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指腹柔软温热,带着些许细茧的粗粝,印在唇上。
亲昵到越界的动作,像一点火星,瞬间燎原。
裴阮脸颊烧红,一动都不敢动。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都没有声音!」
「刚刚就跟你说了,四双眼睛看着你,除了王嬷嬷,就是他咯。」
「……」
「他一定是来救我的!」
「难说。」
「我说是就是。」
「是是是。」
他脸上表情实在精彩。
“侄媳别怕。”叶勉脸色带着不正常的苍白,见状桃花眼弯得更厉害。
似是怕王嬷嬷发现,他压低身子,将裴阮扯进婚床角落,凑近附耳,“现在我放开你,但阮阮要答应我,不许出声。”
“同意的话,你就眨眨眼。”
“不同意的话……”男人温柔扼上他咽喉,拇指抵住小小的、颤动的突起,“那我只好拧断阮阮脆弱的脖颈了。”
不须怎么使劲,呼吸就困难起来。
裴阮拼命眨眼。
「呜呜呜,他真的不是来救我的!」
恐惧迅速汇聚成两湾泪,挂在眼角。要掉不掉,很是可怜。
任谁在生死跟前,都很难不色变。
没痛哭流涕他已经很勇敢了。
叶勉一松手,他就慌忙向后疾退。
直到后背抵上拔步床坚实的床柱,这才捡回一点点活着的感觉。
捂住泛着钝痛的喉结,他努力克制着咳嗽的冲动。
「呜呜呜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人能笑得这么可怕,比叶迁,不,比叶崇山那样的凶神恶煞还要可怕!」
「阮阮,有句老话叫会咬人的狗不叫,心理变态的人老笑。」
「……」好像哪里怪怪的,但又十分有道理。
裴阮忍不住,又朝后挤了挤,恨不得把自己嵌进床头里。
“阮阮这么怕做什么?”
叶勉问得漫不经心,似是真心不解,“难道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叶迁的事,所以见到我才这般心虚?”
边问,他还边掏出一张带血的帕子,慢条斯理擦拭指尖。
一副嫌裴阮脏了手的洁癖精模样。
“不……”提到叶迁,裴阮的眼泪终是掉了下来,小心扯住眼前人袖口,“叶……夫君,夫君他在哪儿?”
“不清楚。”叶勉垂目,似是在分辨他神色的真假。
“我才回京就收到叶迁传信,约我到府有要事相商。若不是察觉不对,此时我恐怕也被叶崇山一网打尽。至于叶迁……”他摇了摇头,“他重伤出逃,我也不知他生死。”
裴阮失望地松开手。
小巧的鼻头红红的,长睫沾着泪,蝶翼似的缓缓垂下。
像只弄丢主人的小猫小狗。
真是会哭。
叶勉瞧着,心上像落了根羽毛。
有些痒,又有些蠢蠢欲动。
好似一个恶劣的主人,见着宠物蔫头耷耳,不去安慰,反倒愈发恶趣味地逗弄。
“阮阮想不想帮帮叶迁?”
“想……想的。”裴阮立马抬眼,眸子里闪烁的希望,比脸颊湿漉漉的泪痕还要透亮。
叶勉心尖一颤。
有一瞬间,他几乎快要相信裴阮的无辜。
“要……要我做什么?”
男人迟迟没有下文,裴阮急切地扑近,分毫没有察觉到二人距离,早已超出了社恐同陌生人的安全范围。
这幅模样落在叶勉眼中,便是坐实了他的图谋不轨。
呵,演技拙劣,居心叵测。
叶勉后退一步。
“那阮阮就换上嫁衣,先稳住叶崇山吧。”
裴阮一愣,片刻后脸颊上血色尽失。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叶勉,“为……为什么呀?”
为什么你要和黄管事做一样的事……
叶勉笑意淡了下去,“因为涩诱,不是阮阮的拿手好戏吗?”
