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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铃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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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它们开花之后,我们在院子里弄一个秋千吧?”程觉星用手压了压覆在花种子上的土,灵光一现地说道,“我想成为这栋房子的秋千的建造者。”

“好。”迟颂雅坐在旁边的摇椅上一晃一晃地说道,仿佛已经开始体验荡秋千的感觉。

“那到时候我去买木板,钉子和链条。”

“少爷去买油漆!”

程觉星指着程景岚安排着后续的一系列活动。

“可以,我的任务都安排好了,到时候一定听命于你。”程景岚笑道。

“好啊,那么就这么说好了!”程觉星转过头,一脸期待地看着那堆还未发芽的铃兰花,在心里期待着它们逐渐长大,开花的模样。

不再带有攻击性的阳光洒在了程景岚的肩上、迟颂雅的耳尖和程觉星的心里,这是这段时间里,程觉星最开心的一天。

自那天之后,铃兰和迟颂雅被程觉星努力地呵护着,直到现在,迟颂雅依旧莫名有一种“云养娃”的错觉。

程觉星浇完水会跑过来告诉她,今天嫩芽从土里钻出来;会在自己午睡醒来之后告诉她,今天铃兰的叶子上多了一只小蜗牛;会不顾自己的阻拦,在大雨中将花圃加固,最后自己只得无奈地拿着毛巾等他回来。

“先生和太太现在简直将他当作儿子来照顾。”

“是的,但是他确实很可爱。”

“你有没有发现,在某些角度,他长得和先生有些像。”

“我认同。”

“上一次先生为他上药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坐在一起,我便感到非常像。”

“先生和太太都是这么高颜值的人,他们两个人能够生出这么好看的孩子,我一点都不感到奇怪。”

“就是这样!我也认为他很好看!”

“他一直跟在纪辰的身边,为什么曾经的我一直都没有发现呢?”

仆人们下午的闲言碎语有的时候会钻进迟颂雅的耳朵里,她感到有些惊讶,因为自己也有同样的感觉,甚至比他们更加的强烈。

甚至有许多次,她憧憬自己的孩子出生之后在院子里与宠物一起玩耍的画面,都是程觉星的脸。

本来阴云密布的天空中出现了一束光,本来不停地顺着程觉星的头发流下的雨水忽然停止,周围湿润的空气慢慢地变得干燥,仿佛为自己罩上了一层薄膜。

天空开始放晴,程觉星的身体则开始慢慢地变淡,慢慢地变透明。

“我的秋千还没有开始建!”

程觉星看着本站在落地窗内的迟颂雅与其他人以五倍速开始运转,天地开始混沌,夏冬更替交叠,飞鸟来了又走,云层被风席卷,聚拢散开。

与上一次他和程景岚一起变透明不同,这一次程觉星感受到了一种被闷棍砸晕的感觉,他的眼前是一片漆黑。当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晕倒在家里昏暗的地下室内。

“我这是……回到现实了吗?”

看着四周熟悉的陈设与布景,程觉星的心里出现了一种不可置信与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从地下室里走出来,却发现别墅里的主灯都关着,只有副灯和厨房里为明天准备食材的仆人。

“纪叔?”程觉星走到厨房里拍了拍纪叔的肩膀,他终于看到拥有圆乎乎的肚子和大胡子的纪叔,只感到非常的有亲切感。

纪辰继续做着手中的事情,他似乎感受不到程觉星的存在。

程觉星在他的面前再一次晃了几圈,最后确定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够看到自己。

“这一次穿越竟然帮忙修复了Bug,即使身体并不透明,其他人也无法看到。”程觉星发现自己甚至能够打开冰箱偷吃偷喝,整个人简直乐开了花。

“小少爷睡了?”

“已经睡了,是夫人亲自哄睡的。”

“少爷今天打了一个电话,说他明天会回来。”

“少爷这一次出差,比计划好的推迟了几天,现在应当非常着急。”

“少爷自己的集团刚刚建起来,小少爷在这个时候刚刚出生,简直是拿飞机当作汽车来使用。”

“我们不懂经营,明明自己家里有财团可以继承,却偏偏打算自己创业。”

“财团有大少爷在。我认为二少爷利用创业来锻炼一下自己,并不是什么坏事。”

