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思秋只觉先前发生的事物，正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重现般在面前。
凝夜紫查看完她的记忆，便拿开手指，那张和蔼的笑脸也不由得凝固。
“可怜的孩子，遇到这样不幸的事。”
凝夜紫说着将叶思秋搂在怀里，感受到凝夜紫的怀抱的温暖，叶思秋一路紧张提防的心也逐渐舒缓，贪婪吮吸着她身上的气息，足以得到片刻安宁。
“但，”凝夜紫话锋微微一转，笑道：“虽左月残与孙斩疾向来针锋相对，水火不容，但她也不可能真傻到派人去杀孙斩疾。”
叶思秋听出她话里有话，但却也没说什么。
凝夜紫继续道：“不过，就算你只是一株最底层的灵草，但这个世界的规则你也应该是知道的。”
“天道和天命负责掌管一切，他们所选出的下一任继承人是孙斩疾，但……”
“既然现在孙斩疾对你还没有失去兴趣，不如你跟我合作，帮我盯着孙斩疾。也许我会帮你除掉左月残，毕竟姐姐可比那个坏女人靠谱多了！”
凝夜紫对叶思秋眨眨眼，笑道：“怎么样，考虑清楚没有？”
叶思秋虽是灵草，相貌单纯，但并不代表她心智不全，不明就里。
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无论师傅到底是被谁所杀害，在现在的状况前，已经不算重要。
重要的是，自己已经被卷入一场，本无法逃离的阴谋。
不管是孙斩疾想戏弄她，还是凝夜紫想戏弄她。叶思秋都是绝对不可能有话语权的。
她反抗不了任何人，就像师傅被杀，自己被戏弄的团团转般。
可就算叶思秋想拒绝，想离开，想什么都不管回人界。也是不可能的。
凝夜紫忽然给出选择，很明显是想让她帮自己。
叶思秋不敢拒绝，后果是什么她不敢想，但是……
她深吸一口气，还是决定先稳住她。
“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凝夜紫惊奇一下笑道：“真是稀奇，我还当你是天真的个小娃娃，没想到你居然还会讨价还价。”
她的手带着清秀的花香，软若无骨般去触碰叶思秋的脸。
“你想要什么？”
叶思秋眼眸转动，却并未言语，不知是没想好，还是不想说。
“孙斩疾，一直在找你。”
凝夜紫忽然贴近叶思秋，没头没脑说了这样一段话，神情却是藏不住的戏谑。
叶思秋并不傻，她回忆起曾经孙斩疾对自己说过，自己之所以如此祸害灵草，是因为，曾经有一株灵草背叛了她。
她自始至终都在寻找那灵草。
可如今凝夜紫的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自己就是那珠背叛了孙斩疾的灵草？
不可能啊，自己是被师傅养大的，从未见过孙斩疾，怎么可能会是……
叶思秋疑惑注视凝夜紫，不可置信道：“找我？这是什么意思？”
凝夜紫笑笑，轻轻抚摸叶思秋的头。
她并未给出回复，而是转移话题道：“没关系小可爱，姐姐等你想好。”
凝夜紫笑笑，将一件物什塞进叶思秋手中，便消失在水面。
而伴随凝夜紫的消失，周围那副梦幻般的场景，也逐渐退散光芒。
直到最后什么都没剩下，唯独叶思秋手里还攥着留有余温的蓝色吊坠。
叶思秋盯着看了看，顺手放进袖袋中，她起身寻找离开的路。
周围黑暗不已，能见度很低，耳朵也变得如此灵敏，她听到不远处出来树叶刷啦啦响动的声音。
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来，顿时叶思秋屏住呼吸，扭头注视那边，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
下一瞬，孙斩疾的面容出现在眼前。
一时间叶思秋不知该如何面对她，方才明明说了那样的话，而如今却又来找她。
她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些什么。
孙斩疾开口道歉，她浑然忘记先前发生什么般，一脸的焦急。
“小乖乖，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没受伤吧。”
孙斩疾好像久别重逢，一把抱住叶思秋，她抱的很紧，歉意道：“你离开后，我很担心你，便寻了过来，是我不对，不应该那样说你。”
孙斩疾的语气完完全全像换了个人，叶思秋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顺着她的话来。
“我没事的，你别担心。”
孙斩疾仔细审视她的脸，叶思秋有些心虚，不知自己和跟凝夜紫闲聊时，孙斩疾有没有发现。
“抱歉叶思秋。”
孙斩疾再次郑重道歉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说那样的话，我不是不想帮你。也不是真的想羞辱你。”
明明是很真诚，很诚恳的语气，可叶思秋就觉得怪怪的。
“你想见左月残没关系，那怕因你师傅的死耿耿于怀，你想杀了她我都可以帮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生我的气，因为我真的爱你！”
叶思秋对她这样的态度转变，感到吃惊，但还是强装镇定道：“嗯，没关系咱们回去吧。”
“嗯好！”
孙斩疾又露出笑容，牵起叶思秋的手，带她往回走。
“等明日，你就跟我去找左月残，我带你去鬼界。”
叶思秋一怔，有些不明所以：“你，还要去找她？”
“去找她道歉。”
孙斩疾露出甜蜜的笑容，月光下，叶思秋却觉得她很是古怪，有一种说不出发诡异。
这性格是不是有些太喜怒无常了，情绪变化着实太快！
