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门打开!”
孙斩疾板着脸命令凝夜紫,让她打开去往无间界的大门。
而凝夜紫却迟迟不动。
“怎么?你是聋了还是不情愿,方才说我不守信用,而现在你却这般!”
凝夜紫闭上眼,不去看孙斩疾:“你走吧,回魔界去吧。你还可以有其他灵草的!”
孙斩疾怒不可遏,隐忍着抬手就要打。
“你又欠揍了是不是?”
“是啊!她就是欠揍,如果你不动手的话换我来吧。”
一道婀娜的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左月残从黑暗中袅袅走出,显然是等候多时。
“你来做什么?”
“怎么,你不知道?我们的斩疾又在假装不知情了。凝夜紫杀了我的女眷,我来讨个公道。”
孙斩疾冷哼一声:“凝夜紫杀了你的女眷,你就要来讨公道。那小灵草呢?你杀死小灵草的师傅,这个公道谁给她讨?”
左月残带着怒火凝视孙斩疾,霎时场内的气氛变得古怪,仿佛炸药,一点细小的摩擦都能让她们爆炸。
“你是挑唆的。”
“我?”
孙斩疾修长的手指指着自己,带着恶毒的笑容。
“我怎么了?”
“我到底有没有派人杀你,你自己心里清楚,没有做过的事,你却非要我承认!”
左月残的语气愤怒又夹杂委屈,可孙斩疾直接无视,将头扭去一旁。
左月残的话说了个空,索性也不理会她,毕竟她来的目的是凝夜紫。
“你杀了我的女眷。”
“她自爆,我没动手,只是想查看她的记忆。”
凝夜紫的语气带着些许歉意,但手一摊,又是一副与己无关的态度。
“那她也是因为你死的。”
“那只能怪你了,谁让你的人,对你都如此衷心,为了护着你,甚至不惜自爆。”
凝夜紫话锋一转,忽然变得幸灾乐祸,带着浓烈的快感。
“你不应该高兴吗?所有人都护着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左月残眼底一片猩红,藏不住的杀意翻涌:“所有人?谁护着我了?”
闻言凝夜紫当即沉下脸来,指着一旁的石碑:“你敢在这种地方,说出这种话?就不怕里面的人听到心寒吗!”
左月残一惊,似乎才猛地想起什么,眼底的杀意,先后被茫然、错愕和恐惧替代。
她猛地意识到自己来了什么地方,方才居然没注意?还是自己忘记了!
“你敢再说一遍!”
凝夜紫怒吼一声,吓得左月残一个激灵,当即她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女人的身影,一个白发女人的脸。
那张令人感到恐惧,想逃离的面容。
“当初,明明是你杀的人,却是她为你顶罪!”
凝夜紫凑近左月残,露出笑意:“是,我确实蛊惑了你,可我是为了你好,如果你承认的话,去无间的就是你了!这辈子都别想翻身!”
“我为你隐瞒,她为你顶罪,甚至我不惜失去爱人,让斩疾现在如此痛苦!”
左月残的瞳孔在被恐惧占据前,迅速平静下来,狠狠吸了口气,伸出一双比死人手,还要苍白的手。
“是啊,确实是我的错。”
沉默片刻,左月残忽然笑了,一副狠心到令人作呕的笑容。
“可是,是我逼迫你们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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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应当也明白这时间的法则,天道凌驾于万物之上,与天命是共生体。祂们负责掌控世间万物的运转规律。”
“而天道并不是无敌的,唯一需要对付的便是熵增。熵增无处不在,会蛊惑人心,在看不见摸不到的地方,让宇宙加速毁灭。”
“世间没有任何事物是永恒的,永恒是违反规律的存再,就算天道也无法永恒不朽。”
“所以每过数万年,当上一任天道消亡,就会选拔下一任天道。”
千雪为叶思秋斟茶,叶思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孙斩疾是被天道选中的人?”
千雪点点头,温婉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叶思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儒雅!属实儒雅!温婉如玉的大家闺秀!
“最开始被天道选中的不止一人,而是很多人。天道挑选很多人,最终挑选出孙斩疾。”
“当初,我,孙斩疾,左月残,凝夜紫还有天作涯,都是被天道选择的人。最出色的便是孙斩疾,只可惜她没有想成为天道的意愿。但天命不可违,就算她再怎么反抗,最终也会心甘情愿接受成为天道的事实。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无法改变,挣扎只会加快步伐。”
叶思秋安静听着,举着茶杯,春风拂过,吹起两人的丝发,这处却惬意无比。
叶思秋觉得有些享受,微微闭上眼睛,安分感受这种惬意的舒适。
“虽说我们是竞争者,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关系很好,曾经我们关系真的很好,好到像一个人。甚至天命都曾说过,最终我们会分崩离析。”
“可,没有人在意这些,我们关系依旧很好,哪怕在最后天道选出继承者,我们也是真心为孙斩疾感到开心。”
“那,是何时你们的关系,出现嫌隙?”
