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英语老师要收英语答题卡，看一下他们的作文。

杨文斜着身子，扫视一圈，“交英语答题卡。”

其余人纷纷将答题卡找出来交给他，偶然一瞥，裴汀音看到了林俞的字迹，斜体，很工整很漂亮，是她想练成的字。

目光下意识从答题卡转到他的脸上，不可否认她有些喜欢他的脸，线条十分流畅，脸面干净利落，十分平整。鼻梁很高，头发有些长，遮住了一半的眼睛。

林俞突然抬头对视，眼珠极黑，眸子里不沾任何感情，却也不是尖锐的厌恶，裴汀音若无其事移开目光，随便扯了一张卷子，好巧不巧扯到上学期的物理卷子，风一吹散落在地上，正好到林俞脚边。

裴汀音刚要蹲下身去捡，林俞已经将卷子捡起来了，答题卡纠正的痕记和左上角用红笔写的十分张扬愤怒的21提示着她，裴汀音头都想埋下去。

忍着尴尬说了声谢谢。

“没事。”林俞的嗓音清淡，和一个她喜欢的配音演员是同一种感觉。

她扶额，天呐，为什么她总是能将林俞和自己喜欢的东西联想在一起，没救了要！！！

林俞已经扭过头，她只能看见一个后脑勺，裴汀音很愤怒，于是她在本子上画了一个愤怒的小鸟，红色版的。又在另一边画了一个石头，上面写着21。

林俞看着那个21，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上次物理考试不难，21几乎可以说是班里倒数的存在。她的物理…真的真的差吗。

又想起来这次考试，裴汀音和自己差不多，都是37名，物理好像考了六十多。

裴汀音听课注意力不集中，很容易因为什么事情分心，本来只想画一个愤怒的小鸟，画上头了上课还在画，从愤怒的小鸟到海绵宝宝。她的画工实在不敢恭维，抽象派现实艺术家。

“裴汀音！”

裴汀音被吓了一跳，慌忙起身，笔触在纸上刻出一个划痕，画在了海绵宝宝的脸上，将他分成了两半。

化学老师在讲台上问，“你来说一下这个铁的化合价是多少？”

裴汀音没听，完全沉浸在海绵宝宝的世界里，老师以为她没听见，又问一遍，“铁的化合价，知道吗？我们刚讲过的呀。”

“老师，知道，我知道。”

“嗯。那是多少？”

她寄希望于小同桌温西，小同桌用手捂嘴，小声说，“3”

裴汀音没听见，轻皱着眉，小声说，“多少？”

老师快要下来，小同桌还在努力。

眼睛无意往前方飘，林俞的演草纸上写着很大一个“3”，裴汀音急忙说，“3，铁的化合价是3。”

“为什么是3呢，能说说吗？”

裴汀音大囧，低着头小声的说，“不知道。”

全班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这一刻快尴尬死了，恨不得此刻能变成蚂蚁钻进蚂蚁洞里。

老师挑眉，“刚讲的知识都没听，你上课在干嘛？”

裴汀音不吭声，老师懒得再问她，话头一转，“咱们班化学课代表定了吗？”

前排女生点头，“定了，是赵佳勒。”

赵佳勒举手，贾怡宁点了点头。

“就你一个是吧？”

“对。”

“行我知道了。”贾怡宁看向还在罚站的裴汀音，将手里的课本放在桌子上。

“裴汀音是吧，化学课代表一个不够，以后你和赵佳勒一块儿都是课代表。分工搭配，干活不累嘛！行了第一次我原谅你了，下不为例！”

裴汀音拉凳子坐下，吐出两口气，刚才简直尴尬死了。

再打开课本，就看到毁容版的海绵宝宝，裴汀音将怒火转移到海绵宝宝身上，揉作一团出气。抬眸看老师讲到哪了猝不及防和林俞对视上，她没由来的做贼心虚，若无其事移开目光听讲。

林俞也移开目光，继续听讲。

不一会儿裴汀音忍不住又看他，盯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在干嘛，本来就恼火，这一下更气了，扭个身子赌气似的看黑板。

这样的坐姿维持到夜里放学。

下课铃声一响，班里开始躁动，看晚自习的是班主任，他静等了一分多钟才说下课，没一会儿一窝蜂走完了，裴汀音走的晚，抬头老师都走了。

“吁—”

有人在吹口哨，裴汀音顺着声音看过去，又是周俊池，他自来熟似的坐到她前面，杨文还没走，笑着骂他，“等谁啊这是？”

周俊池扬了扬眉，“等你呢我。”

杨文嘁了一声，不理他。

裴汀音现在心情糟糕到极点，她几乎在发作的边缘，小同桌还不了解她，张思琪知道，拽了拽她的衣服，她看向张思琪，缓和了点。

心平气和的跟他说：“能不动我的东西吗？”

