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雨蹲下拍拍他的脸，“要不我带你出去开房吧？”想想又觉得这话有歧义，“开个房间你能睡个好觉。”
“不用，你帮我把羽绒服搭上就行了。”孙峤闭着眼皮，声音嗡嗡的。
夏小雨给他搭好后又思索着，“你这半夜会不会掉下来啊？而且你这喝了酒一个人能行吗？”
她的担心不无道理，孙峤以前就有喝醉半夜吐血的经历，当时把他奶吓得够呛。
“让你别喝非要喝，还一下喝三罐。”夏小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皱着眉抱怨。
打开手机，周旭的信息在半小时前就发来了，夏小雨犹豫了会，还是大致解释了一番说今晚就不回去了得看着他。消息发出等了一会还是没有回信，就靠着沙发扶手小憩起来。
冬天太阳升的晚，天才蒙蒙亮孙峤6点的闹钟就响起，他摸索着关掉耳边闹铃，感觉自己整个右肩都僵硬了便伸直了胳膊想活动下。却打到一个东西，伴随‘哎哟’一声他瞬间睁开双眼。
夏小雨揉着头睡眼松醒的看着他，眼里装着不满。
“你怎么在这？”孙峤显然没想到沙发前还蹲着个人。
夏小雨忍住翻白眼冲动，“还不是怕某人半夜在吐血。”她按住沙发起身，蹲睡一夜也不好受，全身哪都疼。
她不住的皱眉揉着腰，“你闹铃都响了，还不赶紧起来，几点的车？”
“9点半。”
“快点的，车不等人。”
孙峤在催促下用力抹了把脸才清醒几分，洗漱完又收拾好行李，两人一起下楼拦了辆车。
“你把东西都看好，重要物品贴身放，到了记得给我说声。”夏小雨嘱咐着看他上出租车，孙峤愣愣看她几秒见她不动。
“你不上来？”
“我又和你不同路。”
“上来，先送你回店。”见夏小雨皱眉又添了句。“时间来得及。”
夏小雨两边看了眼空旷的路，没说什么上了车。年底路上人都不见几个，出租车一路飞驰在店门口稳稳停下，她打开车门正欲下车又瞬间被拉了回去，孙峤伸长右臂按住夏小雨的背飞快的抱了一下又松开。
“走吧，下次见就是暑假了。”
“行，路上小心。”夏小雨反应过来，应了声下车。
站稳就见周旭正坐在柜台后，目光从她身上缓缓移到电脑上。夏小雨莫名感到心虚，她走进店里两步又停下。
“怎么了？”周旭语气平静。
“我忘记买早饭了，老板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去买？”
“不用，天冷没胃口。”
“哦。”夏小雨花了1分钟思考为什么天冷会没胃口，她也懒得在出去索性薅了一桶周旭的红烧牛肉面当早饭。
“后天就闭店了，休息七天。”周旭声音冷不丁响起。
夏小雨顿住吸溜的嘴，反应过来后天是除夕。
“哦，老板你过年在哪过？”
“往年都在东北。”
夏小雨点头，把最后一口面吃掉。周萍丈夫是东北的，为爱来到这里但年节还是要回去。她以前就听他们聊起过，每逢节假日周旭和周萍一起过也正常，总不可能去找小叔和二婶。
“那我可以一个人住店里吗?”这才是她最关心的。
“嗯。”周旭情绪平淡，夏小雨也跟着觉得不算事。
直到晚上订餐的餐馆都关门了夏小雨看着锅里的面条才反应过来。“老板，你能送我去趟仓储超市吗？”
其他菜市场和小超市也八成不营业了，只有雷打不动开门的仓储还开着，就是有点远加上储备好几天的食物东西也不会少。
“用不着。”周旭往里又磕了俩鸡蛋。“要辣吗？”
“要。”夏小雨顺手递过辣酱。“可是我...”
