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思秋躺在床榻上，扭头注视孙斩疾。
烛光下，孙斩疾的脸被照映的雪白，带着一层柔和的光。她正手支脸，一双媚眼笑意吟吟注视叶思秋。
叶思秋审视她片刻，忽然问出一个问题。
“听闻，你是天道的继承人？”
听到这话，孙斩疾笑容消失，脸都黑了。
自从万年前盘古开天辟地，女娲补天后，世界逐渐形成，变得有规律。
后来万年长河中衍生出天道，和命运。
天道负责掌管世间万物的规律，命运负责掌控众生灵的命运。而天道和命运相互结合，产生天命。
自古天道命运不可分。
天命便负责掌控世间万物的命运，一切自有定数和因果，而所有人的命运在出生那刻起，便再也不可能更改。
虽然天命不可为，但天道也并非是永恒的，每隔数万年他都会再选举一人为继承人。
当初在各类人妖魔鬼怪中，所选举出的下一任继承人便是孙斩疾。
可是，面对这种成为天道，万人之上可以掌控他人命运，脱离三界和因果的机会。
孙斩疾却并不开心，一句话便让她兴致全无，叹息一声无奈道。
“小灵草，你听说的东西还挺多。”
孙斩疾躺在一旁，不悦地抓起叶思秋的手，仔细端详。
“我并不想成为天道，但天命不可违，也不能被打破。天道说我一定会成为下一任天道，你觉得，也许我会打破天命吗？”
叶思秋摇摇头，她不懂这些，只是听红衣女修说起过。
“所以，我师傅的死，也是天命吗？”
孙斩疾不说话，两人沉默着，不知何时叶思秋熟睡过去，孙斩疾扭头看她，默默帮她盖好被褥。
-
“咔嚓——咔嚓——”
叶思秋是被剪布料的声音惊醒的，睡眼惺忪的她秀发蓬松散乱，乱糟糟地堆积在头上。
孙斩疾不知何时起床，正在一旁撕扯布料。
扭头看了一眼：“呦，你醒了，小乖乖。”
叶思秋撩开被褥爬了下去：“这是什么？”
“你今日要穿的衣裳，看起来不错吧，粉色衣裙很符合你。”
孙斩疾用针线缝制完最后一下，便扯下扔给叶思秋：“穿上看看，合不合身。”
叶思秋穿上衣裙，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粉嫩，原本个子就小的她，在衣裙的衬托下更像是个孩童。
“看你睡的，我给你梳头。”
孙斩疾笑嘻嘻将叶思秋推去妆阁前，用梳篦耐心在叶思秋头上梳着。
顺便调侃道：“你这丝发乌黑，一看就知道被人照料的很好。”
她不说还好，一说叶思秋便又要思念师傅。
孙斩疾给她梳了两个小麻花辫，又分别盘起在两鬓上：“怎么小娃娃，姐姐给你弄的好看吧。”
说这孙斩疾又去挑发簪：“喜欢哪个？”
叶思秋看了一眼便摇摇头：“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要不然别一朵花吧。”
孙斩疾挑簪子的手顿住，想了想便觉得可行。
两人还未收拾完，阿奴便来催促：“尊上，还没好吗？方才左月残阁下已经来催了。”
“哎呀知道了，这就来！”
孙斩疾很是不耐烦道：“那个老女人，她倒清闲。”
她放下簪子，拉起叶思秋就要走：“行了小灵草，咱们走吧。记住，一会见到左月残别上来就问你师傅的死，这种场合不能说这些，我会给你安排的。”
叶思秋乖巧点头，跟在孙斩疾身边。
两人乘坐上去往花朝节的马车，马车夫也不是凡人，那马在路地上跑了没一会，便直直往空中飞起。
叶思秋在马车上显得很惊奇，不断张望着。
“好高啊！”
“怎么，没见过这种景象？”
叶思秋摇摇头：“我是灵草，修炼成人就很费功夫了。几乎一辈子只在地上了。”
孙斩疾哦了声，依靠在一旁闭目养神。
马车的速度很快，几乎没有一炷香的功夫，两人便来到花朝节的会场。
“哦！好多人啊！”
来的不止她们，毕竟各类人、妖、魔、鬼以及修真人士都齐聚一堂。
花朝节的选定地在蓬莱仙岛，岛上已经来了不少修士，密集地分散在一起，三五成群闲聊。
叶思秋低头注视着：“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
“习惯就好，以后还会见的。”
孙斩疾伸个懒腰：“行，差不多要到了。”
车夫直勾勾去往蓬莱仙岛的上部，此处便显得人烟稀少，只停留了几辆马车。
见到地方，孙斩疾一记大长腿潇洒踹开车门，一跃而下：“小仙草过来。”
叶思秋被孙斩疾捂住头抱了下来。
“阿奴，你先带小乖乖去里面等我。”
阿奴点点头，伸手牵起叶思秋的手，领孩子般将她带走。
孙斩疾正注视叶思秋离开的背影，忽然听到一众女子娇柔嬉笑。
一声带着阴气的女音传来：“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都传你死了，咱们魔君不是还活得好好的。”
