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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郎君与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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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花容月貌的大美人值八千两白银,四个——”送馒头的人牙子喝了口酒,激动地比划,“三十二两金呐!”

瘦小的人牙子手里抓着酱肘子大口大口地啃,嘴里包着肉含糊说道:“何止啊!你看舱里的绿衣美人,花容姣美,仙姿曼妙,实在是倾国倾城的绝色!看得我都想先吃干抹净!”

“齐大人最喜欢娇媚软玉的大美人,这次的绿美人肯定能卖个大价钱,到了天山我们给那些官爷来个斗花魁!价高者得,那时又何止三十二两金!”

送馒头的人牙子推搡了一下瘦男人的肩膀,嗬笑道:“还是你小子聪明!”

“可惜啊。多妩媚的一个美人哟!”龅牙壮汉抱着萧芜的剑轻柔抚摸,泛着油光的脸蹭了蹭她的剑鞘。

萧芜亲眼目睹可怖的画面,恶心地打了个激灵。

“可惜了那些个姑娘,被官爷们玩够了就献祭烧掉。”龅牙壮汉作出惋惜之貌,“你说——送给我们多好!”

送馒头的人牙子应和,“是呀!整年给他们送大祁美人,还得是闺阁姑娘家,咱们只有看看的份,想偷吃两口都不行。”

献祭?

天山春日祀竟然是官员私下买卖女子的阴谋。

被官员玩腻了的姑娘,以献祭的名义活活烧死。

来年又会新送来一批如花似玉的姑娘,最终的归宿被玷污清白活活烧死。

若不是她有幸逃脱救出了姑娘们,怕是亦送去魔窟里被恶鬼吞食。

萧芜此刻万分感激父亲为了护她,四岁便请师父教她练武。否则,她早已死了几回。

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呢?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残躯一点点被禽兽腐蚀,化为祭炉里的灰烬。

她们该有多绝望啊!

突然,萧芜抽出腰间软剑冲到甲板上,一脚踹飞了食案,食案重重抵着龅牙壮汉的肚子,将他撞倒在地,胃里的酒水喷了出来。

另两名人牙子来不及作反应,懵懵地坐在原处,一人拿着肘子一人举着杯子。

萧芜根本不给两位人牙子反手的机会,左右摆腕快速甩剑,两人心口血涌而出,吐血身亡。

被踹倒在地的龅牙壮汉拔出萧芜的竹青剑向她劈来。萧芜眼眸狠戾,鄙夷道:“把你的脏手从我剑上拿开!”

萧芜向□□倒躲过壮汉劈来的竹青剑,猛然肘击龅牙壮汉手腕,壮汉手指松开,竹青剑垂直下落,萧芜翻腕握剑刺进壮汉胸膛,口中流出的血滴在剑刃上。

她迅地抽剑,龅牙壮汉倒地抽搐了两下没了反应。

竹青剑被龅牙壮汉握过,萧芜嫌弃地放下剑,用白瓷坛里的清酒倒在剑柄上冲洗。

三位姑娘见萧芜杀了人牙子,都跑到了甲板上。

她们向萧芜行礼道谢。

蔺如月捡起竹青剑鞘,用衣袖擦拭一遍还给萧芜。

红衣姑娘给萧芜递了帕子,萧芜接过帕子将剑身的血抹净。

几位姑娘合起伙把人牙子丢下船,沉进了江里,真真喂了鱼。

处理了人牙子现在有个更棘手的事,萧芜问:“可有人会掌舵?”

皆是摇摇头。

萧芜来到船尾,剑架在船夫脖子上。

脖间冰凉的触感让船夫不敢动,船夫年老体瘦,无力还手。

“饶命,饶命。”

萧芜威胁船夫,“不听指挥就把你丢江里喂鱼。”

依船夫说第二日到建州康县渡口,第三日到宾州云县渡口,从云县下船坐驴车启程,第四日可达宾州城,再从宾州城到天山需一日。

两位姑娘在建州康县下了船。蔺如月同萧芜一起去往宾州。

蔺如月刚过及笄,是宾州刺史之女,从小被寄养在了鱼州城的外祖母家。

只因想念宾州的家人便偷偷跑了出来,哪知刚出门不久被人牙子绑卖了。

宾州云县。

连绵的雪山巍峨荒凉。

一串绳索连绑了四个书生卷气的郎君,为首的郎君身形高瘦,着墨衣大氅内披玄色罩袍,束银莲花冠,玉面隽朗气宇非凡。

付决跟在谢修行其后。

他们手被捆绑,嘴也被赌起来了。

就这样光天化日之下,大摇大摆明目张胆的走在宾州云县境内。

谢修行眸光看向周边路过的百姓,男人身披狼皮,草草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并不惊讶,蓦地装作看不见,无视谢修行,与他擦身而过。

天高皇帝远。人牙子猖狂到如此地步,可见宾州的官府是一丘之貉。

正当谢修行思索之时,被绑在绳子末尾的郎君逃跑了。

看守最后的人牙子在追他,他们跑进一片枯树林,刚刚无视的百姓竟然调头帮人牙子拦住了书生。

那书生被人牙子抓上痛打一顿。

人牙子下手不重,也没打在脸上。

既是发卖了他们,亦得保障他们的安危与容貌。

人牙子给了百姓一铤银子。

揪住书生的衣领将他带回来重新帮上,扣了三四个死结。

“看看为首的二位郎君想得多开,都学着点!你们乖乖听话,讨得官爷喜欢,到时候把你们带到京城的府邸享尽荣华富贵,还用得着在宾州这个鸟不拉屎的荒凉地待上一辈子!”

