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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落荒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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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镜:“?”

鬼镜怒道:“你也不能为了凉落祈胡扯啊!”

凉落祈挠了挠脸:“呃……嗯?”

十倾曜冷笑道:“你自己好好想想。”

当年十倾曜醒来时,鬼镜亲眼看着那剑和战戟先后出土上赶着到他身边,十倾曜也很中意,一只手掂量着两个顶顶好的神器开始命名。

在发觉那剑的剑身可隐可显时,他眼神一瞥一旁的徊川,说了句便叫净川。

可鬼镜不知道的是两个神器刚认了主,没有名字凭空生了灵识,净川二字被那战戟抢先一步收下,鬼镜正盯着那把剑凑到面前去看,绕着它和十倾曜转了两三圈才站在那剑面前摸着下巴道:“净川,好剑好剑。”

听到这声夸赞,那剑嗖地就从十倾曜手中飞向空中,嗡鸣之声回荡在整个冥界,剑身潋滟化出了形体,逼人的寒意控着朔风笼罩了整个大殿。

鬼镜偏偏不知它是何意,看到整个剑身浮现还以为它对这名字十分满意,当即睁大了眼睛:“捡了宝了啊十倾曜,你这净川在这世间可是绝无仅……”

他话还没说完,那剑便带着肃杀的冷意直直穿过了鬼镜的眉心。

没错,直直穿透了鬼镜的脑袋。

寒意砭骨,鬼镜还没反应过来,立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连想要伸出接它的手都悬在了空中。

恰好十倾曜手中那把漆黑破损的战戟在他手心中微微滚动了一下,忙不迭晃晃悠悠飘到了十倾曜身后,鬼镜已经皱着眉十分疑惑地将剑拔了出来。

那剑应该也头一次见这种怪人吧,居然没有死,在鬼镜手中静了好一会儿,倒速速敛了剑身脱手而出飞回了十倾曜身边。

察觉出了前因后果的十倾曜望了望身边两件神器,于是看起了这长达数百年的热闹。

听罢凉落祈不可思议地望向鬼镜真诚发问:“冥王被天作之合从眉心穿了头……相安无事吗?”

在塔楼,他看见鬼镜被剑一刺到底的掌心也是在抽离后很快愈合了。

鬼镜显然不能接受这个结果,本要发作,听见凉落祈惊呼后轻哼一声,指了指眉心处,颇为骄傲:“除了疼点,毫发无损。”

“……”

传言有神不死之身,不知疼痛,不留滴血。原来说的是冥王。

这传言他记不清是谁告诉他的,不是帝师,也不是司命,不是他萍水相逢的任何一人。鬼镜看他纠结模样,再次打了个哑谜:“以后你就知道了。”

“净川名字被战戟抢走,灵识愤懑,谁喊打谁。你每次都上赶着去说,怪我?”十倾曜开口,摊开手很无辜地摇了摇头,眼里满是“是你先招惹它的”同情。

“所以说……”旧事重提,鬼镜再次气得七窍冒烟,他慢悠悠伸出手指着他,“你就任净川刺我!你这个薄情寡义之人!”

凉落祈这才看回手中十分乖巧的毫无动静的剑,十倾曜没再搭理鬼镜,转头对凉落祈道:“已经认你为主,它很喜欢阿祈给的名字。”

“天作之合?”鬼镜环着胳膊梗着脖子靠过去非嘴欠地又喊了两声,“哎,净川,净川?净川——”

手中天作之合晃晃悠悠地动了起来,在凉落祈手边、指间蹭来蹭去,偏不理会鬼镜的挑衅。这一次被喊急了的神器不再是剑,而是十倾曜身边的战戟。

鬼镜看那战戟蠢蠢欲动的模样立马闭了嘴,虽然他不怕死,但也不想被这战戟捅一身马蜂窝。

凉落祈握紧了手中透如寒玉的剑柄,轻声道了句:“谢谢你。”

“不过这样一来,它还是你的神器吗?”鬼镜丹凤眼微微上挑,眉间戏谑一弯问道。

“为何不是?”十倾曜回道,“和花尸一样,同享,认双主。”

双主二字落到凉落祈耳中,犹如手中炸开的绚烂落地金一样炸进了他心里。一瞬的呼吸停滞,那一瞬凉落祈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他目光灼灼凝注着十倾曜的双眼,不可思议的神情呼之欲出。

神器只认一主,但若神器生了灵识,器主可令神器再择一主。只是这样一来,神器一旦被呼唤禁锢起来,原主便会失去命令神器的主动权。想再寻回难于登天。

正是如此随心所欲,天界的道侣,一起飞升的兄弟姐妹总有因神器品阶的高低,贪欲不满而反目成仇之时,神器择双主便渐渐成了禁忌。以至于后来神选器器择主,一直都是一主一器了。

“认双主……”凉落祈倒吸一口凉气,“究竟为何……”这样待我?

