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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在二楼,从进电梯到走到门口的一路上,叶忍一直在闹腾。
许星闲开门后直接把他扔到床上,关上门就压过去逮着人亲。
从之前两次的经历来看,叶忍已经明知拗不过他了,索性躺平任亲,不再挣扎。
稍微有了点门道,他现在不会被亲得喘不上气,甚至有余力去主动咬许星闲的舌头。
许久之后,两人都出了身汗。
许星闲松开扣着他后脑的手,坐起身拿遥控器按开了空调。
叶忍躺在床上,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蓝白T恤往上撩了点,精瘦的腰曝在泛黄的光线里,随着喘息上下起伏。
许星闲打量着他,盯着叶忍的腰看时,忽然眉头一皱,抬手扯了下叶忍的裤子。
“我靠!你干嘛!”叶忍一下子坐了起来,挪到床头,目光惶恐。
许星闲:“没穿内裤?”
叶忍:“谁大热天穿内裤?你穿吗?”
许星闲眉头皱得更深了:“我穿,你也得穿。”
“你管我哪!”
“不仅要穿内裤,把你上衣也扎裤子里,不准露腰,袖口也不能卷起来,小细胳膊挡不住两点,以后我每天检查,发现一次收一个。”
一句一句,像是一颗星一颗星,直往叶忍脑袋上砸,都要把他砸晕了。
叶忍听得恍惚,许星闲直接到浴室柜子里抓来一包一次性内裤,扔在床上。
紧接着,他又从书包里拿出中午开的药放在床头柜上。
“放学连药都忘了拿,笨蛋。”他揉了把叶忍的头发。
头部好像是叶忍的舒适区,他被揉得忍不住发出哼哼声,双眼都惬意地眯了起来,像只小土狗。
不过在惬意之中,叶忍听到了一声短促的笑,骤然回神睁开了眼睛,就看到许星闲正津津有味地盯着他。
“我靠!”叶忍立马拍开他的手,匆忙解释,“我放学一直什么都不拿,谁跟你们似的还得做作业。”
许星闲:“以后我给你拿一趟东西,要收一个。”
叶忍:“啊?谁让你多管闲事了,我可没让你拿。”
“不是闲事。”许星闲低头看了眼手表,又蹙起了眉,“我得走了,星。”
叶忍想到昨天许星闲也说了这个字,疑惑道:“你说什么星?”
“有事找服务员,明天我来接你。”
许星闲没解释,交代完就背上书包离开了。
叶忍不屑地嘁了声,撑着床下地,一把扯了上衣:“你管我呢,我还不穿了,嘁。”
然后,他又坐回床上,一扒、一蹬,把裤子也甩了。
“老子一点也不穿,你——”
“我忘了说,你——”
叶忍万万没想到许星闲居然杀了个回马枪。
夕阳无限好,只是照亮了叶忍的身背,还留了一丝体面。
叶忍和许星闲看着彼此,哑然无声。
空气沉默了很久,许星闲才深呼吸了口气,闭上眼说:“你晚上睡觉锁好门。”
说完,再次转身离去,独留红透了脸的叶忍纵享寂静。
“我靠!”叶忍躺倒在床上,扯开被子裹住自己,在床上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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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叶中学是初中直升高中的试点学校,不少人选择留在破败小县城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此。
早上,一些老师聚在办公室讨论昨天发生的事情。
高三六班姓孔的老师笑着说:“陈娟跟刘生可真倒霉,一个得带灾星三年,替许家少爷防着灾星,一个得替许家千金防着灾星,要不说是夫妻呢,真有意思。”
“哈哈,话说回来,这灾星也真会挑人。”一名高一的老师笑道。
孔老师继续说:“可不是嘛,人许家那么有钱,他要是真蹭上了那不发达了。”
“孔老师真幽默。”一名头发花白的男老师说,“你们都年轻不了解事,我给你们说,那许龙年轻时候可劲儿追灾星他妈呢,结果他妈跟别人跑了!”
