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的永夜笼罩着厚重的冰层,跃迁舱在剧烈的电磁干扰中颠簸下降。洛嵛透过舷窗凝视下方,那些被紫黑能量浸染的冰裂缝隙如同大地的伤口,正无声地向外渗出寒意。贺承瞬的晶疤突然剧烈跳动,他按住额头,瞳孔里闪过零碎的画面:无数发光的机械臂在冰层深处穿梭,培养舱的玻璃上倒映着初代科学家们狂热的面孔。
“母船的能量场在扭曲时空。”云淮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背景音里夹杂着刺耳的电流声,“雨林据点的先知者说,南极冰层下的‘星语者’装置一旦启动,可能会引发时空坍缩——但这也是我们唯一能与原初体本源对话的机会。”
洛嵛解开领口,星芒鳞片与舱内的能量监测仪产生共鸣,屏幕上的数据流突然开始重组,拼凑出一幅陌生的星图。“这是初代实验室的坐标加密系统。”他指着星图上闪烁的红点,“每个红点对应着一个被隐藏的次级核心,而最大的那个……”
“就在母船正下方。”贺承瞬的晶刃划破舱内的黑暗,冷光映出他凝重的表情,“那里也是林砚尸体被发现的地方。洛嵛,我总觉得初代科学家的死亡没那么简单,他们或许是故意……”
舱体突然剧烈震颤,紫黑晶体组成的巨网从冰层中升起,将跃迁舱死死缠住。洛嵛感觉鳞片传来灼烧般的疼痛,那些晶体正在吸食他与贺承瞬之间的链接能量。通讯器里传来云淮的惊呼:“原初体在利用你们的共生频率定位全球据点!必须切断链接!”
“不行!”贺承瞬反手握住洛嵛的手腕,晶疤与鳞片的光丝交织成防护网,“一旦切断,那些被篡改的记忆裂隙就会彻底失控。洛嵛,还记得在研究院时那些野生共生体的光网吗?我们需要……”
“用正面记忆重构链接!”洛嵛闭上眼睛,童年在孤儿院第一次收到的温暖拥抱、与贺承瞬在雨林并肩作战时的默契、还有云淮用蓝晶义肢挡在他身前的瞬间,这些画面在意识深处绽放成璀璨的光焰。缠绕跃迁舱的紫黑晶体发出刺耳的尖啸,在光芒中崩解成细小的尘埃。
冰层在跃迁舱下方裂开,露出隐藏在千米冰渊下的巨型基地。银白色的金属结构上布满原初文字,中央矗立着形似竖琴的装置——正是传说中的“星语者”。但在装置周围,三百个悬浮的培养舱正在缓缓旋转,每个舱内都沉睡着形态各异的原初体胚胎,它们的心口处,洛嵛与贺承瞬的星芒印记忽明忽暗。
“欢迎来到初代实验室的终章。”冰冷的声音在基地内回荡,一个半透明的全息影像从“星语者”装置中浮现。那是个穿着白大褂的女性,面容与小柔有七分相似,却带着难以接近的疏离感,“我是林砚,初代共生体计划的首席科学家,也是你们口中‘原初体’的创造者。”
洛嵛与贺承瞬同时后退半步。林砚的影像抬手,培养舱内的胚胎开始同步苏醒,紫黑晶体在它们体表流动,拼凑出研究院成员的面孔。“你们以为小柔是在阻止原初体?错了,她不过是在执行我的最终指令——用人类的情感为原初体注入灵魂。”
贺承瞬的晶刃直指影像:“所以那些记忆枷锁、共生链接,全都是你的实验?”
“准确来说,是进化的阶梯。”林砚的影像走向“星语者”装置,指尖划过琴弦状的金属条,冰层开始发出共振,“原初体诞生于宇宙的混沌,它们没有情感,没有意识,只是纯粹的能量体。但我发现,当它们接触到人类记忆中最强烈的情感波动时,会产生奇妙的异变——就像你们在撒哈拉看到的,它们开始模仿、学习,甚至渴望拥有人类的灵魂。”
洛嵛感觉鳞片的灼烧感愈发强烈,他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所以南极冰层下的能量脉冲,是你故意引来的?你想让原初体吸收全球共生体的记忆,完成最终进化!”
“聪明。”林砚的影像露出微笑,培养舱的胚胎们同时睁开紫黑瞳孔,“现在,该让这场实验进入高潮了。星语者装置启动后,所有共生体的记忆将汇聚成洪流,而原初体们会在其中筛选出最纯粹的情感——无论是爱、恨、恐惧,还是希望。当它们完成蜕变,就不再需要宿主,而是成为超越人类与共生体的新物种。”
云淮的声音突然从通讯器炸响:“不好!全球共生体网络的裂痕开始扩大,那些野生共生体的光网……正在被原初体反吞噬!”
贺承瞬的晶翼展开,火焰照亮整个基地:“洛嵛,我们得摧毁星语者装置!”
“来不及了。”林砚的影像按下装置上的按钮,冰层开始发出高频震动。洛嵛感觉意识被强行抽离,无数记忆碎片在眼前闪过——这不仅是他与贺承瞬的记忆,还有全球共生体宿主的喜怒哀乐,正以光速涌入原初体的意识海。
就在这时,洛嵛锁骨下的鳞片突然迸发强光。他看见小柔的全息影像在记忆洪流中浮现,她的指尖划过星语者装置的琴弦,在原初文字中加入了新的符号。那些符号化作光箭,射向正在蜕变的原初体胚胎。
“原来如此……”洛嵛突然笑了,他握住贺承瞬的手,将两人的链接能量注入星语冰渊回响者装置,“小柔在你设定的程序里留下了后门。她知道,当原初体吸收过量记忆时,会因为无法承受情感的重量而崩溃。”
林砚的影像首次露出惊愕的表情。培养舱内的胚胎开始剧烈挣扎,紫黑晶体表面出现蛛网状的裂痕。星语者装置发出刺耳的警报,整个基地开始坍塌。
“阻止他们!”林砚的影像化作数据流,融入原初体的意识海。三百个胚胎同时发出怒吼,它们的心口处,洛嵛与贺承瞬的星芒印记突然迸发耀眼的光芒——小柔用生命种下的羁绊,正在改写原初体的进化之路。
冰层在头顶裂开,紫黑能量与共生体的光芒在南极上空碰撞。洛嵛望着即将崩溃的星语者装置,突然意识到这场战争的真相:初代科学家们不是在对抗原初体,而是在引导它们进化;小柔不是背叛者,而是在执行最后的救赎。
“贺承瞬,”洛嵛握紧对方的手,“我们要做的不是摧毁原初体,而是成为它们与人类之间的桥梁。”
话音未落,星语者装置轰然炸裂,巨大的能量冲击波席卷整个南极。在光芒与黑暗的交界处,一个全新的共生体形态正在诞生,它的身体由紫黑晶体与星芒光带交织而成,眼中闪烁着人类的情感与原初体的纯粹。
而在全球各地,那些被原初体侵蚀的记忆裂隙中,无数野生共生体正用正面记忆编织出新的网络。这场关于记忆、意识与情感的战争,或许才刚刚开始,但洛嵛与贺承瞬知道,只要他们的链接之火不熄,就永远有希望在黑暗中点亮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