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宗的晨钟还未响起,苏扶楹就已经醒了。
她蜷缩在被窝里,指尖摩挲着枕边的银铃。自从那夜师尊将这枚铃铛放在她枕边后,她每夜都能睡得安稳,再没有被妖力暴走的噩梦惊醒。可奇怪的是,每当她触碰银铃时,总能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像是有人在遥远的地方轻轻回应。
"楹儿。"
门外传来江柚白的声音,比往日更加低沉。苏扶楹连忙将银铃藏进袖中,赤着脚跑去开门。
晨雾中,江柚白一袭白衣立于阶前,手中提着一个食盒。他的脸色依旧苍白,眉宇间却比昨日多了几分疲惫。见苏扶楹出来,他微微蹙眉:"又不穿鞋。"
苏扶楹低头看了看自己光裸的脚丫,尾巴不自觉地缠上小腿:"我、我忘了......"
江柚白叹了口气,忽然弯腰将她打横抱起。苏扶楹惊呼一声,猫耳瞬间竖起,尾巴炸开了毛。师尊身上清冷的松木香萦绕在鼻尖,她下意识抓住他的前襟,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来。
"师、师尊!"她结结巴巴地喊道,耳尖红得滴血。
江柚白却神色如常,径直走进屋内,将她放在软榻上。他单膝跪地,从袖中取出一双绣着云纹的软鞋,动作轻柔地替她穿上。
"日后记得。"他抬眸,目光深邃如潭,"地上凉。"
苏扶楹呆呆地看着他,忽然发现师尊的眼睫在晨光下近乎透明,像是冰雪雕琢而成。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想要触碰——
江柚白却突然起身,将食盒放在桌上:"今日我要闭关,你好好练剑。"
苏扶楹的尾巴瞬间耷拉下来:"又要闭关?"
"嗯。"江柚白顿了顿,忽然从袖中取出一条红绳,"伸手。"
红绳细如发丝,在阳光下泛着淡淡金光。苏扶楹乖乖伸出手腕,看着师尊将红绳系在她纤细的腕上。绳结系好的瞬间,她感觉一股暖流涌入经脉,妖丹处的隐痛顿时消散。
"这是......"
"护身符。"江柚白打断她的疑问,指尖在红绳上轻轻一拂,"戴着它,别摘。"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可苏扶楹却敏锐地察觉到,师尊说这话时,右手不自然地颤抖了一下。
——
练剑场上,苏扶楹心不在焉地挥着木剑。
腕间的红绳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金光。她总觉得这红绳有些眼熟,像是在梦中见过......
"苏师妹!"
周予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扶楹回头,看见药修少年站在三步之外,手里捧着一束灵草。他盯着她腕间的红绳,脸色突然变得煞白:"这、这是......"
"嗯?"苏扶楹歪头,"怎么了?"
周予安后退一步,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没、没什么......"他匆匆将灵草放在地上,"这是安神的,我、我先走了!"
苏扶楹疑惑地看着他逃也似的背影,正想追问,腕间的红绳突然微微发热。她低头看去,发现绳上竟浮现出几个细小的符文——正是古籍中记载的"诛"字诀。
——
藏书阁深处,江柚白面前悬浮着一面水镜。
镜中映出苏扶楹困惑的小脸,她正低头研究腕间的红绳,猫耳随着思考轻轻抖动。江柚白唇角微扬,可这笑意还未达眼底,就突然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在镜面上。
"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他擦去唇边血迹,看向自己右手——掌心处,一道深可见骨的红痕正缓缓愈合。那是炼制"同心绳"的代价,以心头血为引,将两人的命脉相连。
水镜忽然波动,镜中场景切换到天剑宗山门外——几个身着黑袍的身影正悄然潜入,他们额间的妖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来得真快。"江柚白冷笑一声,指尖轻点镜面。
镜中画面再变,这次是苏扶楹的寝殿。少女已经睡熟,腕间的红绳在黑暗中泛着微光,像是一条守护着她的星河。
"楹儿......"
江柚白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伸手触碰镜面,却在即将碰到她脸颊时停住。水镜突然碎裂,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空中。
——
深夜,苏扶楹被一阵刺痛惊醒。
她猛地坐起,发现腕间的红绳正发出灼热的光芒。窗外月光惨白,树影婆娑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谁?"
她下意识摸向枕下的短剑,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怕。"
是师尊的声音,可屋内明明空无一人。红绳的光芒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温暖的灵力,顺着经脉流淌全身。
苏扶楹怔怔地看着红绳,忽然明白了什么。她将红绳贴近唇边,轻声道:"师尊......你在看着我,对不对?"
没有回应。
可就在她即将失望时,红绳轻轻颤动了一下,像是有人在另一端,温柔地牵了牵这条看不见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