“啊?”一群三十岁左右的老师不约而同张大了嘴。
老教师端起保温杯,就着杯沿吹了吹,喝了口热茶说:“所以许龙肯定特恨灾星,绝不可能让灾星跟千金好上。”
众老师齐齐点头,孔老师突然咧嘴一笑,朝陈娟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那陈老师和刘老师可更得注意了,要是让许老板看见灾星纠缠人家,肯定要拿你们是问啊。”
陈娟稍稍偏头看她,对方鄙吝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
刘生跟陈娟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其他人也都沉默了。
不过尴尬的气氛没持续太久,片刻后众老师就听到走廊传来一阵节奏造作的脚步声。
身着夏季西装的校长走到办公室门前,瞧见气氛僵硬,问道:“都怎么了?”
孔老师抢在其他老师前,先说:“我们正聊许千金的事呢。”
校长:“许千金怎么了?”
孔老师瞟了眼陈娟:“灾星这几天光纠缠人家啊。”
“校长。”陈娟突然站起了身,办公室里的人都看向了她,她说,“叶忍昨天造谣,行为恶劣,我觉得应该要处罚。”
校长点了点头:“哦,这事啊,我看到了,那你罚他站着听课,或者打扫卫生区都行,不过你觉得他会听吗?”
校长把这个问题抛回,陈娟哽了下,抬起眼睛直视校长说:“校长您不觉得问题就在这里吗?他根本不听管教,自己不学就算了,他还会影响其他人。”
“所以你想怎么办?”
校长今年六十岁了,双眼塌陷,但从那三角小缝里放出的目光却很锐利。
陈娟不说话了。
校长说:“他父母都不在,咱学校有义务教育他,他不听的话,那陈老师你平时多费点心,好吧?”
“这......”陈娟欲言又止。
孔老师瞧她纠结的模样,莞尔一笑,当即鼓起掌来:“校长说得好!咱当老师的就得负起责任,学生做不好那就得好好反省自己,是不是啊,陈老师?”
陈娟接收到她的目光,咬了咬牙最终只能点头。
校长很满意这番说辞,笑眯眯地朝孔老师点了点头。
关于灾星的话题结束,校长开始宣布正事:“下个月底,省里来领导视察,为了展示我校的精神面貌,大家好好想想下个月能组织学生干点什么,到时候拍照摄像,记录下来好给上边交代。”
然后,他扫了眼面前几位老师,最后指定一人:“孔老师,就由你来牵头吧,收集一下大家的建议,到时候交给我。”
“哎,好嘞。”孔老师喜笑颜开。
正当校长转身要走时,走廊里传来一阵喧哗。
“灾星你怎么光烦人家啊!”
井文文双臂叠在胸前,靠在围栏上盯着扒在许星闲身上的叶忍,脸色十分不悦。
一些女生也说:“灾星你能不能要点脸啊。”
周围旁观的男生都不说话,毕竟他们可不心疼许星闲。
叶忍趴在许星闲的背上,眼神很凶,贴着人耳朵说:“你昨天看我的了,所以我得看回来,把裤子脱了!”
叶忍不重,但扒得很紧,双臂勒着许星闲的脖子,双脚绞在人家腹前。
许星闲累心扶额:“先下来,回去再说。”
“不行,你在酒店就赖账,我现在就要看。”
“看什么看?”陈娟匆匆走来,见到叶忍的粗鲁动作后瞬间冒火,“叶忍你别给人捣乱,下来。”
“他不给我看我就不下去。”叶忍双臂搂得更紧了。
陈娟:“看什么?”
叶忍:“我要看他鸟!”
“......”