父亲他……

程觉星回想自己小时候大多数与程景岚相处的点点滴滴——

程景岚确实努力地让自己的身影将程觉星的所有时间填满,直到程觉星长大后能够独当一面,他才开始忙碌自己的事业。

那确实是他不够懂事。

程觉星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寻找着自己的房间。

只见铃兰花丛前正对面的房间是空的,而原来自己的游戏房里此时此刻正躺着一个酣睡的小团子。

这间房所有的地方都铺了软装,地毯上到处都是软软趴趴的玩偶,风铃缓缓地摇晃在床顶,柔和的灯光顺着旋转慢慢地散落。

“……啧,虽然还没有长开,但是我仍旧想要说一句,我真帅!”程觉星趴在婴儿床的床头,他看着还未长牙的自己发出如此的感叹。

他本打算伸出手戳一戳婴儿时期的自己,却忽然想到,在这一次穿越,虽然别人无法看到他,但是他的所作所为能够在这个世界里留下痕迹。

于是在手指头即将碰到自己的时候,程觉星猛地将手指收回。

尽管这一切看上去非常神奇,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

“小家伙,将来的你一定要好好地爱着自己的爸爸妈妈哦。”

这句话似乎是在对着曾经的自己说,也是对着现在的自己说。

程觉星在这个房间参观了一下,便打算离开这里去找他的父母。只是他忽然想起程景岚正在出差,于是十分了解自己母亲的他便顺着外层露台的台阶一步一步走下去。

果然,迟颂雅正坐在铃兰花丛里的秋千上。

程觉星习惯性地坐到了迟颂雅的身边,忽然感受到秋千因为重量开始晃动,他单方面地同迟颂雅面面相觑,等他想要离开的时候,早已来不及。

月亮就像钩子一般,藏进了迟颂雅的眼里,将程觉星的心勾住。

程觉星现在特别害怕自己的母亲认为自己撞见了鬼怪,然后被吓跑。可是如果他站起身,那么秋千的晃动会变得更加的明显。

他现在简直是进退两难。

“是你吗?”迟颂雅忽然开口道。

程觉星闻言愣了愣,这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消失之后,所有人都在慢慢地将你忘记。但是我和景岚似乎不能忘记你。”她说着,试图将手伸到自己身边的位置,当她隐约感受到自己被牵住的时候,她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你回来了?”

在这个世界里,程觉星就像一个早已深入他们两个人心中的人物,在对话中即使只是用一个“他”字来指代,他们便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那一次雨后,程觉星带着一切记忆与痕迹消失不见,迟颂雅甚至以为程觉星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只是这个梦太过于真实,以至于她认为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出现在他们的身边。

可是与程觉星相处的一切都历历在目,程景岚一开始并没有说什么,直到他背着自己将秋千架好拉着自己过来看,悄悄地说了一句:“我记得他想要白色的。”

“你们两个都还记得我?”程觉星说着,却发现迟颂雅无法听到自己说话,他低下头捡起一根树枝,在迟颂雅的脚边写写画画。

迟颂雅看着地面的痕迹,她在月光下看得非常的仔细。

【你们两个都还记得我?】

“记得,不过依旧忘记了许多事情,或许时间再长一些,我们会将与你有关的事情全部忘记。”迟颂雅点了点头,“还没有过问你的身份,你到底是谁呢?”

【我是你们两个人的儿子。】

“原来是这样。”迟颂雅看着这句话轻笑了一下,她点了点头道:“所以,我们总是认为你的存在非常的顺理成章。”

“我们似乎将你养得不错。”

尽管看不到,可是迟颂雅温柔的眼神似乎依旧能够将程觉星的轮廓勾出,将眉眼描画。

【嗯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她抬起手摸了摸秋千的绳子,问道:“你喜欢这个秋千吗?”

迟颂雅低下头,只见程觉星这一次没有写字,而是画了一个爱心来表示喜欢。

“我也很喜欢。”她点头笑弯了眼睛。

“对了。”迟颂雅前后晃了晃秋千,“我现在不做医生了。”

【?】

“我的心还是不够大,虽然我将那件事放下……但是我没有办法释怀。而现在……我有了孩子,我不想让将来的你为我担心。”迟颂雅解释道,“你会认为我胆小吗?”

如果说迟颂雅之前像月亮,那么将程觉星生下之后的她就像太阳。

冬日的太阳,周围会泛着浅浅的光晕,它的光线柔和,却足够使得人们在冬日找到一处舒适之地。

【我不会。】

程觉星明白杯弓蛇影的道理,无论是迟颂雅还是程景岚和自己,他们都会感到后怕。

程觉星更明白,那个Omega的身份在迟颂雅生育之后更加感同身受。

妈妈她……想要多爱自己一些。

“你真不愧是我的儿子。”迟颂雅抓着秋千绳子向后仰,“知道心疼自己的妈妈。”

【你现在想好以后想要做什么吗?】程觉星拿起树枝写道。

“你想要我做什么?”迟颂雅反问道。

程觉星画了一颗星星。

“星星?”

【嗯,闪闪发光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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