怪不得都说伴君如伴虎，叶思秋第一次意识到，孙斩疾到底有多危险，多奇怪，多莫名其妙！
两人回到魔界大殿，再次回到玲珑阁，叶思秋有些疲倦。
“饿不饿？”
叶思秋摇摇头，天真地注视她：“我想先沐浴。”
孙斩疾点点头，带她去洗浴。
“你先自己洗，一会我就回来，有点事情要去处理。”
叶思秋乖巧点头，等孙斩疾走后，她这才拿出凝夜紫给的吊坠，紧紧握住。
-
深夜，两人躺在榻上盯着房梁发呆。
“还不睡？”
“我睡不着。”
“怎么，”孙斩疾转动身体，支撑着注视叶思秋：“还在想，你师傅的死？”
轰——
这句话不轻不重的话，刚好能把叶思秋的思绪扰乱，理智摧毁。
她一直在隐忍，自始至终不敢再次流露出悲伤，可孙斩疾就像是在提及一只死掉了老鼠，如此轻松，甚至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回想起凝夜紫的话，叶思秋顿时觉得，孙斩疾肯定有什么在隐瞒。
或者说，她依旧是想戏弄自己。
“怎么，不说话？”
孙斩疾的眼眸像一只在看好戏的狼，危险地贴近叶思秋，呼出一口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可怜的小乖乖，你是不是又难过了，别难过，姐姐一直都在你身边……”
她的话戛然而止，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叶思秋抱住了她，如此猝不及防。
“你……”
“我心悦你，”叶思秋出乎意料地说出着的话，令孙斩疾有些不知所措，她有些僵硬地环绕这个怀抱。
这一切有些突然！
而叶思秋却浑然不顾，他伤心道：“不管怎么说，师傅他已经离开。我遇到你后，真的很开心，我很感激自己能遇到你，我已经无处可去，我只想再你身边呆着。”
叶思秋说着，还讨好般去拉孙斩疾的手。
不知是叶思秋过于主动，还是什么。
而这一招对孙斩疾而言，真的很好使。
她深爱灵草，却又祸害灵草！
这一点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回过神来，孙斩疾紧紧抱住叶思秋：“我同样爱你，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只要你愿意在我身边呆着！”
叶思秋能听出她话语中的真心实意，脑海中不断回忆起凝夜紫的话。
“她一直在寻找你。”
叶思秋心头浮现出疑惑，内心被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寻找我？因为灵草背叛了她。
难不成那个人是我？
不，不可能，可是我明明记得是师傅将我养大成人，是师傅在保护我，孙斩疾怎么可能会……
叶思秋意识到自己即将陷入这个旋涡，她急忙摇摇头，强迫自己停止思索。
但这些都不是重要的！
不管自己到底是不是，她都不可能愚蠢到当场撕破脸皮，在孙斩疾的地盘上得罪孙斩疾。
那师傅的死，就真石沉大海了。
无论是左月残做的，还是孙斩疾真的是在演戏，她必须活着揪出那个人。
“小灵草。”
孙斩疾不知是陷入回忆，还是真的动了情，眼中全是泪水，一副要溢出来的神情：“小灵草，我的灵草，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不要离开我，无论是谁都不能让你离开我！”
那天，孙斩疾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这句话，死死抱着叶思秋，生怕她真的会离开自己。
“我曾经明明发誓过的，我发誓我会让你留在我身边的！”
孙斩疾口中不断致歉，最终沉沉睡过去。
叶思秋却眼神冰冷的注视她，孙斩疾的话不是虚情假意，明明真切的很，但叶思秋总觉得不真切。好像真情到极致就变得非常虚伪。
而不可一世的她，私下居然会有这种神情。
只是这脆弱的一面，不知叶思秋能利用多久。
-
“起床了小灵草！”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叶思秋正揉着眼睛，面前孙斩疾早就装扮好，坐在她身边。
“快点起吧，我带你去找左月残。”
未了她又补充道：“我带你去她身边，这次是认真的，去问问她，你师傅的死因。”
不同于昨夜的问话，如今的孙斩疾话语中，充满对叶思秋师傅死因的愧疚，而非戏谑。
叶思秋不再惊讶于她态度的转变，只当她喜怒无常。
“嗯好。”
两人驾驶马车来到鬼界，面对这样突然乍妨，左月残似乎早就习以为常。
但她眼底带有怒火，依旧因昨夜的羞辱耿耿于怀。
“你怎么又来了？”
孙斩疾再次换了一副神态，笑嘻嘻地上前：“姐姐来跟你赔礼道歉。”
“你？”
左月残也有些茫然，孙斩疾这段时间非常不对劲，她酒品很好，喝醉了只会安安静静躺着发呆。
而上次却同她厮打，再三容忍她的挑衅后，左月残才忍无可忍地将孙斩疾打伤扔下界。
但回来后的孙斩疾，却变得越发奇怪，不但忽然宣布立魔后，甚至还对她做那种过分的事。
而更无法理解的是，昨夜做了那种事，今日还能带着无所谓的魔后，笑嘻嘻地来赔礼道歉。
这属实不像是她的作风！
难不成……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左月残脑海中萌生，她遮住脸，挡住嘴角的窃喜。
孙斩疾被扔下界后，脑子摔坏了！
哈哈哈，那可真是太好了，只要找机会扳倒她，再杀了凝夜紫！那天道继承人的位置，没准能落在自己头上！
想到这，左月残是按捺不住的笑。
孙斩疾将叶思秋往她面前推了推。
“怎么，笑得这么开心，是想到了有趣的事。还是因见到我的魔后，就开心的花枝乱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