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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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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衫确实想起了一些过去的记忆,但记忆片段零零碎碎,与库洛洛没多少关系,但附带的情感骗不了他,库洛洛这家伙,过去对他绝对没做什么好事。

不然他不至于这么希望旅团解散,也不会对库洛洛个人抱有很大的偏见。

一想到库洛洛这恶劣的家伙又整出幺蛾子,斐衫下意识就加重手劲,听到对方略带痛苦的闷哼,顿了顿,还是放轻力道。

等完全把库洛洛身上的伤治疗好,抹去最后一道伤疤,抬头就和库洛洛昂扬的小老二对视,先是懵了一下,然后脱掉手术手套扔进垃圾桶。

斐衫鄙夷道:“变态吗你。”

这都能起反应。

库洛洛倒是很自然且坦诚,赤裸着上身,笑道:“斐衫,我可是正常男性。像我们这种人,除了信得过的伙伴,就是伴侣间的身体接触了。”

斐衫嗤笑,不以为意:“能对伙伴起反应,不是变态还能是什么?等等……玛奇给你缝伤口的时候,你不会也……”

变态啊!

库洛洛神色一滞,义正言辞道:“没有。斐衫,我还不至于在性命垂危时起□□。”

斐衫对此不予置评,有些事情,库洛洛在斐衫面前可信度一直很低。

一般情况下,斐衫是懒得追问库洛洛的,他向来不擅长应付八百个心眼的人。

但这次不同,总觉得若是这次让库洛洛含糊过去,后面会很麻烦。

“团长的意思是,对我有性趣?”斐衫神色冷淡地往手心挤消毒凝胶揉搓,动作缓慢。

库洛洛并不觉得这件事令人难为情,斐衫追究到底的态度,勾起他探索欲,如果欺骗,对方定然不了了之,但若坦诚,却能从中得到非凡的乐趣。

“是啊。”右手肘撑着扶手,手背轻托下巴,双眸直勾勾盯着斐衫,库洛洛从未想过刻意掩藏,“从未有过床伴,我想,我应该符合斐衫对洁净的要求。据我观察,斐衫对伴侣并不限性别。唔,至于现在的偏见,我已经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但还是得斐衫恢复记忆才行呢。考虑一下我如何?斐衫。”

斐衫动作一顿,库洛洛的判断很正确,对于伴侣他根本没有设置下线。

喜欢,谁都可以。

不喜欢,谁也不行。

正如库洛洛了解斐衫一样,斐衫也有一套对库洛洛的理解,在库洛洛面前,不擅长说谎也不擅长拒绝的他不能接话,一旦接下去,节奏永远只会由库洛洛掌握。

最关键的是,斐衫不能使用拖字诀,库洛洛一旦说出口,必定要答案,无论快或慢。

看似想了很久,实则只是几息时间,斐衫道:“库洛洛,无论过去发生过什么,现在的我完全不想多一个莫名其妙的床伴。我不会考虑的。”

无论过去发生什么,斐衫觉得他不会也绝对不允许自己选择库洛洛作为伴侣。

一想到第二天起床,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将会是库洛洛的脸。

这和摸鱼的保安回家,顶头上司变成情人所带来的惊悚感,完全没有区别。

未来的事情交给未来的自己处理,斐衫现在和库洛洛完全不来电,先拒绝一波。

遭到明显的拒绝,库洛洛脸上也未露出失落神色,浅浅笑道:“能说说理由吗?”

“不想要床伴还需要理由吗?”

库洛洛提出床伴这个概念就已经很离谱了,再说,他像是那种需要床伴的人吗?

斐衫甚至不知道,库洛洛从哪总结出他需要床伴的。

库洛洛低笑,眼眸微弯,道:“斐衫说的是,不需要理由。我们玩个游戏如何?一年后,斐衫可以随时喊停。”

斐衫略带质疑,并不怀疑库洛洛的信用,而是怀疑对方在里面埋坑。

“先说说规则。”

“给我一年的时间追求你,一年后,若你同意,我们在一起,若不满,你随时可以单方面结束。一旦你决定结束,除了旅团全员活动,我不会再出现在你周围。”

库洛洛不像是开玩笑,他只要忍受一年,今后他与旅团接触的时间无限减少,旅团中最能拿捏他的人也不会出现在他生活中。

这么多年他都忍了,也不差这区区一年。

理智上,全是好处,但感性上又觉不妥,玩脑筋,他玩不过库洛洛。

但天平很快就倾斜,一年后想结束就结束,库洛洛不会在这上面和他玩文字游戏。

他还有些好奇,这一年里库洛洛会做出什么事情,毕竟同为流星街出来的强盗,在其他团员奉行想要而就抢过来,团长反而在思考怎么合理拥有。

有点奇怪,不确定,再看看。

斐衫同意后,库洛洛并未表现出喜出望外,甚至连先前露骨的眼神都有所收敛。

库洛洛进阳台浴室洗完澡,擦干身上水分,当着斐衫的面慢条斯理地穿上衬衫和西装裤,还主动提出去客房睡。

斐衫想好怎么拒绝库洛洛一起睡觉的理由都用不上,见对方身上去掉几分强盗气质,披上绅士羊皮的样子,他反而有些觉得不自然。

不太像他了解到的库洛洛。斐衫试图分析库洛洛这么做的理由,但一想到库洛洛忽然这么正常,是因为在切切实实地追求他,不自然感越加强烈。

他抬眼看向库洛洛,发现库洛洛只是走到客厅,然后朝书架的方向走去。

得,又看他日记去了。

斐衫无语,什么改变,就硬装呗。

洗完澡出来,瞥一眼空空的猫窝和空空的枕头,斐衫擦头的动作微顿。

当即就到灵溪常常窝着的地方找了找,最后发现小家伙窝在库洛洛怀里翻着肚皮打呼。

斐衫:“……”

没心没肺样把他气笑了,伸手点了点灵溪湿漉漉的鼻子,见灵溪半分挪窝的迹象都没有,也就任由它窝在库洛洛怀里。

他都在其面前站一会儿了,库洛洛还能睡得这么沉,真是稀奇。

斐衫看着库洛洛睡颜,心里嘀咕,娃娃脸是真减龄,明明都二十岁人,还像个高中生。

突然一种负罪感笼罩上来,他猛摇头,他又不恋幼!