孙斩疾扭头，只见一身着华丽玄衣，头戴黄金发冠，身旁陪伴着六名面容较好女眷的女人走来。
黑发女身材纤细，眼神不屑充满藐视，脸上虽有人的血色，可身上却毫无人的气。
那张好看的唇，却黑的如同乌鸦的鲜血。
孙斩疾的的脸拉了下来，抱着手很厌恶的神情：“左月残？”
“刷拉！”
左月残打开携带的小黑扇，遮住半张脸，只留下一双鄙视、你算什么的眼眸。
她将孙斩疾从头扫视到尾，冷哼一声：“再次见到你，可真是令人开心。我若是失手将天道继承人打死，那罪过可就大了。”
孙斩疾嘴角抽搐：“真是见到你就晦气，一天到晚左拥右抱带这么多人显摆你很牛？”
左月残依旧冰冷注视她，举着扇子慢慢走进，猛地贴近孙斩疾询问：“你伤得可还严重？真的没留下后后患？”
孙斩疾不耐烦推开她：“该死的，还不是因为你害得我都没来得及挑选，参加花朝节的人。”
“哦！”
听到这句话，左月残显得很是开心：“哈哈哈！那真是太好了！”
她忽然又变了副神情，极其阴险道：“那你就等着输给我吧！你这个小贱人！哈哈哈！”
孙斩疾：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而左月残则是在一众女眷的拥护嬉笑声中，大摇大摆地离开。
独留孙斩疾气的跺脚。
-
“尊上。”
孙斩疾黑着脸不耐烦地回到室内，见到阿奴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小灵草呢？”
阿奴意识孙斩疾看里面，孙斩疾推开面前的房门，便看到叶思秋爬在窗台上往下瞧的背影。
“在看什么？”
叶思秋抬起头：“刚刚，跟你讲话的那个人，是谁？”
“哦，你都看见了。”
她在一旁的软塌上坐下，翘腿黑脸：“怎么，她是不是很讨人厌。”
“她好像，很孤独，身边围了好多人陪着她。”
孙斩疾冷笑一声：“什么孤独，她就是显摆自己女眷而已。”
“她就是左月残？”
见小灵草猜到，孙斩疾也没反驳：“嗯，对是她。”
“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哪不一样？”
叶思秋没讲话，孙斩疾叹息一声，将从外面采摘的新鲜山茶花，佩戴在叶思秋发簪上。
“你要的花，别说跟你还挺搭配，虽无珠宝修饰，倒是有别样的美。”
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阿奴再次推门道：“尊上，方才凝夜紫大人来了，但她交代两句便又离开。”
孙斩疾哦了声，神情凝重，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心事般。
“孙斩疾。”
叶思秋呼喊一声，孙斩疾舒缓眉头看她：“怎么？”
“你昨日不是说，让我吸引左月残的注意？”
孙斩疾点点头，并不着急：“现下还早呢，至少要等到夜晚。你饿不饿？”
叶思秋摇摇头：“阿奴姐姐带我吃过了。”
孙斩疾一听顿时五官都凝聚在一起。
“阿奴姐姐？可真是有意思，你都未曾喊过我姐姐，转头就喊上她姐姐了。”
叶思秋坐在孙斩疾身旁，不知自己要做什么。
“你不用担心，到时做什么我会教你的。你应该看见了，下面来了不少衣着鲜艳，妖娆妩媚，身披珠宝的女子。到时去台上转圈就行。”
“每人身旁都会分配很多鲜花，她们觉得谁好看，就会将鲜花仍在谁身上。谁的鲜花最多，就是最终的获胜者。”
叶思秋继续点头，但却越来越没自信。
“她们都衣着华丽，虽说这身衣裳也不错，但我不佩戴任何珠宝，肯定没有她们华贵。”
“比的是整体，又不只是看谁富有。”
孙斩疾将叶思秋揽在怀里，总觉得这个小东西似乎不怎么开心。
“小灵草，笑一个？”
叶思秋抬头看她，片刻露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
孙斩疾：……
“这是什么，也太丑了，一会去台上你好歹笑笑，哭丧着脸像什么话。”
叶思秋哦了一声，去玩弄孙斩疾的长指甲。
“你的手真好看。”
听到夸赞的话，孙斩疾又笑了：“姐姐我可是魅魔啊，浑身上下有不好看的地方吗？”
而叶思秋却盯着她的手发呆。
神情滞滞：“可是，为何我总觉得，我似乎再哪见过你的手？”
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感觉叶思秋曾经似乎在什么地方，被一双这样的手，温柔的抚摸过般。
但她却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