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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不想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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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斯宙去了趟小卖部,买了瓶矿泉水回来。

他撕下瓶身的包装纸,折成一个小刷子的形状,又拧开盖子,从破旧的侧墙上刮了些墙灰盛在盖子里,再用水和了,去抹补那几个碍眼的字痕。

字痕的位置很低,他不得不半蹲着,楼道里的灯也半亮不亮的,看久了有些晃眼睛。

好在“修补”是他吃饭的手艺,十来分钟就已补好,保管明早水渍干后,再也看不出痕迹。

程斯宙站起身,捶了捶酸痛的腿,望向楼外阒静的小院与街巷,不由埋汰起自己来。

但凡他能霸气一点儿,就该把乱写乱画的人揪出来,让他老老实实地给子川妈妈道个歉,而不是光顾着遮掩了事。

然而很多时候,他只能遮掩了事。

毕竟他长到那么大,从来不是被偏爱的那一个,太过张扬的姿态,抑或响亮的嗓音,不仅不能让他获得公平对待,反而会把他推向深渊。

即便他脸皮足够厚,被人戳中脊梁骨也可以一笑置之,但在这里,他又不得不考虑子川和他妈妈的感受——字迹有些年头了,闻家可能并没注意到,若被他抖落得人尽皆知,反而好心办了坏事。

“子川,我回来了。”他洗干净手,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吧,”闻子川开了门,“我妈说她睡不着,我陪着聊会儿天,你洗完澡就去我房间,我一会儿就来。”

“好。”程斯宙点头应了。

阳台上,几盆白菊开得正好,夜风拂过,吹起一阵清苦香气。

林寒贞身体弱,披着一件外衣,又拿了把蒲扇,驱赶蚊虫。

“戴的玉呢?丢了?”她问着。

“没丢,留灯远了。”闻子川随口瞎编。

林寒贞是多细心的人,程斯宙洗澡前,把随身带的钥匙串往桌上一放,她循着声就瞥见了,那玉被透明的软质塑料膜贴边封了起来,做成了钥匙扣。

这般精巧的想法和工艺,确实也不多见。

她没有揭穿儿子的谎言,又问:“小程在哪里高就呢?”

“在灯博,做文物修复。”

“灯远博物馆?难怪。”

“你知道他对不对?!那张照片,他说在林家铺子里拍的,你也认识林老师傅对吗?是你带着我去的那儿吗?!”

“我确实……抱你去过林家铺子。”林寒贞略停一瞬,仿佛调取过于陈旧的记忆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你爸爸曾在林家当学徒,当时与他师兄吵架,林老师傅罚他站规矩,他不肯,就闹着不想学了。”

闻子川听得直皱眉,他爸在他心里,本就是个抛妻弃子的渣男形象,怎么还有这样的“丰功伟绩”啊?

林老师傅,也就是宙哥的师祖了,那得是多厉害的人?要是他爸能老老实实地跟着学,说不定自己也能传承林家的手艺,这样就能和宙哥做同门师兄弟了。

“那会你还没断奶,我丢不下你,又怕林老师傅生气了不肯教,就抱着你上门劝你爸爸。我和你爸爸吵架的时候,你在旁边哭,有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把你抱起来哄着,学徒们看大小孩哄着小小孩,觉得好玩,就留下了那张照片。”

“……果然是他。妈,我爸是不是没听你劝?他后来出国了?”

“嗯,他向来不听我的。”

“为什么啊?你又不会害他!”

