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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神陨(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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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启程,不过一溜烟的功夫,两人行出千里。

依旧是荒原。

破阵却停下了,长廉看了一圈,四无人烟。

“凤来阁?”长廉甚至抬头看了看天上,依然是空无一物。

蓐收悠悠走过去,一声悠扬的哨声响起,在空旷的荒野上回响。许久,长廉面前立起来两跟石柱。

石柱“刷”地一声打开,中间的部分有如浮光跃金。

这是一面屏风,屏风之后,就是凤来阁。

“走吧。”蓐收招呼道。

“如果依靠灵空间相连进入,为什么不把进入的灵空间放到你家里?那样不是更安全么?”长廉跟着蓐收透过那金色的浮光。

“家里的通道老东西要用,我只能带你直接到这里来。这是一个巨大的结界术法,将凤来阁在荒野上隐去了。因此若非收到邀请,否则绝对找不到这玩意在哪。”蓐收说。

长廉跟着进去,才看清了所谓“凤来阁”。

无启土地上的东西,建筑风格却完完全全是长安的,说是更高的华清楼也不为过。

八角合盖的楼,中间一个圆台。楼有三层,每层都设有雅间,供贵客玩乐。

暗红织金的绸缎从顶上垂下来,暗香萦绕。这里的仆从穿着皆华丽,却又不像长安,而是摇光服饰与东夏服饰之结合,过于暴露的衣衫和繁复的刺绣,配色尽是艳丽的色彩撞击。

女孩们尽是无启本地人,被凌厉的寒风雕出的面容精致无比,那深邃的灰蓝色眼睛仿佛有摄人心魄的能力。

长廉的第一印象是,不像是典拍场,反倒像是青楼。

“这里怎么样?”蓐收不知从哪找了个面具,往脸上一扣。

“无启人的眼睛颜色很丰富。”长廉只回答。

“灰蓝色眼睛的女孩都是尔是一族的遗民。十五年前,尔是部与狐岐部开战,尔是族大败,狐岐的主子下令屠城,幼子过马鞭者皆杀之。那场屠杀发生时,她们都没开始记事呢。”蓐收悄声道。

“她们的眼睛记着种族呢。”长廉说,“我们往哪去?”

“别急,还没开始。整个无启最有名的烟花地儿,你不试试酒么?”狐岐说着,目光落在长廉的壶上。

离开稷城的时候,长廉的壶里装的的确是酒。一想起往事,就得伴着一盏淡酒入眠。

“走吧,试试,今夜所有开销,我包了。”蓐收说着就把长廉勾去了。

从一楼上了二楼,一个黑裙的女人过去了。那熟悉的茉莉檀香味吸引着长廉回首,只那一个背影,他认出了那个人——榻月。

“你认识?”蓐收顺着目光看过去:“哦,那是榻月,常客了。”

“常客?”长廉重复道。

“要叙旧?可得待会。”蓐收说着给长廉塞了一块金子:“咱们先去搞个包厢。”

长廉接了过来,不必问。他是蓐收家族的,老家主一定会来,他没法验明身份,只能让长廉去。

他们选在在二楼的屋子,那屋子里就一面屏风,两把椅子,一张茶桌。面对着中央台子开了一扇窗,供人坐着。

两人坐定,仆从将酒与肉送了来。

长廉透过窗户看着下面,刚才来来往往的人都坐定了,绸缎拉了上去,灯光陡然变冷。

一下子从烟花场所变成了会议大厅。

一阵鼓声响过,一个男人走上台子。

“凤来阁来凤,承蒙诸位厚爱,今夜雅集,愿各位皆有所获。”

他微微欠身,笑意不改,目光缓缓扫过台下。那些或戴着面具、或闲散倚靠的贵人们,没有人真正专注于这场典拍,他们要的,是攀比,是权力交换,是在这座城中为自己争得更多筹码。

仆从端着黑布覆盖的宝盒步上高台,在光影交错的映衬下,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稳。

鼓声又一次响起,拍品一件件端上。随着一次次叫价,楼中的气氛逐渐被推向高潮,然而长廉却没有再去关注那些玉器、金饰,甚至是某些“特殊”拍品。

长廉一扭头,却发觉蓐收目光不在场上,而在对面。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另一个“蓐收”就坐在对面,面容年轻,除了耳边的银蛇坠子,与身边的蓐收一般无二。

只是对面的包厢里头,美女如云。有人给他按肩,有人坐在他怀里,还有的在一边剥着葡萄。

“这季节哪来的葡萄?”长廉道。

“只要你有足够的钱,就可以雇足够的人为你调节葡萄田里的温度和湿度,别说葡萄,葡萄酒都给你酿出来。”蓐收移开眼睛,顺手抓了酒杯。

这时下面上了一对酒樽,那边的女人咬了老家主的耳朵,那小老头一高兴,给她把酒樽买下来了。

“他们拿家族的孩子当挣钱的傀儡,然后把赚来的钱打成首饰佩戴在贱人身上。”蓐收的话犹在耳边。

“只要你有足够的钱,还能找了无数长相清秀的男孩子打扮成美女的模样。”蓐收不冷不热来了一句。

长廉这才意识到:“都是男的?”