不过这么久没点动静……有点奇怪。

“团长?”

“库洛洛?”

斐衫忽然上手,好家伙,哪里是睡着了,分明是晕着了。

将灵溪从库洛洛怀里抱出来,放进猫窝,迷糊中灵溪蹭了蹭斐衫掌心,翻个肚皮继续睡。

再从柜子中取出毛毯,裹住库洛洛,把他抱到自己卧室的床上,自己则抱着另一条毛毯到阳台吊椅上将就一晚。

半夜,窗台淅淅沥沥的雨声响起,雨水怕打在落地窗上,连绵不断的水痕让视野模糊一片。

斐衫是被一声惊雷吓醒,醒来后,脑海里的噩梦怎么也挥散不了。

他的噩梦,是穿越前那个男人带来的,那个男人为了报复母亲的背叛,在幼年时砍断他四肢,用狗链把他锁在猪棚里三年。

与猪同吃同睡三年,每一声哀求都变成那个男人竭斯底里的鞭打、咒骂。

他致死都记得那个男人狰狞的嘴脸,险恶的用心。

念能力限制,让他短暂失去记忆,好的坏的一并屏蔽。

随着雷声一声声响起,穿越前的记忆越加清晰,那些伤害和来自幻肢的疼痛从未消失。

斐衫微垂着眸,明白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拉了拉毯子,盖住下巴,任由幼时记忆汹涌而至。

[“你不是那个女人最珍贵的东西吗,她现在发达了,你给老子去找她拿钱!”男人扒着幼时的斐衫肩膀,面目狰狞。

幼时的他吃痛地想要挣脱,却抵不过男人的力气。

拒绝代表着会被当沙袋往下砸,呕出的血鲜红刺目,在更小之前,有母亲护着,迟来的疼痛还是轻易把他打倒在地。

他以为自己有母亲的毅力,但几次下来新伤加旧伤,幼小的身体完全承受不住成年人的攻击。

哀求,乞饶,换不回男人半分怜悯。]

斐衫心里感叹,那个男人从未将除他以外的人当人,他没有同类,何来对同类的怜悯呢?

[母亲给予的钱全部让男人抢去,或许是男人越加肆无忌惮的模样,激怒了母亲,母亲提出了离婚。

其实他早就知道,这一天总会来临。

自从那个男人撕开伪装后,母亲彻底看透男人本性,一直拖着没有离婚,也只是缺少足够的证据来争夺抚养权。

在和斐衫最后一次见面时,母亲狠狠地抱住他,甚至尝试带着他离开,只是被那个男人强制分开了。

母亲脸色阴翳,恨极的神色不再遮掩半分,“若丘衫受到半分伤害,我会让你后悔活着。”]

哪怕隔着时间与空间,斐衫再次看到熟悉的人,暖流顺着血管流向四肢百骸,足以抵抗接下来的痛苦。

[男人在女人走后,绑住他的双手,抹布堵住他的嘴巴,拎着菜刀砍断他手脚,斐衫拖着身体往门外爬。

男人阴影笼罩住他,一刀下去,斐衫只觉剧痛,左手掌骨断筋连,每动一下都传来剧痛。

此时,门从外向内打开,视野上移,尽管泪水模糊视线,但他仍然记得,那是男人的父亲,他的爷爷。

“爷爷救我……”

然而爷爷下意识关门的举动,让幼时的他比砍断手脚还要疼痛。

耳鸣、恶心、疼痛和心寒覆盖全身,一直绷紧的弦彻底断裂,昏睡了过去。

恶臭将他熏醒,四肢断口停止流血,表面裹了层厚厚草木灰,手脚皆从关节断裂。

而那抹恶臭,来自夏季闷热中粪池堆积的旱厕,巨臭无比。

旱厕旁家猪正在哼哧哼哧地在吃猪饲料。

三年时间,他在猪圈中待了三年。

不被当人对待的三年。

而他当初离被解救最近的距离,是母亲闯进乡下爷爷家,他的呼救声被猪叫掩盖下去。]

明明是极为痛苦的三年记忆,充满黑色绝望的色彩,穿越前曾一度折磨他。

如今,斐衫仍然对男人的行为保持愤怒,男人带来的伤害却无法再撼动他分毫。

尤其是在流星街走过一遭,斐衫对过去有了新的认知。

恶意就是恶意,陷入他人的恶意折磨自己,实属傻子。

[“老娘遇到恶魔都能挺过来,老娘的孩子也绝不允许向恶魔低头!只要你妈我不死,无论你自杀多少次,老娘死也把你拉回来。”

“给我好好活着,别像那个男人一样……”]

“喵~”

斐衫睁眼,灵溪正在吊椅旁边,歪头看着他,伸手摸摸灵溪脑袋,轻声道:“你也睡不着吗?”

“喵~”灵溪蹭蹭掌心。

斐衫掀开毛毯一角,灵溪一跃而上,把自己蜷成一团舔毛。

忽而,吊椅轻微晃荡一下,斐衫看向投下阴影的身影。

库洛洛神色疲倦,但道:“需要我陪你吗?”

“……不需要。”

库洛洛神色温柔道:“那可以陪陪我吗?”

斐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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