。

但是令他没搞懂的是，他找人跟踪晏伦安，偷拍晏伦安，这件事情，应该没有人知道才对。

他找的人都是和他合作多年的老手了，当初偷拍张如意和她的.金.主.，都没有一次被发现过，怎么就这次失手了。

并且在失手的情况下，还被对方发现了。其实对于这一点，是才俊决最惊讶的地方。因为一般偷拍对方被发现了，自己这一方多多少少都会有察觉，并且还都是有经验的老手，不可能一点都没发觉。而这一次，如果不是晏伦安跟他直接摊牌，他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的这一方被发现了。

这个人不简单。

等了半天，对方没有再回答什么话，才俊决转身走到门口，准备穿鞋离开。

被知道就被知道了吧。反正晏伦安也没有什么证据，在娱乐圈里，自己所掌握的人脉，资源要比他多得多。要说因为这个原因担心，未免还早了一些。

才俊决系好鞋子上的带子，起身舒展了一下身骨，在门口顿了一下，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几天过后，你还不是得照样来我的剧组，给我当男主角，在我的手底下做事。

才俊决掏出来裤子兜里面的烟盒，拿出来了一支烟，叼在了自己的嘴巴上。

如果你敢做什么小动作的话，小心我收拾不死你。

打火机所发出来的火光照亮了香烟周围的小小的一圈。烟雾在人的嘴边盘旋缭绕，连带着烟草的气息，在黑夜的背景衬托下，遮住了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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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程天澄一大早就起来，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

没有化妆，也没有穿什么高跟鞋。她从衣服柜子里随便掏出来了一套衣服，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想要去见见张如意。

至于为什么想要去见，她也说不清，只是感觉如果就这么直接离开的话，就像缺了点什么似的。

几天了，从对方被抓，到现在，应该一共才过去三四天。但是为什么仅仅才是三四天，却感觉像是过了好久一样。

网上的评论她没有再多看一眼，不过听化妆师阿然说，那些吃瓜讨论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

看来还的继续持续一阵子吧。她想。

这段时间自己没有找晏伦安，晏伦安也没有主动的找自己。也正常吧。程天澄站在窗边，她打开窗户，深呼吸了一口气。

游戏，游戏而已。

窗外，才俊开着的车，正停在楼底下等着她。她往脚上穿了一双运动鞋，开门走下了楼梯。

她没有坐电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甚至想要故意的再磨蹭一会。

这个世界太真实了，以至于到现在为止，她都差一点骗到自己了。

说来还真有点可笑，那下一个游戏场景，下下个游戏场景，如果都这样，那还得了？

她自嘲似的摇了摇头。想要把脑海里面的胡乱的思绪扔到脑后。

门外才俊决正站在车前，他看到程天澄出来了，便帮她把副驾驶的门打开，待人坐进去。

最后一次坐他的车了。

程天澄俯身坐好，转头对他说了一句：“谢谢。”

才俊决嘴边露出一丝笑容：“都说了多少遍了，不用跟我说谢谢。”

一路上都没怎么堵车，可能是因为还没有到上下班的高峰期，还算是比较顺利来到了目的地。

在她进去的时候，才俊决问过她，需不需要自己陪着。

她拒绝了，她觉得在张如意喜欢才俊决的情况下，还被才俊决骗。这个样子，两个人见面多少都会觉得怪怪的，更讽刺了，很尴尬。

虽然张如意不一定会知道是才俊决骗的她，但是……

程天澄在进去之前，回过头问了才俊决一句：“你想见她吗？”

才俊决沉默了一下，随后转过头，没有回答。

程天澄知道答案了。她点了点头，自己走向了那扇门。

门里是一个小屋子，有玻璃隔着，张如意此时就坐在玻璃的那一头。

程天澄举起手，想要打一个招呼，但是突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一些什么。

还是张如意率先开的口：“不用客套了，你坐吧。”

她指的是自己前面的那一个凳子。程天澄走向那个凳子，坐了下来。

她抬眼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才几天，就感觉非常憔悴了。

一代影后最终落得这个下场，也是很令人唏嘘了。

“网上怎么说我的？”张如意微微低着头，看着地面。

“没怎么说。”程天澄顿了一下，“就是普通的讨论一下……”