“嗯哼。等会儿中场休息,不出意外他们应该要来核验身份。”蓐收说,“你把金子放出去押着就行了,什么都不用说。没出事之前他们不会多查来历不明的有钱人。”

说完,蓐收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对面的老家主:“我出去一趟。”

事情进展没那么顺利。

长廉给出了金子,门外的仆从却面露难色:“实在抱歉,今日情况特殊。我们需要对您进行一个检查,请随我来。另外,您屋子里的另一位呢?”

“他有事,待会来了我再告知他。”长廉道。

仆从会意,带着长廉来到一楼大堂之后。那里有人进行搜身,还有个家伙似乎是在对人进行能力的探查。

“没有神遗的能力。”检查的人看了一眼,立马对长廉失去了兴趣。

搜身的人却摸出来一柄玉刀一柄长剑,将两把刀放到桌上。

“进来的时候没说不让带,我看其他人也没搜。”长廉说着,看向了那个腰带上镶玉的头领。

头领回答他:“您是新客。”

“只有我一个新客么?”长廉不依不饶。

这事儿显然有诈,不然怎的谁都不问,这么多人围着他一个。

但头领心一横,糊弄道:“是的,今日只有您一个新客。晚宴结束后,我会将刀剑奉还,同时为您送上礼品赔罪。”

“礼品就不必了,这玉刀就是朋友送的装饰品,我能拿走么?”长廉道。

“这个……”头领犹豫一会儿。

只听那边一声:“长廉!”

长廉循声望去,那是蓐收,耳朵上空无一物,应该是少年蓐收。

蓐收走过来一把搂住他,冲那些人介绍:“这是我朋友,差不多得了啊。”

“金神大人,这是上面的命令,这长剑,太危险了。”头领为难道。

蓐收有些尴尬,眼神四处瞥着。

正这时,听见外边侍女大喊一声:“死人了!”

一时间突然闹哄哄的。

“要去看看么?”长廉看向小头领的眼里满是讽刺,“这都出事了,玉刀我留作防卫,不过分吧?”

“当然,您注意安全。”头领说着,带人往混乱处去了。

待他们走远,蓐收才带着长廉往二楼走。

长廉再次看向他的耳垂,少年蓐收常常将耳坠戴在左边,老年那个则是戴右边,而他左耳上有很重的耳坠痕迹。

“你就这么出来了?不怕家主找你麻烦么?”长廉问道。

“灯下黑嘛。”蓐收笑。

“你面具呢?”长廉问道。

“放屋里了。”蓐收道,“我这波配合怎么样?”

“厉害厉害。”长廉说着,已经到了门前。

两人进了屋子。

合上门的瞬间,长廉却掏出玉刀将“蓐收”按在墙上:“长廉一介草民,怎么把家主亲自引来了?”

老家主自知已经被认出,嘴角绽出一抹狞笑:“不愧是长廉啊。怎么发现的?”

“漏洞百出。”长廉笑。

蓐收很久没戴耳坠了,而且从长廉刚认识他那天开始,他耳朵上就没有痕迹;而且蓐收不会和长廉勾肩搭背;还有就是,气质不同。

如果说少年蓐收的气质是永远游行于黑夜中的蛇,阴郁、潮湿却向往着光明,那么老年蓐收的气质就是雨林中废弃深井的石头,毫无生气,被青苔爬满永不见天日。

然而,长廉没有优势,他进错屋子了。

不过一刹,屋子里猛地起了几道风,而后长廉的后颈、腰腹、乃至于脚腕,全都感到一丝凉意。

长廉不必回头,也知道是老家主养的那些小妖精来了。

那些男扮女装的少年,人手一柄利刃,正将长廉卡得死死的,动弹不得。只要微微侧身,便是全身经脉都得断开。

老家主狞笑着,拿下长廉手里的玉刀:“婴垣玉啊,岱极那小子就取了那么一点玉,就这么给你了?”

长廉没有回答他。

下边一阵鼓声,是后半场开始了。

“把他绑了。”老家主下令,说着忽然想到什么,随手拿过一柄利剑。

是从“贱人”的剑一看就是利器,剑身修长而稳,灯光照射下反光清透。这么一柄上好的剑,外边要银子百两一柄,这里却人手一柄。

而老家主更是随手就将这好剑融了,融了的金属飘在空中。老家主拉过长廉的右手别到身后,以铁片将双手捆住。

“我一个凡人,不至于啊。”长廉眼瞧着逃脱无望,弱势就有弱势的自觉,油嘴滑舌道。

“曹长卿,七极之一,不可不提防。”老家主说着,后边的人将方才长廉放下的长剑送来。

去邪认主,方才的人试着打开就没打开。奈何眼前这位是金神,去邪和他抗争了一下,最后认输了。

剑出鞘,剑身上“去邪”两字虽是东夏古文字,但老家主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自然是认得的。

也是凭着剑,认出了曹长卿。

长廉只能被扔在老家主一旁的椅子上苦笑,与对面带着面具的家伙隔岸相望。

“诸位都是老客人,但今日发生了命案,侍卫会逐间排查,离开时也会检查,还望多担待。”台上的男人声音依然镇定,说得好像只是丢了什么东西一般。

与此同时,屋子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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