“我……我没……”
“阮阮想帮忙,动作就要快些,叶崇山快过来了。”
「阮阮,别听他的。」系统高频的噪鸣让裴阮愈发心烦意乱。
他憋住眼泪,咬住下唇,难为情地背过身,细瘦的指尖缓缓搭上腰带。
「可是不听他的,叶崇山来了,我们也没什么好办法。」
系统急了。
世界意识坚定地推动宿主发展多人关系。叶崇山是继黄书朗这个启蒙者之后,第二个重要的攻位角色,也是开发宿主的主力军。他经验丰富,玩法众多,还生冷不忌男女通吃。在这一阶段的拉扯中,原宿主会彻底觉醒双星体质。
然后吸收掉叶崇山拥有的一切。
但换成裴阮,那些东西显然他不想要,也要不起。
「阮阮,我可以……」
我可以帮助你躲过叶崇山的纠缠。
也可以帮你找到叶崇山的弱点,以另一种方式斩获“叶崇山”这条资源线。
但裴阮却轻轻打断了它,「你可以帮助叶迁脱离危险吗?」
系统默了。
它要怎么告诉宿主:你心心念的人,才是真正的危险?
他怀疑你、试探你,在你跟前,正同你玩着卑劣的猫抓老鼠的游戏。
系统不由开始后悔。
不该为了那点好处,选择隐瞒真相。谎言就像雪球,越滚越大,大到眼下再戳穿叶勉,对宿主来说无异于一场雪崩。
它暗自磨牙:狗男人,你最好祈祷别真的爱上宿主,不然以后有的你后悔!
但该劝的还是得劝,它坚决不允许宿主犯傻。
「阮阮,叶迁肯定不许你用自己去换他。」
「小叔那么厉害,又是叶迁最信任的人,听他的应该没错……你不是也说叶崇山喜欢乖的?」
「我那只是权宜之计!」
系统简直心梗,傻宿主,狗男人跟它能一样吗?
质地上乘的真丝袍子丝滑潋滟,衣带一松便水波一样褪去。
圆润的肩头,可爱的肘突,细瘦的腕骨,一点点暴露在眼前……好似最上等的白玉,生生把腰间那枚御赐的羊脂都比了下去。
晃得叶勉眼疼。
眼见着裴阮连亵衣也一并褪下,叶勉唇角公式化的笑容终于消失。
他绷着脸迅速用被子将人裹住,“你怎么这样笨?叫你换你就换?还换得这么认真,连里衣都要脱干净!?”
骤然被叶勉拢进怀里,即便隔着一层被子,裴阮僵硬的身体还是颤了颤。
男人身上浅淡的松木香,若有若无闯进鼻腔,他听到心脏复苏般猛烈地蹦跳起来。
砰,砰,砰。
“原来不……不用脱的吗?”
亵衣披挂在肘间,露出一大片单薄的胸膛。
裴阮虽瘦,却也有肉,该丰腴的地方半点不马虎。
叶勉余光一瞥,心神又是一晃,指尖似乎本能地回忆起那夜温腻的触感。
被刻意压抑的某些东西,在他雅重禁欲的表皮下,如野草般悄悄疯长。
叶勉不动声色移开眼。
不过,那里似乎更加鼓胀了一些?
是怀孕的关系吗?
想到这,冷血政客突然心软。
碍于那片温香暖玉实在摄人心魄,他喉结滚了滚,话说出口却成了——
“就算你不在意,也该想想迁儿,怎能如此经不住试探,轻易就答应与公公苟且?”
“……”
无理的指责令裴阮瑟缩了一下。
他垂着头闷声不响,既怪自己笨,不懂变通,又怪自己底线太低,总是轻易被带歪,从来不记得所谓的礼义廉耻,以至于在叶迁最敬爱的小叔跟前,落下个浪荡名声。
眼泪很快打湿了衣襟。
等到叶勉松开被子替他拉好衣衫,触手却是一片湿凉。
男人一惊。
捏着下颌将人转过来,裴阮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原本还有些血色的唇也白得吓人,抖得似雨中蔷薇。
不只是唇,他整个人都在抖。
显然是欺负狠了。
叶勉难得生出一丝悔意。他摸了摸小笨狗的头,柔下声音哄道,“刚刚小叔吓唬你的。你是迁儿媳妇,小叔怎么会让你被叶崇山欺负?”
