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有晴。

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笔记本的前面几页都是正常的，有关培养院培育员的正常工作，从第七页开始，每一页都写满了“夏有晴”和“我爱你”。

当然，其中是否夹杂着“杀了你”或者“我恨你”之类的言论，霍山漪没有细看，因为写这些字的人，用了很刺眼的红色，霍山漪放下本子再看一片白的教堂，教堂就变成了绿色。

“好可怕的本子，”白见霄一边翻看，一边语气凝重地说，“写这个本子的人绝对魔怔了。”

与白见霄，徐泽川和迟玱没在内城十三区的格查尔教堂汇合后，霍山漪就把与鲫鱼的幻想有关的本子给他们看了。

反正是格查尔赏金协会的任务，更何况，这个任务不限制组队人数，能为自己的队员谋福利的话，霍山漪当然不会吝啬。

“只是夏有晴这个名字，这不是——”白见霄顿了一下，道：“钱允琛给我们的新工作目标吗？”

霍山漪愣了一下，“钱允琛也来了？”

“钱允琛带我们来的内城，”白见霄说：“他给了我们一个任务目标，让我们三天之内解决。”

“杀了夏有晴？”霍山漪歪了下头。

“不，”白见霄合上笔记本，“是拯救夏有晴。”

拯救？

霍山漪调出格查尔赏金协会终端给她的资料。

没有说鲫鱼的幻想的里世界等级，没有说怪物的猎杀难度，也没有说这个任务究竟是要杀死里世界，还是有别的目标。

以往的单子，终端最后都会提醒一句：杀死怪物，收容怪物，让自由与美好重新降临人间。

可这个单子没有。

但五百万贡献点的奖励实在太过诱人。

霍山漪最后还是接了单，终端给她的，唯一有用的提示就是：鲫鱼的幻想是异常生成里世界，她需要调查异常生成里世界出现的原因。

“我们先去找夏有晴。”笔记本里提到最多的人名就是“夏有晴”，要查线索，当然从她查起比较方便。

霍山漪一拍屁股，正准备走人，就看见一个正在吃冰淇淋的小女孩忙不迭咽下刚刚在嘴里化成水的草莓口味冰淇淋。

“你们要找夏有晴，我认识她啊。”小女孩和徐泽川站在一起，乍一看，两人的眉眼竟然还有些相似。

徐泽川心不在焉，根本没注意到，他那随时随地都不安分的妹妹不知何时已经跟着他来了内城。

“徐泽优，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来的内城？！”白见霄一把捏住徐泽优的脸，“你知不知道你不能来内城？！你这是偷渡！要坐牢的！”

“我就是路过嘛，看你们要坐车走，就藏进后备箱了啊。我不会坐牢的，放心，我有分寸，”徐泽优笑了一下，又对霍山漪道：“我知道夏有晴是谁，也知道夏有晴住在哪儿，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霍山漪上下打量了一眼徐泽优，这个小女孩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还在上学，说话臭屁得很，霍山漪没有回答，而是将视线落到徐泽川身上。

“不介绍一下？”霍山漪挑眉。

徐泽川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呼吸也有些急促，但他面上不显，依旧是平静得模样：“这是我妹妹，徐泽优。”

“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我叫什么，家住在哪儿，异能又是什么？”徐泽优舔着冰淇淋已经在融化的尖端。

“我问你，你会老老实实回答我？”霍山漪只觉这小女孩没有一点礼貌。

“当然，”徐泽优放软语气，围着霍山漪转着圈走路，“我叫徐泽优，家住外城第七区云荒街30号，是云荒四中的学生，我哥哥是徐泽川，外城第七社区特遣小队的队员，我的异能是精神迷幻，我可以让所有与我对视的人感到幸福，异能等级目前只有A级。”

“怎么样？”徐泽优歪了下头。

突然出现的少女让霍山漪开始怀疑徐泽川的身份，特别是在听到“云荒四中”的时候。

“时间紧迫，我们直接去找夏有晴吧。”徐泽川有些疲惫地打断了徐泽优，他不敢与霍山漪发生直接对视，转身就要把徐泽优带走。

“不好，”徐泽优回头看了一眼徐泽川，“我还没等这个姐姐回答我，走什么走？”

徐泽川向来宠溺徐泽优，不论妹妹有什么要求，徐泽川都会满足，但今天的氛围，似乎很不对劲。白见霄看了眼徐泽川，又看了眼徐泽优。

格查尔教堂内来来往往的人群十分喧闹，霍山漪安静地看向徐泽优，重新审视了一遍这个臭屁小孩。

“走吧，去找夏有晴。”霍山漪没答话，径直穿过教堂离开。

徐泽优笑了一下，蹦蹦跳跳地跟上霍山漪，徐泽川拿自己的妹妹没有办法，白见霄也不好说，只能和总是没什么存在感的迟玱没走在最后。

“所以，你还知道什么有关夏有晴的线索？”霍山漪眯了下眼睛。

“我知道的可多了，内城现在流行的一种偶像，和虚拟偶像很相似，大概算人造人，但有自己的意识，有自己的躯体，还能开见面会和自己的粉丝握手？”徐泽优最近就在追这样的偶像，这或许也是她这次偷偷摸摸来内城的主要借口。

