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他很固执?”周又南问周末。
“对,曾经他有个资助的学生,那学生都已经写信拒绝他的资助,他坚持认为那个学生一定遇到什么困难,非要上门拜访。”周末眼里透着无奈。
周又南试图在自己的记忆里搜刮,但什么都没有。
“他,是个好人。”
“是的,他是个很好的人。”周末扯了扯领带,他问,“我能进去喝杯水吗?”
周又南侧过身,让周末进了房间。
给周末倒了一杯水后,周末叫住他:“南南。”
周又南看向他。
周末有些忐忑地坐在沙发上,他问:“你解决兰斯的问题,我可以当作你承认我这个哥哥了吗?”
周又南回答:“你是我堂哥。”
周末叹了一口气:“我问的不是血缘上的关系,问的是你心里的想法。”
“你被找回后,我建议父亲善待你,很明显他没有采纳我的建议,所以从见面开始你对我一直有所防备。”
见周又南有话要说,周末抢先开口:“不要否定我的感觉,这一点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周又南之前确实对周末有所防备,因为他是周权的儿子。
周末喝了一口水,他垂着眼睛说:“今年是第六年,我已经六年没回周家。虽然我是周家的大少爷,但我只是一个Beta。”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带着落寞和无奈。
周又南明白一件事,虽然周末是大少爷,但因为Beta的身份,他并不讨周权的喜欢。
周末扯出笑来,他对周又南说:“不要因为我是他的儿子,就对我带有偏见,我和他不一样。”
周末黑色的眼里带着小心翼翼。
周又南清楚这份小心翼翼的背后是伸出的,想要被牵住的手。
内心被触动,周又南说:“你是周家唯一一个对我展现友善的人,值得一个哥哥的称呼。”
周末开心笑了,他眼眶微微湿润:“你能说说,在周家的这一个月发生什么事吗?”
周又南摇了摇头:“我不想回忆那些事情。”
“对不起,我代表他们向你道歉。”
“不是你的错,你不用道歉。”
“嗯,道歉是没用的。那我能为你做些什么来弥补你吗?”周末放低姿态询问周又南。
周又南刚想拒绝。
想到现在只身一人的洛洛,他说:“洛洛,我想让你派人保护好他。”
“你带来的那个小孩?”
“恩,洛洛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
“洛洛是你的弟弟,当然就也是我的弟弟,我会安排人保护好他,你不要担心。”
周又南道了一声谢。
“这么些年,你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你为什么会在短尾巴星的看守所?”
周末语气轻柔,他看向周又南的眼里带着肉眼可见的心疼。
被这样的眼光注视,周又南心中涌出一阵酸楚。
这些年的事情并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但有人关心,周又南十分感动。
害怕自己曾经捡垃圾的事情会让周末看轻。周又南只将自己在411研究所的发生事情,和在看守所的见闻告知周末。
周末听得很认真,时不时对周又南的处境表示担心。
“所以是有人发现了研究所的存在,”周末露出思考的表情,“听你的描述,救你们出来的人像是军队。”
“那时候研究所里停电,又是晚上,他们还蒙着面,没人知道他们是谁。我意外睡着了,醒来就到了看守所。”
周末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他笑着对周又南说:“这些年你过得太苦。周家的老宅一直没有拆,以后回去的话,我带你去看看。”
周又南没听说过周家老宅的事情,还以为那栋高楼就是周家的宅子。
“你的爸爸、小爸都是很好的人,他们以前就住在老宅。去看看,说不定,你能想起一些从前的事情。”
周又南点了点头,接受周末的建议。
***
一转眼就是婚礼前一天。
晚上8点,亨利?格雷跟着魏擎一起进了他家。
晚上10点,亨利?格雷不情不愿地离开魏擎家,他一步三回头。
“元帅,明天就是婚礼,请您一定不要忘了。”
“您说不要穿礼服,我把您的军服熨好放在床头了,请您一定要穿。”
“明天早上9点半我来接您,请您一定不要赖床。”
“知道了知道了,从女娲星一直说到现在,我耳朵都起茧了。”魏擎边说边皱眉将人送出门。
“元帅!”亨利总有种不详的预感,他停在门前提出,“要不我今天留宿您这里?”
“滚。”魏擎手上一用力,亨利被推出了门。
背后的门被“砰”一声关上。
亨利又重复一遍刚刚的话,最后他大声问:“元帅请问您听到了吗?您听到了就应一声?”
门里没有丝毫动静。
亨利决定,明天9点他就过来,提前来看看情况。
结婚当天,早上9点,亨利敲响魏擎家的门。
开门的是笨重的、呆头呆脑的家政机器人五花肉。
亨利眼皮一跳,忙问:“元帅起床了吗?!”
“起了。”因为款式老旧,五花肉的电子音十分明显。
亨利松了一口气,起床了就好。看到开门的是五花肉亨利还以为魏擎还没起呢。
“元帅穿军服了吗?”亨利又问。
五花肉回答:“穿了。”
床也起了、衣服也穿了,接着只要去礼堂,举行仪式就行!
结婚仪式定在上午11点,元帅嘴上不积极,但行为举止还挺积极的。
也是,就算是第三次结婚,怎么可能对娶老婆不积极呢?
亨利想得很美,但是他进屋后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找了三遍也没见到魏擎人。
“人呢!”亨利生气质问五花肉。
五花肉淡淡回答:“主人十分钟前出门了。”
“WTF!”亨利忍不住爆了粗口,十分钟前他刚来,也就是说他和魏擎正好错过。
他怪罪五花肉:“你怎么不早说?”