越哄,裴阮越觉委屈。
泪珠子不要钱似的,大颗大颗滚落。
胸口越发濡湿,几乎透明。
叶勉无奈,掐起裴阮下颌,在他震惊的目光里,温柔吮上通红的眼角。
“乖,不哭了。”
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
比体温不知灼热多少的软肉贴上来的瞬间,裴阮呆愣愣打了个嗝。
他无措闭眼,鸵鸟一样逃避,视觉短暂的缺位,却令触感更加鲜明。
冰凉的泪痕被温热的舔舐替代,叶勉的唇舌同他这个人一样,看似温和内敛,实则霸道非常,气息的交缠,绵密的酥麻,很快就令裴阮丢盔弃甲。
他无意识地抓紧衣襟,大口大口喘息,双唇乖巧张开,好似等待着男人垂怜。
有什么迅速升温。一股热流倏地在腹部蒸腾。
裴阮像是被惊醒一般。
泪水是止住了,某些水却偷偷开始泛滥。
他不动声色绞紧腿,如同小时候尿了床急于藏匿罪证,分毫不敢挪动一点。
「统统,怎……怎么会这样?我是不是坏掉了?」
裴阮羞窘地几乎快要哭出来。
「没有坏掉,这是孕热。哥儿怀孕三个月后,靠近孩子父亲都会这样。咳……孕后期必要的纾解不仅有利于生产,也有利于崽子成长,阮阮不必过分抵触。」
「纾……纾解?叶勉不会直接把我丢去喂狮子吧?」
裴阮分分钟抵住叶勉胸口,慌乱阻止男人落在他下颌的吻,“小……小叔,你可不可以离我远一点?”
他问得小心翼翼,但拒绝的意图毫不遮掩。
叶勉脸色不算很好地让开。
为了掩饰失态,他竟端出一副长辈姿态,“快些穿好衣服,如此衣衫不整,又梨花带雨,要是勾得叶崇山兽性大发,看你怎么收场!”
到底是谁兽性大发?!系统咬碎了牙。
「阮阮,等崽子顺利出生,咱们必须考虑换个对象……」
裴阮躲在被子里窸窸窣窣穿衣,闻言抿紧了唇,敢怒不敢言。
待他收拾好,除了空气里还残留着一抹甜腻的蔷薇香,一切好似恢复了正常。
一时,二人相顾无言。
突然,叶勉哑着嗓子提醒,“他来了。”
裴阮脸色一白。
“不要跟他来硬的,只要撑过柱香时间,你就安全了。”
“柱香时间?”裴阮半懂不懂。
“会没事的。”叶勉将他粘在脸颊上的一缕发丝拨开,“乖,现在,闭上眼睛。”
裴阮再睁眼,床上已空无一人。
好似方才一切,都是他极度恐惧下的黄粱一梦。
唯有叶勉呆过的地方,大红的锦被上落下几道暗影,裴阮嗅了嗅,是血的腥气。
「他……他受伤了?」
叶崇山推门而入时,裴阮正抱着膝缩在床上。
眼眶红红的,连鼻头都是可爱的粉透色。
听见动静,他受惊抬眼,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像一对被蛛网缠上奋力挣扎的漂亮小蝴蝶。
叶崇山神色顿时柔和下来。
玄色朝服换成大红喜服,衬得他也有几分俊逸。
“阮阮怎么还没换上喜服?”
说话间,叶崇山的手已经摸上裴阮腰间,“难道阮阮在等我亲自服侍?”
裴阮抖着手按住他,但叶崇山最是老奸巨猾,深谙声东击西的道理,俯身就在他鼻尖啄了一记。
裴阮大脑瞬间清明。
他侧过脸闪避,可想起系统提示,原本的挣扎推搡又软和下来,瞧着竟像欲拒还迎。
他鼻头本就酸涩,很快就挤出几滴泪来。
“你……你慢点,我……我害怕。”
属于儿子的小美人,此刻又乖又软地躺在身下,纵使眼里有不甘和恐惧,也只能怯懦懦地向他讨饶乞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