周旭朝一旁的冰柜扬了扬下巴，夏小雨迷茫的打开柜门，里面的冰饮被清出一块角落，摆放着速冻包子饺子馄饨和汤圆，都是散装的，冰柜旁脚边还有鸡蛋和蔬菜。
夏小雨一瞬间惊喜。“这是...姐姐包的？”
“嗯，比卖的要好吃。”周旭盛出两碗面条，香辣四溢看着很有卖相。
“姐姐知道是我吃吗？”夏小雨有些忐忑的上前坐下，毕竟周萍是精明的知道找个员工过年还得包吃住指不定还得来给她上课。
“我说我吃的。”周旭没想到这层，奇怪的看她。“你不喜欢？”
“喜欢，姐姐手艺这么好怎么会不喜欢。”夏小雨吃了一口鸡蛋面，烫的在嘴里又炒了一遍还不忘拍马屁。“老板手艺也好，比外面面馆煮的好吃多了。”
“坚持几天饭馆开门就不用吃面食了。”周旭依旧淡淡，对她的奉承视而不见。
见他心情一般夏小雨也没再多话，吃完晚饭自觉端着锅碗清洗。周萍原计划是第二天晚上闭店后就出发赶晚上的火车，到了之后还能休整一天再过除夕。
第二天中午店里就停止了营业，其实大过年的该定的订单都谈完了，即使开着也不会有人来。
夏小雨看一楼厅里放着的黑色行李箱，心里提前开始空落落，见玻璃门都锁上了索性上楼看看周旭在干嘛。
“老板。”她见周旭房门开着，探进了一个头打招呼。
“嗯？”周旭正在给床套上防尘套，闻言扭头看她。
“没事，就是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说着直接走进来扯过防尘罩的另一角给床垫套上。
周旭配合的把另一个角也抛给她。“水电都检查过了，记得把店门锁好，有不对劲直接报警。”说完静了静，补充道。“房门和窗户也得锁。”
“好。”
“手机随时带身上，上厕所洗澡也别离身。”
“好。”
“过年街上人少，没事别老出门。年底容易出事。”
这句话没等来回应，周旭疑惑抬眼，就看见夏小雨紧抿着唇别笑，眼睛弯成月牙两个酒窝深不见底。
他也噤了声专心抚平套好的防尘套，夏小雨上前伸着脑袋网上看。“老板，怎么不说啦，我还等着听呢。”
周旭对着小脑袋就是一个脑瓜崩，夏小雨尖叫一声捂着脑袋哀怨的看着他。
“老板你干嘛打我，痛死了。”
“教育不听话的小孩。”周旭站直身子斜睨着她。
“我哪不听话了，不一直在这听着么，真好痛都起大包了。”夏小雨噘着嘴一直在揉被敲的地方。
周旭看着他不说话。
“真的，你不知道你骨头多硬，肯定不是青了就是肿了，哎。”
见她一再叫疼，周旭伸手在她脑袋轻揉一把，“大包呢，哪呢？”
夏小雨立马晃晃脑袋在他的大掌中蹭了蹭，露出狡黠笑容，眼睛里闪着灵动。“被老板揉消啦。”
周旭一顿，把她头轻轻一推，转身去锁窗。
夏小雨亦步亦趋跟在身后，“老板你什么时候回呀？”
“一周吧。”
“哦...”夏小雨又跟紧去整理衣柜的周旭，“东北好玩吗？”
周旭想了想，以往他去了除了推脱不掉的，都基本待在屋内，毕竟是隔一层的亲戚他待得不算多自在，如果不是周萍实在放心不下他更宁愿待在店里追剧。
想到胡周阳每次玩完回去兴奋的样子，他还是答道。“好玩。”
“那你玩的开心吗？”
“......”
“开不开心啊？”夏小雨追问。
“开心。”
“哦...那你...”
夏小雨语速放得很慢，周旭不由得停顿回头看她要说什么。
“玩的开心的话会不会就忘记想我了啊。”
“......”周旭抱着胳膊，眼里都是‘我看你演。’的哂笑。
夏小雨咽了口口水，看向别处。等周旭继续整理衣柜才又凑上前。“老板你在准备要带走的衣服吗？”
“行李已经装好了，清理一下而已。”
衣柜不大，夏小雨也没上手的机会，索性坐在床上看着他的背影。
周旭穿的是一件黑色面包羽绒服和暗青色工装裤，剪裁普通颜色普通，甚至是一般人会显胖的蓬松。可在他的宽肩长腿支撑下硬是穿出了时尚感。
“周旭。”
“？”他回头看，琥珀色眸子里撞进正午阳光，睫毛阴影下像冲散的星河，夏小雨看得心头一颤。
她抿抿唇，掩下眼里的赧然。“没事。”
看着周旭睫毛颤动两息转回头去，她双腿交叠，脚尖不住的晃着节拍，她盯着跳动的鞋绳心在愁闷中打转。
“东北的冬天冷吗？”
“冷，零下十几度。”
“会不会冻成冰棍？”夏小雨惊讶得睁圆眼，远西县的冬天最冷也就零度左右，零下的只有在冷冻柜感受过，她想起冰棒被冻出的寒霜身上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想什么，那有供暖。在屋里还得吃冰棍降温。”
“哦。东北菜好吃吗？”夏小雨的心思她自己也不知道飘去哪了，只是抓紧了这个地名为关键词，延伸着东拉西扯，她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奇怪，但想到静下来她还坐在这里会更奇怪。
“嗯，还可以。”
“我刷到过好多那里的美食，锅包肉炖酸菜什么的，还有道...杀猪菜，是真的杀猪才可以吃得吗？”
“不太清楚，他们家不养猪。”
周旭关上柜门，转身从上而下看着她，让夏小雨有些无措。她偏过脸看见窗台上的仙人掌，起身上前查看，球神有些暗淡。
“仙人掌需要浇水吗？”
“不用，冬天是休眠期，晒晒太阳就行了。”
夏小雨点头，双手在背后拉伸，一脸轻松问道。“今晚什么时候出发，还在店里吃晚饭吗？”
“去我姐那吃饭。”周旭平静站定，迎着光像清俊少年。
夏小雨垂捷不去看他的眼，怕自己再次入神。两人静默片刻，夏小雨抠抠自己的羽绒服袖口，“我先出去做事了。”
周旭只是看着她走出房间，瞳仁随着光线从亮到暗。
出了房门夏小雨站在原地定了定，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没做，店里已经大扫除过小仓库全部整理。索性回房缩进被窝玩手机，被窝里，方寸间，完全属于她，还有她自己陪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