白见霄和徐泽川不太清楚什么虚拟偶像，他们都很忙，向来不关注娱乐方面的事。迟玱没更不必说，几人里，唯一对这件事有了解的是霍山漪。

经过岁月变迁，偶像几乎已经变成用来提高乌托邦公民幸福感的商品。

他们存在的唯一作用就是，让幸福降临乌托邦，让幸福笼罩乌托邦，在荧幕上，他们不能有任何负面情绪，即使他们要承受的负面情绪比山还高，也不能表现出任何消极的态度，就算在私下，也不能有任何道德败坏的行为。

很多偶像基本做半年就不得不休养一长段时间，甚至还有的因此患上严重的心理疾病，出现自/杀，自/残，甚至是反社会倾向。

尽管他们大部分是人造人，脸部由公众自行捏出，但他们只有一个思想。

人不可能一直保持积极。

然而，就在这样一群更新迭代务必快速的人中，有一个例外——

鲸鱼。

一个在娱乐行业活跃了将近一百年，且从未精神崩溃的人造人偶像。

霍山漪去看过她的演唱会，这个人像是永远也不会累一样，不停地在发散自己的光，不停地在发散自己的美好。

更可怕的是，看见她的每一个人，都不会讨厌她，她满足这个世界上所有人对美好的幻想。

她是一个永远不会有黑粉的偶像，一个永远完美的偶像。

“鲸鱼，”徐泽优压低声音，对霍山漪说：“鲸鱼就是这样的偶像，她的本名就叫夏有晴，家住在内城十三区澄阳街澄阳别墅区1145号。”

霍山漪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徐泽优。

精神控制的异能可以完全诚实地告诉她，徐泽优说的都是真话。

人在说谎时，情绪的变化很微妙，霍山漪总能抓住情绪的漏洞，不是所有的精神系异能者都能精准抓住，因为人始终会有自己的情绪。

她甚至能察觉到，她的母亲霍无忧是否在说谎。

“这个艺名还挺唯美。”白见霄说。

“所以我们这个行动，是不是应该叫拯救鲸鱼行动？”徐泽优有些兴奋，刚要跳起来，徐泽川就摁住了她的肩膀。

徐泽优对徐泽川做了个鬼脸表示嫌弃，又猛地将他的手甩开，跑到霍山漪面前，邀功似的问：“我是不是很有用？”

“是很有用。”霍山漪说。

“所以带上我吧，我绝对可以帮你们很多忙，”徐泽优努力挤出一个人畜无害的表情，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祈求，“求求你了，霍姐姐。”

霍山漪没有告诉她自己的名字，但徐泽优却知道她姓霍。

而且，徐泽优的情绪告诉她，她是故意的。

她在威胁霍山漪？

“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很喜欢你，所以知道你的名字。”徐泽优压低声音，用只有她和霍山漪能听到的声音说话。

可她眼中的恶劣不假，霍山漪和她拉开距离，然后笑了一下，“但我不喜欢你。”

知道太多的人，始终是威胁得更多。更何况，她一点也不了解徐泽优。

徐泽优的哥哥徐泽川是一个有很多秘密的人。

为什么戴着价值上亿的手表，却还要打十几份工，穿着洗到泛黄的白衬衫，磨到抛光的西装裤？他在黑山羊研究所说出的秘密为什么不能让别人听见？为什么黑山羊研究所的怪物会同意他的请求？

“徐泽川，”霍山漪侧过头，语气也是半带着威胁：“你不把你妹妹带走吗？”

被点到名字，徐泽川这才反应过来，“我马上就带她走。”

他一把抓住徐泽优的肩膀，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跟我回去。”

“我不要！”徐泽优开始耍赖，想向霍山漪求救。

然而霍山漪才不理她，拦了一辆飞车出租车，朝白见霄和迟玱没扬了扬下巴，两人便跟她一起坐上车，去往澄阳别墅区1145号。

事实证明，徐泽优的确没骗人。

几人刚下飞车，一个穿着粉色西装的女人便拦住他们，她看了看为首的霍山漪，又看了看霍山漪身后的白见霄和迟玱没，最后，在霍山漪准备自我介绍之前，来了一句：“你们是钱秘书介绍的人吧。”

“我是宋常英，有晴的经纪人，非常抱歉让钱秘书把你们千里迢迢从外城送到内城，但这件事实在需要保密，要是联邦的人知道了，一定会严厉禁止有晴有任何娱乐活动，有晴希望继续在荧幕上活跃，我实在没有办法，才会去找钱秘书。”

宋常英语气温和，带他们进入那栋装修豪华的别墅时，还主动和他们说了夏有晴的情况。

“最近内城不太平，我本来带有晴住在这儿是想避避风头，却接二连三地发生怪事。先是夜半有人来杀有晴，再然后，有晴，有晴就变成了这样……”宋常英带三人上到二楼，只见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人背对着他们坐在窗边。

如果只看背影，无疑，夏有晴是美丽的，漂亮的，优雅的，只是过分瘦弱。

下一秒，夏有晴转过身。

在看到她的脸的瞬间，白见霄深吸一口气，霍山漪倒是像已经习惯了。

只见夏有晴的脸上生长着一个接一个的洞，像是被人用工具挖出来的。

就连她的瞳孔，都有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