她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的就想要弱化一下事实。可能是因为怕把事实说出来，伤害到张如意吧。但是话又说回来，这种事情就是自己一手策划的，哪里还有什么立场在这里思考这种事情呢。

人啊，真是一个矛盾体。

张如意听出来了对方的安慰，她抬起头：“你别骗我了。”

程天澄沉默了，她低头想了想，最终还是开口道：“网上现在声讨你的人很多，几乎都是骂你的。”

张如意轻笑了一下：“那公司呢？”

“准备雪藏。”

程天澄轻声的回答出来这几个字，她没有抬头，她不想看张如意的表情。

张如意那边传出来了几声笑声，然后就是长长的沉默。

隔了许久，一句话飘到了程天澄的耳朵里。

“你开心吗？”

程天澄抬起头：“什么？”

“你开心吗？”玻璃对面的人，素颜朝天，神态疲惫，眼睛弯起来，却不带有一丝笑意。

“……什么叫做我开心吗？”

“你别骗我了。”张如意抬起手，手指摸上了玻璃，“你真厉害。”

“你什么意思？”

程天澄蹙眉，她抬眼看着张如意，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她不会是发现了吧。

张如意的手指在玻璃上画着圈圈，眼神并没有盯着程天澄：“你策划了这一切，把我送到这里面的吧。”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张如意停下手中的动作，“这一点不应该是我问你的吗？我平日里又没做过太过于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的眼神转到了程天澄的身上：“你是我的第一个经纪人，也是陪我从开始到现在的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如果说因为晏伦安，我之前早就跟他分手了，你不是也知道的吗？你还有什么理由这么对我？”

她越说越激动，脸因为愤怒而发红了起来：“我之前是多么信任你。把什么事情都毫不保留的告诉你，你给我所有的工作，所有的安排我都乖乖照做，你现在就这么对我？你凭什么这么做？你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程天澄看着面前的人，她张了张嘴，“你搞错了。不是我。”

对不起。张如意。这里有人，有监控，有录音，我不能承认。

“不是你？那还能是谁？”张如意声音越来越大，“能知道我所有的行踪的，能够把我的.金.主.支开的，能够了解我的习惯往我身边安排人的，除了你，还有谁？”

程天澄转过了头，“你搞错了。”

“你别装了！就是你，还让人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把.粉.末.下到我的酒里。对吧？当时我玩两把的时候，不，应该是我进入到斯卫德城邦的城邦的时候就进到了你的套中。那些人也是安排的，就是为了给我酒里放那些东西的吧？”

张如意直起身，她死死盯着程天澄的脸：“我们之间有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么对我？我本来想要回来之后好好的拍戏的，我本来想要再一次跟才俊决表白的，我本来想要好好的靠自己的能力走下去的……”

声音越来越小，带着一丝哽咽，张如意浑身失去了力气一般，她坐在了凳子上，用手掩着自己的眼睛，遮挡住了自己的脸。

“我什么都没干……我不想这样……我不想……”

对方的话语中带着抽泣声。

程天澄看着张如意，没有说话。

直到探望时间结束的时候，她也没有说一句话。

走出门外，阳光透过旁边的窗户照射了进来，打在人的身上暖暖的。

程天澄站在走廊里，才俊决看到她出来，走向了她。

“怎么样？”他看出来了程天澄的脸色不太好，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还好吧？”

“还好。”程天澄转头看着窗外的树叶，绿油油的叶子被风吹的哗哗作响。

她现在不太想说话。才俊决也看出来了这一点，他拍了拍程天澄的肩膀，也没有说什么。

过了一会，程天澄转过身，背对着身后窗户射过来的光线，轻声说道：“走吧。”

光线从人的身后照射了出来，把程天澄的身影照射的像是剪纸一样，才俊决跟在人的身边，在快要出门的那一刻，他似乎听到身边穿出来了一句很小的声音，像是蚊子叫一般，随风飘散——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