“因为信任阿祈,管他何种结局,管他生死。”十倾曜低笑片刻,扬起头来时脸上还残留着笑意。那每一次的笑意在凉落祈眼中从来都是风华绝代,落落出尘的少年模样,透着不羁。

而这不羁之下,少年语气异常坚定,紫琉璃样双瞳如琢如磨,映着眼前人的面容:“之死靡它。”

凉落祈不太喜欢战戟一类的神器,所以未曾让战戟去扰他。缘分奇妙,十倾曜看到那剑的第一眼就知道阿祈会喜欢。

有灵识的神器若久不定名会自行逃跑,重新入土让你无处可寻,所以本要先将其命名认主,反而让战戟抢去。

可能是被抢了名字,矜骄的它受不住这种委屈,也或许是鬼镜日复一日“你名字被抢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名字好听和你很配”的每日一招惹,总之这剑就这样无名无姓地跟在他身边许多年,直到遇见了凉落祈。

听罢凉落祈竟庆幸这剑有灵识,愿认双主。如此一来纵使由他命了名字,神器归根到底也是十倾曜的,不会危及他。

拿什么回报他呢?负雪星河认了死主,死主不可再择主人,只随一人共生死。他摸遍全身,竟没有一点东西可以拿出手。

要不试着多收几个神器吧。凉落祈如是想着叹了好大一口气,弯了背蔫了起来。他忽然想起来天界司命那里灵书众多,或许他可以去找一找适合小十的东西。

于是他又重新挺直了背,伸出手指煞有介事道:“小十,等我回来,我定给你个……好东西。”

他不知道能给他个啥,一时间顿住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在十倾曜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轻点了下头:“我便拭目以待了。”

“说完了?”鬼镜的声音从两人中间幽幽响起。

双主就算了,两人还客气上了,鬼镜隔开两人,先对十倾曜说差不多得了,后问凉落祈你何时回天界,两次转头两个问题,抛完后他登上了那十几级台阶坐在了他那卧榻上,一掀衣摆向后一躺,“那就先这样?各回各家?”

十倾曜将凉落祈送到了冥界外,看着冥界的大门,他猝然想起来另一个入口。

那棵黑树不像冥界的东西,最起码他游荡数年未曾听说。凉落祈问:“小十,冥界那棵黑树,是冥界长出来的?”

十倾曜回道:“不是。”

凉落祈又问:“那……那棵树是冥王种的?”

十倾曜闭上了眼睛,复又睁开:“他没那个本事。”

凉落祈忽然就不敢再看他了,挪开了眼睛迟疑了片刻,试探道:“……这黑树和小十有关?”

见他点头轻笑不语,凉落祈不敢置信地问:“所以……那棵黑树就是小十的本相。”

“是。”

草木花石人兽物化成人形后很少有能脱离本相的,那棵黑树是他目前知晓的唯一一个。凉落祈没敢再想,便多问了一句:“冥王一直见着小十的本相。”

十倾曜并不太在意那个坐在榻上对两人吹胡子瞪眼的冥王:“阿祈也看得出来,我人相分离,所以在阿祈见到本相之后,任谁看到都无所谓。”

脑中想起当时趴在自己肩头的十倾曜道出那句“我的本相阿祈早就已经见过了”。

要疯了。凉落祈想。

两人留下再次坐到那方桌面前吃了顿晚饭,饭后鬼镜回了殿里看书,十倾曜陪着凉落祈随意溜达。

徊川旁的彼岸比上次开放的旺盛了些,这会儿奈何桥上排了好多的人……应该是尸灵,那打坐的骷髅也没再敲木鱼,凉落祈驻足,静静望着它。

骷髅身旁摆着一个木桶,木桶旁叠了一堆碗。只见排队的尸灵拿起一个碗,骷髅用一状如葫芦的水瓢从桶中舀起一瓢水倒进去,另一手随手扯了身旁一彼岸花放进碗中,只见彼岸花慢慢融到水里,那尸灵便一口饮尽。

凉落祈亲眼看它变成了一团幽蓝的鬼火,顺着徊川漂浮着消失在某处。

“神奇,神奇。”凉落祈摸着下巴看得津津有味,又如此看过三四个鬼火后,第五个尸灵突然倒地大吼大叫起来,那声音十分刺耳,像尖锐的爪子不停地挠瓷盘,如此叫着又突然起身恶狠狠地抬手冲那骷髅打去!

