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活着。
程珣呼了口气，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
这是一间不常用的仓库，积了一地的灰尘味直往鼻孔里钻，让人忍不住想打喷嚏。
程珣凭借着模糊的形象，往房间各个角落瞥了瞥，房间一角除了几个小型的置物架，一无所有。
由于手被捆在背后，双脚也被绳索束缚住，程珣只能凭着上身和双腿的拱力往前挪去，手臂就擦着地面成了一道长长的宽桥。
花了好几分钟，程珣才靠着背后的置物架，双手握拳，将铁架板置于绳索中间，一下一下来回磨。
……
“你是怎么到这栋楼来的啊？”
“这路上是不是也有很多丧尸？”
“我和你说，其实我也刚来这不久，还不怎么熟。”
许砚搂着小猫叽里呱啦地，嘴没停。
“闭嘴。”
沈星野连个眼神都没给许砚，漠然的声音就打断了自说自话的许砚。
许砚瞅了瞅对方，噤了声。
从刚刚开始，许砚还是有点怕沈星野的，拿着棍的人突然恶狠狠对着自己，许砚难免不慌，但是现在他又就感觉这个人并不是真的要揍自己，就是态度冷漠了点，除去这点，或许是个好人？
正思索着，许砚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朝沈星野开口道：“对了，我们可能要从另外一条道上去。”
好像终于觉得有点用了，沈星野转过头，脑袋转过来的同时眼神就扫了一片才落在许砚脸上。
突然被看着，凉意直涌，许砚又急忙解释道：“我是怕到时候你直面撞上方齐他们吃亏！你还想救你那朋友吧？”
沈星野挑了挑眉，头跟着歪了歪，才张了张嘴。
“带路。”
“哦？噢噢噢。”
“冷脸”突然的回应让许砚一时没反应过来，又重重点了点头，随即换了条路上楼。
有了刚才的对话，许砚又开启了话唠模式，直到沈星野重复的“闭嘴”响起，许砚才闭了嘴，眼神往沈星野身上瞟了瞟，心里不快。
你这种“冷脸”真适合一辈子单身。
许砚朝沈星野背后做了个鬼脸，心里暗想到。
安慰好了自己才重新展了笑颜，搂着怀里的小奶猫接着给沈星野带路去了。
或许是许砚走的另一条路又短又直，中间没有几个拐角，就到了楼栋内人群集聚地。
根据许砚在路上零零散散的话语来看，三楼大厅属于他们一行人的聚集地，而每到一定时间方齐那些人总是会派楼里的人强制出去寻找食物，由于人数上和势力上的压制，许多人敢怒不敢言，只能照办。
目前就大厅人数来看，只有十几个人，如果正面干架，即使有胜算也打草惊蛇，但…程珣…
沈星野盯着大厅周边看了看，握紧了手里的棍子，准备起身。
“喂，冷…咳咳。”脱口而出的绰号及时刹住，许砚拉了拉沈星野的手臂，又忙小声交待道。
“方齐那些人他们一般都会把抓来的人放在东边走廊尽头的隔间里，我到时候会帮你引走大厅里的人，你直接过去。”
沈星野皱了皱眉，听着许砚周全的安排，没说话。
看对方皱眉看着自己的样子，许砚当作对方默认了，拍了拍沈星野的肩膀，踏进大厅前带过一句话：“交给我吧。”
随即踏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过去，朝大厅的人打了招呼，将其他人拉进许砚的交流圈里。
沈星野盯着许砚的样子，转身握紧了棍子，朝另一个阶梯走了过去。
……
“他x的，他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拽到我面前。”
方齐恶狠狠地唾骂，使劲往墙上踢了一脚，又朝地上了口口水。
潘明拍了拍方齐的肩膀，附和道：“是是是，方哥别生气，咱这不还有点这个嘛！”
说着潘明的拇指、食指和中指就对着方齐一起磨搓起来。
方齐瞥了瞥潘明的手，突然嘴角弯了起来，转头看向潘明：“你小子挺上道啊？”
话落时，方齐的嘴角倏地往下一压，似笑非笑，眼神凶狠。
“派人去看那两个人了吗。”
突然的话题转移，潘明一瞬没反应过来，又忙回道：“派了派了，刚让曲靖成三个人去了。”
倏而嘴角一弯一笑，手拍了拍潘明的肩膀，语气轻快：“还是你最合我心意，之后好处少不了你的。”
潘明笑着应和，两个人的身影就隐匿在了走廊拐角。
……
沈星野从另一个楼间进了东边的走廊，跨过走廊直奔房间，才发现门已经上锁了，此时走廊另一头传来几个人的说话声和走路声。
