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是在偷看你。”桑葵背着手站了出来,颇有些尴尬地想着怎么解释,结果刚走到藤魉的身边,就被迫不及待的花藤拉了过去。
细细的藤蔓缓缓缠绕上藤魉的手,几乎像手铐一样将他的手捆绑起来,送到桑葵面前。
藤魉低头看了一眼,又看向面前的桑葵,连一个笑都懒得装:“……”。
“意外,意外,”桑葵打着哈哈,一边尝试把藤蔓拉回来,只是十分奇怪,之前她面对老头尸的时候,明明将藤蔓控制得很好,怎么一对着藤魉就把持不住。
贪食的藤蔓就不肯就此离去,反复吸附在藤魉的手上。
该死。
这样倒真显得自己是故意的了。
桑葵气极,方才发现这藤蔓几分好,现在怎么又让她想一把火将它烧掉?
“我不是故意的。”桑葵立马辩解道。
“我知道。”藤魉声音平缓,听不出情绪。
“你是成心的。”
“你怎么可以这样怀疑我?”桑葵眨巴眨巴眼睛,低头一看,藤魉被花藤压得强撑着不跪下,手腕却是被直接捆到面前。
花藤用力缩紧,手腕被勒出红痕。
……好像怀疑她也没错。
“不如我们来谈谈正事吧。”桑葵目光向一旁望着,转移话题。
“正事?”藤魉笑了两声,听不出笑意,“我们现在这样谈正事?”
“正事!就是无论何时何地,都可以开谈!”桑葵义正言辞地看着藤魉的眼睛,“你心不在正事上,一点也不专心。”
“强词夺理也是种本事。”藤魉的手腕虽然被缠到她的面前,却出其不意地伸出手去触碰她的脸。
冰凉的手指在温热的肌肤上慢慢摩擦,明明没有用力,却有一种冰锥在慢慢融化的刺痛。
桑葵一瞬间听不清他说了什么,或许是冰锥融化的水进了脑子,流动中洗刷了一切思绪。
冒犯,实在太冒犯了。
不过藤魉下一句话倒是如雷贯耳,让她听了进去。
“你的脸到底有多厚呢?”
……
“被你逼出来的。”桑葵咬唇,“和你谈我不如去和闻师兄谈!”
说罢,她转身就走,恶狠狠地将藤魉的手甩开。
藤魉看着自己被捆住的手,几乎微不可见地撇了下嘴,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
桑葵说去找闻宏扬不过是个气话,结果一转身,还真让她看到了闻宏扬的身影。
这怎么行?
桑葵立马转身,身后的藤魉轻飘飘地说道。
“你要的闻师兄来了。”
该死。
她这个样子要是被闻宏扬看见了,还不知道怎么解释。
桑葵再次拼命拽藤,奈何那藤条就像是在藤魉的手上住下了,稳然不动,急得她抓耳挠腮。
“闻师兄,你先别过来!”
闻宏扬刚刚被两个人甩下,在黑暗中连打了几个哆嗦,虽然如今危险已除,独自一人待在这里仍有些惶恐。
他快走几步,方才看到两人身影的时候,又被桑葵呵住。
他们好歹同生共死,并肩作战了一回,怎么就单单给他落下了。
自己一个人待着也太可怕了!
“倒也没事。”身后的藤魉轻笑:“你想过来就过来听吧。”
什么?
桑葵正苦尽脑汁地想怎么把闻宏扬劝走,而藤魉真是张口就来。
她压低声音道:“你脑子有病,这样子被看到对你有什么好处?”
藤魉也压低声音道:“玷污了神女的名声,就是我的好处。”
他故意压低的声音像是将棉花搓成小团,在人的心上揉,不知怎么,格外勾人。
闻宏扬刚怀着兴奋走了两步,看了一眼后立马撤了回去。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
“你看,他不是走了?”藤魉道。
桑葵笑不出来,翻了个白眼,从身上抽出从宅子里找到的纸张。
“谈正事!”
她不信这张纸只是为了练字,只是上面所记录的文字信息实在让人毫无头绪。
上面的墨在黑夜中几乎看不清,两人借着月光看,几乎凑到了一起。
“你应该看得清吧。”桑葵问道。
“看清了,”藤魉随口回道:“鬼画符。”
……
“花,女,虫,出……”,桑葵一个一个地念出这些字,只觉得每个都和这次事情有点关系。
“你在哪里找到这些纸的?”藤魉问道。
“桑葵:在卧房的桌子上。”
藤魉:“假如他敢直接把这些纸放在桌子上,其实就是赌定了来人看不懂。”藤魉道。
桑葵:“既然不想别人看懂,直接烧掉就好了,为什么要放在桌上。”
“……还有种可能。”
桑葵突然想到。
“有没有可能,是故意让人看到,而不想承担责任?”
藤魉皱了皱眉,但是意外的没有反驳,反而点了点头,“你怎么想的?”
桑葵有些心虚地咳了两下,毕竟她们圈里类似于这种事情很多,导致她下意识地联想到了。
“那户人家富裕非常,这件事应该是有人领导,将这个村子作为一个据点,而那户人家则是一个接头人,收取钱财办事。”
“可能是饲养,或者研究这些虫子,总之出了什么错误,导致这个村子出了问题,接头人可能看到邻居啥的都因为自己挂掉了,心里后悔就留下这个东西作为证据故意让人看到,但是又不好破解,避免牵连到家里人……”
藤魉道:“假如你这个说法是对的话,他为了让别人知道这些文字的意思,肯定也留下了些线索。”
“……我在那里呆的时间太少了,没一会那个老头尸就醒了,只找到一个奇怪的东西。”
桑葵用两根手指捻起从老头尸口中获得的那个东西,皱着眉头将它丢给藤魉。
蝴蝶状的木片上沾着点点墨水,中间的镂空上发了霉,摸上去滑湿潮腻,真不知道老头尸吞这个做什么?
等会……
吞……
桑葵指着这个木片道:“他在毁灭证据!”
一瞬间所有的思路串联起来,藤魉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拿起蝴蝶木片看了一眼,将它放到这些文字上。
暗淡月光下,反射出蝴蝶翅膀上的细微纹路,桑葵这才想起来整个村子的形状与道具,似乎就和这个蝴蝶一模一样。
顺着纹路的走向,一张纸上的文字跃然成句。
每一张纸上的内容都不同,但都是在讲一件事。
——
吾妻误带红花入祠堂,腐虫惊醒,灵体受损,不堪用。
——
“所以事情原来是这样吗?不过怎么感觉这件事情没写完的感觉。”桑葵皱眉道,“灵体”不知道是否是指虫女尸,但是看这些字数远远没有覆盖蝴蝶的纹路,显然这个故事并不完整。
“这些是不断修改的版本,你看,这张纸隐去了他妻子做的事。”藤魉说道。
“最终的版本应该就在最上面了。”桑葵郁闷道。
红花,祠堂。
和她看到的宗卷分外相似,但却是完全不同的故事。
“等会……”
桑葵拿指尖沾了沾湖中的水,拿起一张还算干净的纸,翻到背面,“有没有可能,我看到的宗卷就是最终版本。”
那接头人先是用蝴蝶木片写下真实的事,再添上一些事情让它变得面目全非,使真事隐去。
而他在云隐宗的领导,则能一眼看破他们接头的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