五花肉淡淡回答:“你没有提问。”
亨利没空和人工智障辩解,他急匆匆往外跑去。
幸亏昨天他留了个心眼,在衣服上偷偷装了定位器,他看到魏擎现在的位置在——简德区人民路400号,是退休老元帅王寒的家。
王寒,120岁,帝国退休老元帅,爱好收集一些小物件的古董,其中就有鼻烟壶。
“元帅去那里干什么?”亨利不明白,突然他的动作一顿。
元帅的鼻烟壶丢了,最近他一直拉长了脸。
“元帅不会是去诓鼻烟壶了吧?!”
鼻烟壶这种东西还是地球人类使用的物件,星际人类早已不流行。
虽然先进的3D打印系统可以复制鼻烟壶的形状,但是魏擎在某些地方极其守旧。
他不喜欢3D打印出来的鼻烟壶,只喜欢王寒元帅收集的那些陶瓷的、木刻的、玻璃的、上面有花样的鼻烟壶。
一座不小的庄园书房中,庄园主人老元帅王寒,正在待客。
墙上古朴的机械时钟显示现在已经是10点。
留着一搓山羊胡的王寒吸了一小勺鼻烟,他闭上眼睛享受起可可粉那又苦又香的味道冲入卤门。
睁开眼,他看到自己的忘年交好友魏擎,正拿着自己的宝贝鼻烟壶抛着玩。
魏擎常年带着黑色手套。
鼻烟壶从手套中飞出,像是开了慢速一样,旋转180度。
这让王寒想起自己那一个个被魏擎诓去的鼻烟壶。
他怒从心起,手指魏擎:“你干什么?试手感吗?你不是说你今天不要我的鼻烟壶,到这里只是想试试我新得的鼻烟的?”
魏擎接住鼻烟壶,他完全没有被抓包的不好意思:“呃,我这是抛习惯了,坏习惯。”
看魏擎服软,王寒怒气消了一大半,他的语气柔和不少:“你这坏习惯得改改啊。”
“嗯嗯嗯。”魏擎拔了鼻烟壶的盖子,放在鼻下嗅了嗅,然后朝王寒伸出大拇指,“这新鼻烟的味道闻着真不错。”
“不错吗?”王寒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嫌弃。
他模仿了魏擎的样子,将鼻烟壶放到鼻下闻了闻,只一点点若有若无的香气。
“你这么闻,闻个屁啊?我都跟你说多少遍了鼻烟是要吸入的,你总是放在鼻子下面闻,你能闻出什么味道来?”
“我嗅觉好,这么闻一闻就行了,像你那样吸入的话我会被熏晕过去的。”魏擎坚持自己的闻法。
王寒一脸不屑,魏擎总拿这个理由搪塞他。
嗅觉好到会晕?谁信呐!
往日他也没计较过,但是今天早上他刚和自己女儿因为大孙子的事情吵了一架,他现在心情很不好。
王寒气不打一处来,他冷哼一声:“你今天就按照我的方法,吸一口鼻烟,我倒要看看你晕不晕。”
魏擎沉吟一会儿:“那我要是晕了怎么办?”
王寒轻蔑一笑:“你要是真晕了,你手上的鼻烟壶我送给你。”
抛起鼻烟壶,单手接住。这个鼻烟壶趁手,魏擎很满意。
他勾唇一笑:“一言为定啊。”
“一言为定。”
王寒用小勺挖了米粒大小的鼻烟放到魏擎的鼻烟穴上。
魏擎将鼻烟吸进鼻腔后,他闭上眼睛,露出一脸享受的样子。
王寒笑笑:“舒服吧?这不比你放在鼻子下面闻舒服多了。”
魏擎没有回答。
“诶,是不是啊?”王寒拍了拍魏擎。
魏擎一头歪倒,看着像是晕了过去。
“嗯?!”王寒觉得魏擎在和自己开玩笑,他坏笑两声,“装晕是没用的啊。”
魏擎还是没反应。
“欸。”王寒轻轻拍了拍魏擎的脸颊,“还装我可真动手了啊?”
王寒摩拳擦掌,做好热身动作,正要对假装晕倒的魏擎动手时,亨利出现。
亨利一进门看到倒在椅子上不省人事的魏擎发出一声哀嚎:“啊啊啊————元帅!”
王寒捂住耳朵,十分嫌弃:“他装晕呢,你嚎什么?”
“装晕?”亨利仔细查看自家元帅,手背上已经开始泛红,看着快起疹子。
他又发出哀嚎:“不是装晕,我们元帅对巧克力过敏,他吃巧克力了?”
王寒大吃一惊:“魏擎对巧克力过敏?!”
说完,他不动声色藏起自己手上的鼻烟壶,那里面装了可可粉。
再说话时,王寒没了刚才的底气:“他也没吃啊,就只是,吸入了一点点。”
“手臂上都开始变红了!”亨利有些崩溃。
王寒大喝一声:“别老是一惊一乍的!不就是过敏,扎一针抗过敏源不就行了。”
被老元帅的气势慑住,亨利小声反驳:“可是,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啊。”
“婚礼?什么婚礼?谁的婚礼?”王寒一脸茫然。
“元帅和周家少爷的婚礼啊。”亨利苦了脸。
王寒大叫一声:“哈?是今天吗?!”
“是的。”亨利皱眉,刚刚老元帅还让自己不要一惊一乍的,现在他怎么也一惊一乍的了。
王寒看了眼今天穿的特别人模狗样的魏擎,他还奇怪今天魏擎怎么穿这么正式。
原来他要去结婚啊。
“他今天结婚,为什么还要来我这里?!”王寒也有些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