“哈哈哈哈我就说，当时真应该给他几脚！”
“是啊！太不痛快了！”
“下次狠狠朝他脸上来几拳！”
说话声一个接着一个，渐渐地走近，随即到了房间门口，开锁的声音落在几人的谈笑声中。
啪嗒一声，门往里打了开来，曲靖成进门才发现地面空空的，没有人影，往里走了走，突然背后一道黑影压下，曲靖成迅速反手一挡，程珣拿着铁架子就重重砸了过去！
看清来人，曲靖成咧着嘴角，扭了扭手腕，从口袋里掏出了小刀，示意李肃和田恒出手，眨眼间，几人就迅速朝程珣和程一阳捅去！正抵挡间，就要刺中脖子，此时沈星野猛地闪身进了房间，狠狠劈下一棒！掀了曲靖成手里的刀子！
小刀就哐当一声掉落在地，曲靖成抖着被棍子重击的手臂，眼神恶狠狠的，随即赤手空拳冲过来！
“我要你死！”
砰砰砰！！！沈星野眼疾手快，木棍击中要害，打得曲靖成翻身栽倒在地，沈星野又往上补了几棍。
见状不妙，此时李肃和田恒朝落单的程珣猛扑去，刀子将落未落之际，沈星野一个大跨步，弯腰手一抬，棍子就夹在程珣和田李二人中间，哐当一声，刀子就落了地，沈星野迅速换脚，侧到程珣身边，拦腰一退，躲了李肃的拳头，转而握紧木棍往两人身上砸去，虚晃一个动作，又以一计重踢踹在李肃身上，往后栽的李肃就压上了冲过来的田恒，好似不解气，沈星野就朝几人身上补了几棍，捡起旁边的绳子将三人绑在了一块。
事了，沈星野才擦干净了手里的血，朝程珣走去。
轻握住程珣垂落在身侧的手，温热的触感，触到手心才有黏糊的液态，沈星野敛了敛眼神，轻轻擦拭，开口道。
“他们干的？”
程珣刚要摆手，才发现沈星野紧紧握住不肯松手，只得解释说：“磨绳子的时候不小心割伤的。”
好似不满意，沈星野皱了皱眉，又轻捏了捏手指，自言自语道。
小声得程珣难以听清，刚想开口，就听见沈星野亲昵又温柔的声音响起。
“疼吗…”
说这话的时候，沈星野抬起了头，手掌盖住了程珣半个侧脸，眼神紧紧盯着程珣，黑暗下好像隐藏着汹涌的浪潮。
程珣抿紧的嘴唇微开了些，“我”字刚发出来，他就感觉到黑影盖住了自己，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直到额头感受到了一丝热意，那是沈星野贴上来的额头散发的温度。
接着，黑影晃了晃，沈星野的鼻尖就挨着程珣的鼻尖，热气就打在程珣的脸上，暖呼呼的。
心突然一紧，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但是表现出来的却只有这么一个动作，程珣睫毛颤了一瞬，倏而又垂了下去，即使是夜晚，好像周围也涌起了层层波涛，将程珣浸泡在清凉里。
宁静又安心。
转而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咳嗽声。
许砚站在门口，眼睛睁得圆溜溜的，这诡异又暧昧的氛围，许砚心里翻腾了几十遍。
现在更令人尴尬的是，由于许砚刚刚的搅和，沈星野怒视的眼神从程珣侧脸直射过去，恶狠狠地，如果眼神有杀人的效果，那许砚已经被杀了几十遍了。
听见门口传来的咳嗽声，程珣垂在身侧的手迅速抬了起来，轻推了推程珣，但沈星野的手掌捆在程珣的后劲，动弹不得，过了会儿，沈星野才松了手。
程珣刚要转身，仿佛沈星野有预知能力般，程珣的手就被沈星野紧紧拉住，直视对方。
程珣弯了弯嘴角，好像知道对方吃这一套一样，又捏了捏沈星野的手：“走吧。”
沈星野松了程珣的手，转而接过程珣抬程一阳的手，将程一阳背在了背上，几个人就出了门，顺带将门一锁。
往楼下走的过程，许砚就像发现了新的投缘人，与程珣聊得不亦乐乎，向程珣表达了自己非常喜欢他的想法。
沈星野瞥了瞥许砚，眼神冷漠。
“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好像有后视一样，许砚抱着手臂打了个哆嗦，程珣说着就要将衣服借给许砚穿，许砚不经意间瞅了眼沈星野的眼神，忙推脱了。
几个人就照着许砚指示的路线下了楼，速度比想象中快，很快就下到了一楼。
许砚扳了扳门把手，才发现门已经反锁了，正疑惑间，此时一楼中间响起一个巨大的声响，脚步杂乱，喘息声一声接一声，混杂在一起，，从玻璃门传出来。
屋顶透出的一丝光，照得玻璃人影攒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