千雪捧着茶回忆往昔,白纱下纤长的睫羽,微不可察的抖动着。
“因为,左月残杀了人。因为这件事,自此我们便分崩离析,再后来,我因做错事被天道惩罚,被迫留在这里赎罪,彻底与她们失去联系。”
说着,千雪放下茶杯,揉了揉眼睛。
“曾经,天作涯跟凝夜紫是感情很要好。她有些胆怯,但在凝夜紫身边胆子会大很多,我离开后,听说过她们吵架的传闻,后来便是她被剥夺了位置。也许现在我们彻底支离破碎了。”
“你,叫叶思秋?”
叶思秋点点头:“真好,你这个名字是谁给你取的?”
叶思秋回道:“是我的师傅。”
“师傅?”
“嗯,他是藏着人间的采药师,是他发现我将我带回去,将我养育成人。”
千雪听后审视着她,许久才道:“是吗?我还以为,你会说,你还记得,你的名字是孙斩疾为你取的。”
听到这话,叶思秋端着茶杯的手一抖,洒出些许茶水,很快便有小鸟飞来,在桌子上哚水喝。
无数碎片涌现,叶思秋只觉后背发凉,不止一次,凝夜紫也是这样说的,可孙斩疾却从未告诉过自己这些。
难道……孙斩疾口中背叛过她的人,是自己吗?
千雪平静审视她,忽然笑了:“你在害怕吗?不要担心。”
她握住叶思秋的手,手温婉有力,带着无尽的安抚,让叶思秋感到浓浓的安全感。
“不要多想,也不要胡乱揣测。既然发生了,那就说明这些都是会发生的。”
叶思秋点点头,颤抖的手放下茶杯:“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您知道那些,难道您曾经见过我吗?”
“哦?这么快就笃定,那个人是你?”
“我以为……”
千雪笑着打断她的话,“是孙斩疾让你来的?”
叶思秋点点头:“她的心思,很难猜,但有一点,她很喜欢捉弄人。尤其擅长御心术,很明白旁人惧怕什么,从而利用旁人惧怕的这一点下手。”
千雪也不想回忆曾经的过往,可那些段过往,又属实令人感到怀念。
她叹息一声,拉住叶思秋的手:“其实我也无法断定,你是否是那珠灵草。我也无法断定,当初你与孙斩疾之间,发生了什么。”
“我看到了你师傅的死,”千雪用茶盖摩挲着茶杯,发出陶瓷碰撞的清脆声,“但我只能说,一切定不是意外,是巧合。”
叶思秋听着,忽然瞪大眼睛,心底想到什么,震惊得起身震翻茶水。
“孙斩疾!”
想到这她流下冷汗:“我初次与她相见,是因她摔下界来昏迷!她拉住我求我救她,莫非……莫非!”
她不敢再说下去,而千雪替她说了下去。
“莫非,这一切都是她算计好的!”
叶思秋感到后背发凉,恐惧地缓慢坐回,蜷缩在一起:“她是在是太可怕了。”
一阵具有实质性的暖风吹来,拥住叶思秋,驱散了她的恐惧。
千雪再度安抚她:“别紧张,叶思秋,不会有事的。”
“也许是她做的,但你不要把她想的那么坏,毕竟是天道的继承人,她若真是十恶不赦的人,天道绝不可能会选她为继承人。”
“可是,她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戏弄我,还是为了惩罚我的背叛!”
“不知,毕竟她的心思很难猜,向来喜怒无常。”
千雪起身,准备带叶思秋离开:“我知道一处通往人间的裂缝,可以带你离开。她让你来找我,绝对是有目的的。”
叶思秋跟着走了两步,忽然停下,伸手拔下头上的发簪。
“这个!”她将发簪递给苍梧千雪。
“是我来之前她为我别上的,她当时特地拍了拍我,说这个。也许,她是想让我转交给你。”
千雪一愣,伸手接过,不可置信地注视那发簪,被白纱蒙住的眼睛流出泪水。
“她还记得……”
“记得什么?”
苍梧千雪闭上嘴,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将发簪带戴在发梢上。
“没什么,你要寻找的东西还有很多。”
她拉起叶思秋的手:“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