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内的警报声像根绷紧的钢弦，在洛嵛将血液注入疫苗容器的瞬间轰然断裂。贺承瞬晶体化的手掌按在主控台上，金色纹路顺着操作台蔓延，如活物般吞噬着屏幕上跳动的猩红代码。培养舱内的晶体人同时发出尖啸，他们后颈的核心在共振中裂成齑粉，碎晶穿过钢化玻璃，像场致命的流星雨砸向地面。

“到我身后！”贺承瞬突然转身，晶体左臂化作盾牌挡住袭来的晶刺。洛嵛看见那些碎晶在接触他皮肤的瞬间融化成金水，顺着战术背心的缝隙渗入，在他后颈的淡金皮肤上烧出细小的光斑——那是逆源体与疫苗共鸣的征兆。

清道夫部队的脚步声从密道传来，金属靴跟碾碎晶体的声响混着枪械上膛声，在封闭空间里形成令人窒息的倒计时。洛嵛摸到操作台下的急救箱，里面躺着他从医院带出的最后一支镇定剂——本是为贺承瞬晶体化失控准备的，此刻却在疫苗启动的强光中折射出诡异的虹光。

“疫苗需要三分钟激活！”洛嵛扯开贺承瞬的战术背心，看见对方胸口旧疤周围的皮肤正在透明化，能清晰看见底下跳动的金色心脏，“他们改造了你，对吗？七年前的爆炸案，你根本不是普通防化兵——”

“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贺承瞬拽着他躲进培养舱残骸，子弹擦着洛嵛发梢击碎身后的观察窗。他看见三名清道夫队员冲进地宫，领头者头盔上的夜视仪正锁定他们的位置，而对方腰间挂着的，正是防化团最高级别的通行密钥。

“他们是防化团叛逃者。”贺承瞬的声音压在洛嵛耳边，温热的呼吸拂过后颈敏感的皮肤，“七年前实验室第一次泄露，上面派我们销毁所有证据，包括……”他的晶体手指划过洛嵛锁骨下的疤痕，“包括被病毒碎片侵蚀却没死的共生体。”

洛嵛突然明白为何贺承瞬当年会冒死救他——自己不是普通幸存者，而是病毒研发中意外诞生的“钥匙”，能激活逆源体的真正力量。此刻疫苗容器正在吸收他的血液，那些在七年前嵌入胸腔的碎晶，正与贺承瞬的金色血液产生共振。

“右边第二个！”洛嵛突然甩出急救箱里的酒精瓶，在清道夫开枪的瞬间引爆火焰。贺承瞬借机冲出掩体，晶体手臂直接贯穿对方胸口，金色血液溅在洛嵛脸上时，他听见对方头盔里传来机械音：“检测到逆源体与共生体融合，启动抹杀程序——”

地宫顶部的射灯突然全部亮起，在强光中，洛嵛看见穹顶绘着巨大的星芒图案，与感染者眼白中的纹路完全一致。更震撼的是，图案中央嵌着块巨型晶体，里面封存着具穿着白大褂的尸体，胸口清晰可见与贺承瞬相同的淡金纹身。

“那是初代逆源体。”贺承瞬踢开逼近的清道夫，晶体手臂开始出现裂纹，“他们用他的基因创造了我，用你的血培育疫苗，现在——”他突然单膝跪地，左臂晶体化的速度肉眼可见，“疫苗激活需要逆源体作为载体，我撑不住了……”

洛嵛看见贺承瞬后颈的皮肤正在崩裂，露出底下跳动的晶体核心。他想起实验日志里的话：“共生体血液可稳定逆源体崩溃”，立刻割破自己掌心，将血按在对方核心上。金色与暗红在接触的瞬间爆发出强光，所有清道夫的枪械同时失灵，晶体碎片在气流中组成星芒图案，投射在穹顶的壁画上。

“成功了！”洛嵛看着疫苗容器开始喷洒淡金色雾气，那些接触雾气的晶体人正在褪去身上的结晶，露出底下正常的皮肤，“这不是消灭病毒，是让晶体与人类共生——”

“不，是进化。”贺承瞬站起身，晶体手臂完全褪去，露出底下布满新疤的皮肤，“他们错了，人类不需要被净化，而是需要学会与病毒共生。就像我们。”他握住洛嵛的手，两人掌心的血迹在雾气中渐渐融合，形成细小的晶体光斑。

地宫密道突然传来剧烈震动，混凝土碎块砸落的瞬间，贺承瞬再次将洛嵛护在身下。当尘埃落定，他们看见密道尽头站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是七年前医学院爆炸案的主研究员——本该死于那场事故的林博士。

“恭喜你们，激活了真正的‘烬火计划’。”林博士举起手中的遥控器，嘴角扯出疯狂的笑，“但你们以为疫苗能拯救人类？那些雾气里的晶体，正在改写所有人的基因，让你们变成介于人与晶体之间的新物种——”

他的话被直升机的轰鸣打断。洛嵛从坍塌的缝隙望向上方，看见整座城市的天空都在泛着淡金色光芒，那些在街道上肆虐的感染者，正仰起头吞食空气中的雾气，后颈的核心逐渐缩小成正常人类的模样。而在更远的地方，朝阳终于穿透靛青色云层，将钟楼顶端的星芒标志照得透亮。

“他说的是真的吗？”洛嵛转头看向贺承瞬，发现对方眼中的晶体碎光已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从未见过的温柔，“我们到底创造了什么？”

贺承瞬没回答，只是轻轻擦掉他脸上的血渍：“不管是什么，我们一起面对。”他站起身，向洛嵛伸出手，掌心躺着片细小的晶体——在阳光下，它像块微型棱镜，折射出七彩光芒，“还记得在便利店说的吗？我们是彼此的解药。”

当两人握着手走出地宫时，晨光正铺满整条街道。那些被雾气笼罩的感染者们，正茫然地看着彼此，有人开始哭泣，有人互相拥抱。洛嵛看见街角有个小女孩，正捡起地上的晶体碎片，放在耳边倾听——那里，传来类似心跳的轻响。

直升机的阴影突然笼罩他们。贺承瞬将洛嵛护在身后，却看见舱门打开后，跳下的是穿着正规防化服的部队，臂章上的标志正是七年前他所属的“黎明小队”。

“贺队长，总部收到您的信号了。”领头的士兵敬礼，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林博士的遥控器已经失效，‘烬火计划’的真相即将公布。”他顿了顿，“还有……当年爆炸案的幸存者名单，其实一直都在您的档案里。”

洛嵛怔住。他突然想起在贺承瞬急救包里看见的照片，那个穿防化服的男人抱着少年冲出火海的场景——原来，七年前的自己，并不是唯一的幸存者，而贺承瞬，也从未真正属于过“清道夫”。

“先处理伤口吧。”洛嵛扯了扯贺承瞬的袖子，发现对方手腕被晶刺划伤的地方，正渗出淡金色血液，与自己的暗红血液在地面上交织，形成小小的火苗形状，“然后，我们该去看看这个被改写的世界了。”

贺承瞬笑了，指腹轻轻划过洛嵛后颈的皮肤：“好。”他望向远处正在重建的钟楼，星芒标志在阳光下格外耀眼，“不管是共生还是进化，只要我们在一起，烬火就不会熄灭。”

风掠过废墟，扬起满地的晶体碎片。它们在晨光中轻轻颤动，像无数即将展翅的蝶，又像埋进灰烬的种子，等待着在某个时刻，破土而出，燃尽所有黑暗，让长明之光，永远照耀在这片曾经烬灭的大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