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丝绸长裙还是被买了下来，作为学习跳舞时的必穿衣裙，裙子是大块纯色的白，领口袖口和裙摆被点缀着金色，没有其他多余的剪裁，仅仅一条腰带收紧。

芙嘉盯着脚下随着节奏的舞步，小皮鞋的鞋跟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哒哒哒”的悦耳格外悦耳，前进后退，裙摆飞扬，像踩在清晨阳光下的浪花里。

而瑟蒂莲搂着她的后背的手微微收紧，提醒道：“芙嘉小姐，不要低头看，要看我。”

这位达勒的未婚妻，王城内有名的淑女，在这场舞中以男步带领着她。

柔和俏丽的脸，唯有一双深邃的蓝眼睛，目光偶尔会露出如藏锋于剑鞘中的剑光，让芙嘉觉得面前这位淑女并不像她表面的样子。

一个大的跨步，芙嘉被重新拽回这场舞蹈的练习中，似乎是为了惩罚芙嘉的走神，瑟蒂莲的舞步开始加快，细碎的小步伐，然后带着她旋转，而芙嘉也紧紧跟着她的步伐，没有一步出错。

一支没有音乐的终了，在门口看了许久了的克兰，鼓着掌走了过来。

“跳得真好，一点都不像第一次跳舞的人。”克兰看向芙嘉道。

“跳得确实好。”瑟蒂莲眼睛里带着笑意，跟着道，“只需要再穿着礼裙多练几遍，舞会的开场舞就没有问题了。”

而芙嘉默默感谢自己一折购买的舞蹈兴趣班。

“总要会点什么，才能不拖后腿。”芙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今天来，不会又半路逃跑吧。”

克兰则抬手示意那厚厚的数十张诵读稿：“当然不是。”

当芙嘉打开看时，震惊得瞳孔放大，上面每一行下都被仔细标注了上黛卡语，颇为震惊的看向他：“你居然用黛卡语的音调去解释古宗教语。”这跟英语单词上标汉语拼音有什么区别。

“写成这样你应该都能看懂。”而克兰认真回道。

对于这样一个真诚的人，芙嘉称赞道：“不愧是最年轻的主教。”

为了方便纠错，克兰选择坐在芙嘉的旁边，然后他就感受到了一股存在感极强的目光，向芙嘉的旁边看起，那个名叫希克尔的人偶，冷着脸死盯着他。

“不是要听我读吗。”芙嘉不解问道。

“没事，你开始读吧。”

比芙嘉想象中顺利，借助于神奇的双语解读，诵读很快就结束了。

“仪式上诵读也可以用这个吗？”芙嘉指了指被标注的稿子。

“不可以，诵读稿是仪式统一使用的。”

芙嘉耸了耸肩，那她就熟读吧。

读完后，克兰立刻起身，借口离开，他觉得如果自己再不快点走，那个人偶似乎要动手了。

瑟蒂莲要回去看仪式准备进度，他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做。

在马车前，瑟蒂莲拉住芙嘉的手：“今天就休息吧，穿上礼裙可是需要适应好几天。”

芙嘉终于有空理理，从一开始就站在自己身旁的希克尔。

她凑到希克尔面前，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希克尔，要来跳舞吗。”

“我不会。”希克尔倔强的将脸撇过去。

“我们跳着玩，快来。”

不等希克尔拒绝，芙嘉就牵住了他的手，意料之内的战栗让她明白，自己的魔法又开始生效了。

“把手搂住我的腰，牵着我的手，然后。”芙嘉哼着歌，拉着希克尔跳了起来。

哼的不知名的曲子，语调悠闲，舞步轻快，芙嘉故意左晃右转，而希克尔每一步都能紧紧跟上。

“你不要乱跳，这是在欺负我。”希克尔愤愤不平。

“你不是会跳，为什么说不会。”舞步并没有停止，芙嘉松开了希克尔的手，转圈，裙摆如盛开的花，而后又回到他的怀中。

希克尔轻哼了一声：“一个人偶会还是不会对你重要吗。”

“这要看看是哪个人偶?”芙嘉故作思考后的停顿。

“你还要有其他人偶。”希克尔气得停住了脚步，而芙嘉措不及防被他拉到怀里。

“我的意思是，如果是希克尔的话，会还是不会都没关系，我都会喜欢。”芙嘉说得真诚，而心中默默为扯谎道歉。

这不怪她，明明希克尔也对她有所隐瞒。

“小姐，你说的话我都会信。”

她盯着希克尔，垂目时的诚恳还带着小心翼翼，像是将最喜欢的东西捧出的小孩，生怕对方不喜欢，只能凭着一股热情送出。

希克尔真是一个演技极好的骗子。

一场舞中，两个骗子。

而这时希克尔突如其来的用力，两人摔在了草地上，芙嘉趴在希克尔身上忍不住打了他一下。

那个巴掌落在了他的胸口，而希克尔却也随着这个巴掌颤抖了下。

那个能在杀手堆中，将芙嘉保护的毫发无损的人偶，似乎被芙嘉和那身薄裙压得不能动。

希克尔缓了好久，才看向压在自己身上的芙嘉，疑惑道：“小姐，我好像恢复触觉了。”

点燃的雪茄被夹在指缝，达勒一口没有抽，直到被烫到手指，他忍不住抬手打断了面前的男人：“你的意思是，以后所有的罗德尼资产合同，在继承仪式结束后都会被送到那个女孩手里。”

“是的伯爵，等继承仪式结束，她就是罗德尼伯爵小姐，按照黛卡的法律，名誉留给男性，财产留给女性，这是正常的。”那个男人不卑不亢的回复，“当然，城堡象征着罗德尼的荣誉，可以留给您。”

“你走吧，有需要我会再喊你。”

达勒忍不住咒骂，他跪着一步步爬到老伯爵身边的位置，杀了会有资格继承遗产，跟老伯爵有关的所有人，而最后他当被宣布继承了伯爵荣誉，而伯爵遗产属于其他人，他才明白，老伯爵死前那轻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达勒忘了死去的老伯爵独子，居然会有一个孩子，他的孙女，芙嘉。

什么伯爵小姐，不过是个无父无母，在森林里自生自灭的可怜鬼。如果没有老伯爵的遗言，这些东西都该是他。

瑟蒂莲进来了，看着满地的狼藉，安慰他道：“不要担心，那个小姑娘很天真，我会拿到对你署名的遗产继承书。”

而达勒终于放下心，牵着瑟蒂莲的手看着她：“亲爱的未婚妻，千万不要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