周俊池拿着她的涂改液玩，又放下了，“欸我帮你把垃圾丢了，这是啥啊？”

他将裴汀音下午揉作一团的纸打开，赫然是毁容的蜡笔小新。

张思琪知道她要生气了，果不其然裴汀音一把夺过那张纸，当着他的面撕个粉碎，起身怒气冲冲走到垃圾桶旁扔掉。

又回去整理东西，完全无视周俊池，他还在嬉笑 “怎么？生气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裴汀音笑了，目光彻底冷下，“生气？我怎么可能会因为你生气，还有以后别来找我了，我只是单纯的讨厌你。”

说完拉上小同桌和小姐妹走，大步流星，气势如虹。

一路上小同桌不敢多讲话，小心翼翼安慰她，“没事吧音音。”

裴汀音语气放软，“没事同桌，说开也好，以后他就不会来烦我了。”

小同桌点头，不要太可爱。

张思琪挽着裴汀音的手复盘，“刚才我一看就不对，感觉你要生气。”

裴汀音那口闷气一出，好的差不多了。

“自从化学课，我就很烦。”

她们也都知道发生了啥，不多说。

“现在没事啦，一切都过去了！”

她边说着边带着她们两个往前冲跑，笑声流荡在小路上。

后面一连几天周俊池都没找过她，那是因为她每天都能被化学老师叫到办公室，不是上课前去拿东西就是下课后抽查知识点，因为这她的化学提高了一点。

立春那天，学校要召开流感注意防范大会，课间操被开会占据了，下楼时张思琪和温西还有裴汀音都在雀跃，“多开会，开会挺好的，一点都不想跑步。”

“就是就是，我喜欢开会。”

裴汀音到队伍里，林俞站在她后面那个位置，她咦了一声，“郝恒人呢？”

林俞抬眸，没有任何情绪的说，“他发烧了。”

“哦。”

台上校领导讲着注意事项，台下有老师来回巡逻，抓了几个开小差的。裴汀音站的笔直，心已经跑到看的小说上面了。

大会结束后，他们回到班里，看见讲桌上放了很多东西，有口红、扑克牌还有玩具枪小说之类的，裴汀音见到她的小说，欲哭无泪。

小同桌上完厕所回来，就看见蔫蔫的她，问她咋了。

“我的小说被收了。”

温西大受伤害，那个小说还没轮到她，已经被收了。

裴汀音还想要不要偷过来，但是她不敢，抱着必死的心态，不就是一个小说，发现就发现了，大不了就一死，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

班主任到班里时，目光幻视一圈，点了几个人的名字，“刚才从讲台上拿走的东西，放过来。”

几人都不动，班主任手指弯曲，关节敲桌子，“拿过来！”

有人陆陆续续动了，班主任确定数目正确后，“今天周四，明天放假，所有被收了东西的同学留下来打扫卫生。”

裴汀音感动的眼泪汪汪，这老师也太好了，都不叫家长。

下一句话把她雷在原地，“这节课我也不讲课了，先处理这些问题。”

“东西可以拿走，但是要给出使用说明。”

“第一个，这个扑克牌谁的？”

黄力旭举手，他在班里很活泼，有时还和老师来两句玩笑。

“过来。”班主任向他招手，他噔噔跑过来。

“扑克牌啊，平常喜欢玩什么，斗地主？还是红心四？”

黄力旭挠头，“都玩都玩，老师要不您也来一把。”

班主任哼笑，他是数学老师，擅长计算。

“我们不玩这个，我们玩21点。取出21张牌，每张牌代表一个点数，每次只能拿一张，两张，谁拿到最后一张牌谁就赢了。”

“你输了这周末所有人两张卷子，赢了不布置作业。”

听到奖励大家都在欢呼，班主任比了个“嘘”的手势，“安静安静，他还不一定赢，两张卷子我已经打印好了。”

底下学生都在给黄力旭加油。

游戏开始，老师问他先手还是后手，黄力旭选择先手。

班主任点头，胸有成竹。

裴汀音没懂，温西摇头叹气，何必呢。

她拉住往前凑的裴汀音，“不用看了，我们要写两张卷子了。”

裴汀音一头雾水，温西解释。

“21点在后手不失误的情况下必赢。”

“为什么？”

“你看，如果这里只有3点，先手无论拿1还是2，剩下的后手都能拿完。”

裴汀音点头，温西把3擦了，写上6，“这样呢？”

“还是能拿完。”

“对，21点就是3的倍数，所以后手不失误的话必赢。”

这边刚说完，那边传来结果，果然输了。

周末两张数学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