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画稿36小时后，宋桦处于猝死边缘。
行尸走肉般往厨房走去，路过客厅正撞上一个白花花的背影。
真正意义上的“白花花”。
别说，还挺好看。
“哈……我肯定是画稿画疯了，我居然在客厅里看见一个没有上色的线稿……”
摇进厨房，冰箱的冷气让他清醒了不少。
默默退回客厅，那个线稿正迷茫的看着自己。
“我操……”
宋桦扇了自己一巴掌，线稿非但没消失，反而歪了歪头，对他的举动感到疑惑。
“我操！”
“你你你你你站那别动，我要报警了！”
宋桦手忙脚乱地在口袋里摸索着手机，双眼却一刻也不敢从那线稿身上移开，生怕一个不留神，它就变成一张鬼脸冲上来。
好不容易按下了报警电话，却犹豫了起来。
跟警察说什么？
说自己看到线稿成精了？
听起来简直荒谬，恐怕警察会以为他是个疯子，到时候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还会被当成精神病人送去医院。
想到这儿，宋桦熄灭了电话界面。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颤抖着开口：“你……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我家？”
那线稿依旧歪着头，像是没听懂他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操，大哥你别怎么看着我，我就是一个破画画的，从来没有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宋桦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了身后的沙发上，眼睛依旧死死盯着线稿，冷汗不停地从额头冒出。
线稿缓缓抬起了一只手，像是要抓住什么。
宋桦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起胳膊护住脑袋。就怕他捏爆自己的脑袋。
“你为什么花花绿绿的？”
“……”
宋桦抬头，一脸懵逼。
“你神经病吧……”
经过一番深刻的交流讨论，宋桦依旧觉得面前的这个人，是把全身涂满了白颜料的神经病。
“所以说，你本来在家睡觉，一觉起来到我这儿了？”
“嗯。”
宋桦往沙发上一靠，有种想打死眼前人的冲动。
“骗谁呢？你再不走我告你擅闯民宅了哈。”
“你觉得我这样的人走在街上，不会让别人怀疑人生吗？”
宋桦拒绝的很果断。
“那我也不想一大早起来就看见一张惨白的脸。”
白瑟捏了捏脸，认真道:“我觉得我挺好看的。”
“？”
“你给我上个色，我在你家当个吉祥物也行。”
宋桦有点破防。
“我本来就穷，我还得多养一个，你想啥呢？”
“我不用吃饭。”
“颜料贵！“”
“再者，你不想你的爸妈吗？”
“我没有。”
宋桦突然有点愧疚，但他还是不能接受家里突然多一个白吃白喝的人。
“听我的，现在我把你打晕，你醒来的时候没准已经回去了。”
白瑟声音有些颤抖，“……你认真的？”
宋桦看着白瑟，高举的拳头在空中僵持了片刻，最终还是缓缓放下。
他叹了口气，无奈道：“算了算了，真要把你打晕了，我还怕惹一身麻烦。”
白瑟眼中闪过一丝庆幸。
“少废话。”
宋桦瞪了他一眼。
“既然你赖着不走，那咱们得约法三章。第一，不准随便乱跑，要是被别人发现你这副模样，我可解释不清。第二，不准乱动我的东西，尤其是那些画稿和颜料。第三，要是我找到能送你回去的办法，你必须马上走。”
白瑟点头：“行，我都听你的。”
宋桦依旧忙碌于画稿，而白瑟就像个安静的幽灵，在房间的角落里默默待着。
偶尔，宋桦会因为灵感枯竭而烦躁地抓头发，这时，白瑟总会歪着头，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你这天天愁眉苦脸，画出来的东西能好看吗？”白瑟忍不住开口。
宋桦没好气地回道：“你懂什么，这叫创作压力，你一个啥都不懂的……线稿，别在这瞎掺和。”
话虽如此，宋桦却还是不自觉地跟白瑟聊起了自己的创作思路，从角色设定到场景布局，一肚子苦水倒了出来。
白瑟就在一边安静地听着，一句话都不说。
“你喜欢什么颜色？”
“？”
白瑟听到宋桦突如其来的问题，愣了一下，清澈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颜色？”
他重复道，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宋桦看着白瑟一脸茫然的样子，莫名有些着急，指着桌上的颜料盒说道：“就是红的、蓝的、绿的这些，你之前不是说让我给你上色嘛，总得挑个喜欢的颜色吧。”
他的手指移动，最终停留在了绿色颜料上。
“这个。”
白瑟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期待看着宋桦。
“我喜欢这个，它让我安心。”
宋桦拿起绿色颜料，打开盖子，用画笔蘸满颜料，轻轻在白瑟的头发上涂抹。
不上色？
怎么会不上色？
宋桦看着那画笔在白瑟头发上摩擦摩擦，颜料却半点毛都没留下，他的手僵在了半空，脸上的表情也从专注瞬间变成了惊愕。
“这……这怎么回事？”
宋桦喃喃自语，又用力蘸了蘸颜料，在白瑟手臂上反复涂抹，可依旧徒劳无功，那本该染上色彩的皮肤，依旧如白纸般纯净。
白瑟眼中的期待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失落。
“我就知道，我和你们不一样。”
他的声音有些低落，像是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宋桦不信邪，翻箱倒柜找出了所有画笔，从水彩到油颜料，从丙烯到马克笔，一瓶瓶、一支支地在白瑟身上尝试。
可不管他怎么努力，颜料不是滑落，就是在触碰到白瑟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白瑟的身体是一个吞噬色彩的黑洞。
“难道你真的只能是一张线稿，需要在纸上才能染色？”
宋桦累得瘫坐在地上，满脸疲惫与无奈。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他的单主打来的。
“太太，我的稿子进度怎么样了？”
单主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急。
宋桦看了看一旁神色落寞的白瑟，又看了看满桌凌乱的颜料和毫无进展的画稿，心中一阵烦闷。
“我会尽快的。”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双手抱头，陷入了深深的焦虑之中。
“要不，我帮你画吧。”
白瑟突然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
宋桦抬起头，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你会？”
白瑟点了点头：“我可以试试。”
宋桦将信将疑地递给白瑟一支铅笔，白瑟接过铅笔，坐在画桌前，眼睛微微闭上。
片刻后，他睁开眼睛，手开始在画纸上快速移动起来。架势看起来不错，但画出来就是一坨。
宋桦看着白瑟笔下那团杂乱无章，完全不成形状的屎，原本升起的一丝期待瞬间破灭，忍不住扶额长叹：“这……画的是什么呀？”
白瑟有点尴尬，随便编了个理由离开了。
“那个……我觉得客厅的地板有点脏，我去扫扫。”
宋桦看着白瑟匆匆走向客厅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又看了一眼他的“大作”。
比对了一下自己电脑上的草稿，脑子里杂乱的黑线突然绷紧了。
“嘿，天才啊。”
宋桦迅速坐下，将白瑟画中的奇异元素与自己草稿里的规整设计相融合。原本中规中矩的角色，在添加上白瑟式扭曲夸张的线条后，竟凭空多了几分荒诞与神秘。
等交完稿已经是凌晨三点，宋桦走到客厅，本来想夸白瑟，但看见在沙发上睡着的人后……
果断选择叫醒。
“醒醒，起来重睡。”
白瑟被宋桦摇醒，睡眼朦胧地看着他，不满地嘟囔：“大半夜的，干嘛呀……”
“你帮大忙了，不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