逃跑的郎君被绑上依旧不肯妥协,他在最后面大声嚷嚷,好发泄出自己不幸遭遇的愤恨。

“你们可知我是谁?”偷跑的郎君亦是一表人才,浑身有股知书达理的书生气,他步子款款,挺身昂胸,眉宇傲气不减。

“我乃大祁三十年的进士,正八品云县教谕,你们绑朝廷命官是死罪,死罪!”

“进士才好啊,官爷最喜欢读书人了!”人牙子搅搅耳屎弹了弹,讥讽他:“你往天山去看看,那里的进士就跟小鸡崽子窝一抓一把。状元也有好几个。”

“猖狂!猖狂!大祁还有王法吗?宾州就没有官府能管得了你们么!”逃跑的云县教谕气得白脸通红,“你们最好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上告宾州衙门,治你们个买卖命官的死罪,死罪!”

“你死不了!我也死不了!”人牙子嫌他鸭子叫得聒噪,没耐心跟他废话,“老实点,进了宾州就是只苍蝇没官爷的令也甭想飞出去。”

“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到了天山还这副脾气,讨不了官爷们的欢心,带不进京城,可是会被那些官爷们给沉进江里去。”

黄土路上,冬阳高照,融不化百里的雪山。

谢修行在心里暗自盘算。如今宾州之地已经成了贩卖人口勾当的天堂庇护,从人牙子一口一个官爷的称呼,组织人口交易幕后之人是朝廷命官不假了。

宾州的官员必然参与,京城是否也有?

他事先分析了宾州地形,连绵的雪山环绕,又有云县的大江渡口,更匪夷所思的是连宾州的百姓无形之中竟也成了人牙子同伙。

整个宾州俨然堕落成吃人的魔窟,草芥人命的地狱。

云县去宾州城的路上,看不到年轻女子的身影,遇到的只有零星几位妇人。

可想而知,宾州是多混乱不堪的地方。

宾州城的男人行为古怪,几人抬着个竹轿到处游荡,那竹轿上系了红绸,看上去像是喜轿,却没有新娘,亦没喜乐,总透股诡异之气。

直到谢修行看到大山远处朝他拼命跑来的小姑娘。

她脸色慌乱,瞳仁惊恐,绣鞋丢了只,光着的右脚被石砾磨得血淋淋。

姑娘抬眼看见被捆绑的谢修行,泪水夺眶而出,眼里的惊恐变成了绝望。

她逃不掉,逃不掉......

现刻,谢修行终于明白路上为何会有竹花轿。

几个男人抬轿子追赶姑娘,绑他们的人牙子看到姑娘,立即就逮她。四五个男人将她围住,姑娘绝望地呐喊,声嘶力竭,如奈何桥上怨气深重的女鬼魂。

男人合力把她捆绑到竹花轿上,盖上了红盖头。

看不见姑娘的五官,唯有那认命时垂头的无力感,让人触目惊心。

谢修行蹙起眉头,若非此次担任天山主理官,他怕是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祁朝竟会有这等恐怖的地狱,连他都为之胆寒。

郡城蓉到了云县地界,就被人用马车接走了。

天山魔窟的背后跟皇后和太子肯定有关联。

故,陛下派他作礼部主官又赠他金龙玉令,想必盘算在此。

宾州城门内,谢修行一行人被人牙子交给了官差,两个官差按人头以每人二两金的价钱付给人牙子八两金铤。

朝廷本该用于赈灾造甲的金铤被贪官污吏们用来以货物交易买卖人口纵享独身其乐。

牵连的朝廷官员被诛九族亦不可惜!

如若私吞官金的事与皇后和太子牵连,那整个大祁朝乃至整个天下都将为之愕然。

千秋后世必唾骂之,遗臭万年。

他们被黑纱蒙眼带进了马车的车厢中,两位官差轮流快鞭驭马,行驶了一天一夜将他们带去了天山。

天山乃祁朝西部边疆最后一块国土,往天山后便是与之长年交战的恒丰国,恒丰国以西是龟兹国。

龟兹国国王赫兰瓦雄年年派使者入祁朝贡,因近年战事频繁,恒丰国从中阻挠,已有五载未见使者朝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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