骷髅并没有动,只以葫芦瓢在头顶一挡,尸灵发难连刺它眉心太阳穴和心口,当然一个骷髅浑身都是骨头定没有心脏,被一一挡下后骷髅拿瓢对着尸灵的脸就是一敲。

那葫芦瓢底突然泛起一阵紫金色的光,凉落祈发现亮光的是刻在上面的字,他没看清,便见那尸灵被一下子敲入了徊川中,挣扎地陷了下去,水面复平。

“水骨瓢。我刻了经文。”身后声音兀自响起,纵使知道是鬼镜,凉落祈还是吓了一跳。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那骷髅就是将这些尸灵……超度的?”凉落祈话落间又一个鬼火飘向徊川,那骷髅如此重复着舀水摘花的动作,仿佛刚刚闹事的尸灵只是个毫不起眼的插曲。

“也不算超度。”鬼镜淡淡道。这种事情无处不在,好人死了鬼魂未必是好的,坏东西死了鬼魂也未必是好的,不然世间为何如此多的恶祟厉鬼。

凉落祈靠近又看了一会儿,想起来初来冥界时那转头一瞥。

他边走边比划着哪处是灵幡,哪处是那高不可测的大门,凉落祈突然在那洞口处停了脚步,这里是那大门,也是看到小十口中冥王的棺材的溟水潭。

他又望见了那巫蝶,这次他没有停留,转身离开。徊川对面他发现鬼镜在同十倾曜说什么,两人面色有些沉重,而在同鬼镜对上视线后两人的谈话便戛然而止。

“……”太明显了。凉落祈走过去。

明显地很幼稚。

夜阑人静,凉落祈随十倾曜站在那黑树下,一时谁也没动。

准确地说,是十倾曜让凉落祈尝试找出进入的“门”。凉落祈观察了一会儿,又绕着这大树转了两圈,最终抬手抚上树干。

树干波动,见自己的手没入树干中,凉落祈对十倾曜一笑,抬步走了进去。树里另有乾坤,十二分敞亮,似个府邸模样,雕花圆窗外可看到圆月高挂,院下竹影。凉落祈刚入树屋中,先看到的便是桌上被灵力裹着的栀子花环。

“只是触碰树干就可进来,会不会有麻烦?”凉落祈目光温柔地轻抚着那花环问道。那尸灵总有不听话的,若突然向这黑树袭来,许会给小十徒增麻烦事。

十倾曜正抬头看着屋顶垂下的几盏高低不等的黑木纱灯,闻言微微侧头转了视线望了他一眼,后板正过来走向他对床边示意:“不会,鬼镜也不能随意进来。”

屋中暖和,隔绝了严冬的冷意,不知是不是因为住在黑树中的原因,院外起风,梁下的月光纱已与卷帘脱离,凉落祈在这暖意中已感疲惫,见状非常自觉地向床走去。

脑中回忆着刚刚的话,凉落祈脱了外袍了然道:“小十布了结界?”

十倾曜自然地拿走他的衣袍笑着点了点头,凉落祈脱了皂靴便爬到里面去直挺挺地躺好了。好在这床终于足够大,不必再像临鱼那样扒人身上……咳,挤人那边去。

他如是想。

头不能沾枕头是有道理在的,凉落祈只觉困意迅速袭来,本想等十倾曜上来后再睡,迷迷糊糊中感觉眼上突然被一股热气包裹住,和十倾曜身上那股草药香有些相似。

头顶响起声音,十倾曜背对着他坐在床边道:“墓笙准备了养目的草药,加了香。阿祈先敷一敷。”

凉落祈应了声好,便是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他不知道是怎么醒来的。大抵是现在这样,又一次从十倾曜身上撑起了身子。

“……”眨了两下眼很快看清了面前人的模样,凉落祈苦笑两声叹了口气。那养目药确实有用,他垂眸瞅了眼十倾曜脖颈处,那伤痕终于淡了下去。

许是目光过于炽热,十倾曜缓缓抬眼,见凉落祈盯着自己,愣了一下。凉落祈见状不好意思地起身,忙道:“哈哈哈哈早啊小十。”

出了黑树凉落祈便被铃铛声引去注意力,四下张望后远远瞧见了那一方小桌处一袭黑袍的冥王,还有在他身旁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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