走廊里霎时沉静了。
一阵风吹动楼前的树叶,沙沙声之后就是一阵狂笑。
一群男生捂着肚子,都笑出眼泪了,其中一人指着许星闲说:“许大少你就给他看呗,省得到时候他来狠的再给你弄折了。”
陈娟脸色阴沉,这哪里是能管得了的。
她看向许星闲,发现他的表情并没什么波动,仍然是平时清冷的样子。
想到昨天许星闲说的话,最终,她只撂下一句:“马上上课,都回教室。”
随着预备铃声响起,一场风波就此停歇。
但叶忍的好胜心并没消失,之后几天里还是围着许星闲动手动脚,但都被许星闲一一防住了。
学校里的人看着他们二人转,感觉像是小学生在做游戏,而且虽然其中一方凶狠,另一方冷淡,但似乎双方都乐此不疲。
星期五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老师们都去开周会,所以整栋教学楼都充斥着喧闹声,比下课还活跃。
叶忍拿着一瓶汽水啜饮,忽然灵机一动,走到许星闲课桌旁,假装不小心把汽水洒在许星闲的裤子上。
他露出一个很抱歉的笑,说:“不好意思,我帮你擦干净吧。”
许星闲继续翻着书页:“不需要。”
叶忍:“那怎么行,你这湿了跟尿裤子似的,让人看见肯定会被笑话。”
说着,他就伸出了手。
许星闲立马抓住他的手腕,看向他说:“把你裤子脱了,我穿上遮一下就行。”
“我靠!”叶忍一下子缩回去了,紧紧抓着自己的裤腰,“那不行。”
许星闲稍稍蹙眉,突然朝叶忍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嗷!你变态啊!”叶忍捂着屁股说。
许星闲扫了眼周围的人,凑近了低声问:“没穿?”
叶忍顿住了,将目光瞥向了窗外,还嘬起嘴吹哨。
许星闲不给他机会,直说:“加一个。”
“凭什么啊......”叶忍一下子腿软了,垂头丧气地趴在了许星闲的课桌上。
不过班长没给他讨价还价的时间,在剩下最后二十分钟时走上讲台说:“下周一期中考,大家把东西收拾一下。”
教室里响起一阵哀怨声,随即就是桌凳摩擦地面的刺耳声。
许星闲起身收拾东西,叶忍瞧了瞧他整洁的桌面和抽膛,再转头看自己杂乱的,对比太明显了。
想到刚才又欠一个,他猛地站起身来,然后把自己桌面上的书本一股脑地堆到了许星闲课桌上,又搜刮出桌膛里的一堆东西,也堆到了人家面前。
许星闲原本整洁的桌面瞬间成了杂物堆。
“想干什么?”许星闲问。
“你给我搬。”叶忍得意笑道,把一旁的拐杖拿过来,“我脚还没好呢,你不打算帮到底?”
这场面被周围人看了去,纷纷指责他是强盗。
许星闲看着堆成山的书本,想了想说:“一本一个。”
叶忍立马瞪大眼:“我靠,这么黑?”
许星闲:“不愿意就自己搬。”
他说着,就拿起一本书,作势要放回叶忍的课桌上。
在全班人面前,叶忍可不想丢脸,迅速拦住他说:“行啊,反正都欠那么多了,你给我搬!”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铿锵有力,引来不少笑声。
然而下一秒,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许星闲居然真拿起了叶忍的书,搬到走廊去了!
“啊?这是什么?我看不懂......”
“许星闲有什么把柄在灾星手里吗?”
叶忍听着他们的议论声,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
他像是动画片里的大反派一样,大手一挥,面对所有人高声宣布:“看到了吗!许星闲就是我的奴隶!我说什么他都得照做!哈!”
许星闲回来搬第二趟,看他脸上张扬的神气也没反驳,整理好一摞书继续往外搬。
叶忍乐得像是枝头喜鹊,还得意洋洋地走到一直维护许星闲的井文文面前,朝人说:“喜欢他吗?得先经过我同意,哈!”
“你!”井文文瞬间瞪了眼。
叶忍倒是不打算跟她吵架,拄着拐杖走出了教室。
这些天一直闹许星闲,他都没怎么去找许画蝶了。
他朝走廊里的人说:“你们别想偷我书,不然到时候我把你们的全扔了。”
哼笑一声,叶忍潇洒离去。
其他人则露出不屑的表情,心想谁会偷他的书呢,不嫌晦气。
下楼之后,叶忍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