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沐安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计算着药盒里剩余的药片数量。

如果全部吞下去，应该足够让心脏彻底停跳。

他合上本子，抬头看向窗外。阳光很好，照得院子里的梧桐树影斑驳。没有人会注意到他的消失，就像没有人注意到他日渐消瘦的身体和越来越频繁的咳嗽。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许沐可探进脑袋，眼睛亮晶晶的："哥！我爸，不，就是顾辰阳的舅舅出院了，我们明天一起去南城吧，我想去看看他，顺带我们可以去看枫叶，杨子骁也去！"

许沐安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药盒边缘："我不去了。"

"为什么？！"许沐可立刻垮下脸，扑过来拽他的胳膊，"我都跟顾辰阳说好了！南山枫叶现在最好看，我们还可以去山脚的温泉酒店住一晚……"

"我最近有点累。"

"你明明每天都在家躺着！"许沐可眼眶红了，"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许沐安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没有。"

"那就去！"许沐可立刻变脸，笑嘻嘻地晃他，"我不管，你必须去！"

许沐安看着他，弟弟的眼睛里盛满了期待，像小时候一样，仿佛只要他拒绝，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算了，就当是最后的告别吧。

"……好。"

去南城的车上，许沐安靠在窗边，闭目养神。

杨子骁和许沐可在后排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行程，顾辰阳坐在副驾驶，偶尔应和两句。许沐安能感觉到，顾辰阳的目光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瞥向他，但他假装没看见。

"哥，我们去南山的时候抄小路上山吧？"许沐可凑过来，兴奋地说，"顾辰阳说那条路人少，枫叶更红！"

许沐安睁开眼："……正规步道不好吗？"

"太无聊了！全是游客，挤都挤不动。"许沐可撇嘴，"而且小路风景更好，我都查过了！"

许沐安想拒绝，但看着弟弟期待的眼神，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南山的枫叶确实很美。

火红的叶片层层叠叠，像燃烧的火焰铺满整座山峦。许沐安走得很慢，呼吸比平时更重，但他没让任何人发现异常。

"快看！那边有片超红的！"许沐可指着远处，兴奋地往前跑。

"慢点！"顾辰阳皱眉，"小路滑。"

许沐可充耳不闻，三两步蹿到一块突出的岩石上，踮着脚去够高处的枫枝。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阴沉下来。

"要下雨了。"杨子骁抬头，"我们是不是该往回走？"

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

"许沐可！回来！"顾辰阳喊道。

可许沐可还站在岩石上，伸手去够那片枫叶。雨水让石头表面变得湿滑，他的脚下一晃——

"小心！"

许沐安几乎是本能地冲了过去。

他抓住许沐可的手腕，用力往回拽，可自己的脚下却因湿滑的泥土失去平衡。两人就这样摔了下去

"许沐安！"

顾辰阳的声音在耳边炸开，但已经来不及了。

许沐安和许沐可沿着陡坡滚了下去，小路两侧全是密密麻麻的树枝，很快两人就不见身影了。

许沐安的后背砸在树枝上，尖锐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雨水混着泥土灌进他的衣领，呼吸变得异常艰难。

"沐可——！"许沐安想喊沐可，可一张口，血腥味就涌了上来。

许沐可摔在许沐安不远处，许沐安踉跄着过去扶起许沐可，许沐可满头都是血，他已经昏迷了，许沐安根本叫不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