“不知道,或许他有了别的想法,又或者,他有了别的女人。”

林寒贞压抑着语气,似乎想竭力保持平静,却又很难做到。

孩子年幼,丈夫出轨,这种事对于一个家教严格、思想保守的女人来说,几乎断送了她的后半辈子。

其实,闻子川从记事的时候起,就很在意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他却没有。

他不止一次地问过有关爸爸的事,可后来他明白了,问得越多,就越是在伤害他妈妈。

“没事的,妈,你还有我。”闻子川软了语气。

“小川,别怪你爸爸。”林寒贞的表情叫人看不透,她到底怎么看待那个离她而去且杳无音信的男人。

“怪什么啊,我连他长什么样都记不清了。”闻子川苦着脸笑了笑,“妈你早点睡吧,我也回去休息了。”说着,他推开纱门,准备回房间。

“小川!”林寒贞忽然喊住了他。

“怎么了?”闻子川转身。

“我知道,你跟小程关系好,不然不会带他来家里。”

“妈,我和他不是……”

“你要是缺钱,妈妈可以再想想办法,但你不要和他住在一起了,找个机会搬出去吧。”

“为什么?!您知道我们关系好,还要我搬走?!”

“程家和蒋家同气连枝,你爸当年得罪过林老师傅,得罪过蒋韵礼,他们要是知道,你是谁的儿子,也一定不允许小程跟你来往的。”

“那是上一代的恩怨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小川!你把人家当朋友,人家未必把你当朋友!他们两家人,当年就瞧不起我们,妈妈是不想你再受这种委屈!”

无论林寒贞说什么,闻子川都听不进去了。

他跑回房间,反锁上门,扭头看见程斯宙待在被子里,还给他留了半边床。

闻子川爬上床,什么也不说,就抱着他接吻,直到吻得两个人都喘不过气才肯停下来。

“现在演什么剧本?狂野小猫和乖巧小狗?”程斯宙摸着发疼的嘴唇,倒也没生气。

“不是,”闻子川气鼓鼓的,“是梁山伯与祝英台。”

程斯宙看他情绪不好,故意往他睡衣里伸了只手,把该摸的、不该摸的地方统统摸了个遍:“我瞧着,你也不像是女扮男装啊。”

闻子川被他逗笑了:“可去你的吧!谁女扮男装了,啊?”

“和妈妈吵架了?”

“没,就是有点累。”

“那,睡觉?”

“嗯,睡吧。”

月光透过窗棂,水银般铺落于地。

程斯宙难得的没有认床,很快就有了困意。

今天发生的事,于闻子川而言太过离奇,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那个莫名其妙的爸,竟然和宙哥的师父是师兄弟。

他思绪辗转,翻来翻去的睡不着,却偏让程斯宙脸朝着自己睡。

朦胧月华下,他时不时地啄一下他的唇,一会皱皱眉,一会又看着他笑。

到最后,程斯宙是嘟着嘴进入梦乡的。

次日,他们告别了林寒贞,拎了些枫泊特产,回灯远去。

程斯宙倒还可以休息两天,闻子川却因为《小重山》录制档期的安排,必须返回公司开始工作。

好消息是,皮诺特已经出院了,医生说恢复得不错,不过得注意休息,不要太操劳以及情绪过激。

陈一蓝调整了编剧组的工作安排,让她先别写了,真要闲不住,就陪着过来一起监棚。

十月六日下午,第二声办公区。

广播剧《小重山》的工作排期贴了一整墙,不同颜色的标记密密麻麻,每一个标记背后都饱含着社畜们赶死赶活的血与泪。

闻子川刚回公司就被拉进演员群和制作群,信息轰炸式袭来,陈一蓝和安捷正在对接明天的录音进度。

国庆假期里,陈一蓝一直在家和医院两头跑,而安老师,则是飞去了两个不同的城市参加漫展。

看大家都已经活力满满地投入到工作当中,闻子川也给自己打了个气,决定把最好的状态放在明天的录音上。

“闻老师。”陈一蓝处理完工作,过来递了杯咖啡给他,“国庆有没有出去放松放松?”

“回了趟老家算吗?”闻子川接了咖啡,笑了笑。

“算啊,回家啃几天老多好啊。”陈一蓝打趣着,“多谢了,早知道木岑老师的签名比医生开的药还管用,我就去帝都打个批发。”

“对了,我找木岑要签名的时候,他好像,并不认识皮诺特?”

“可能见过面吧,但应该不熟。”

“这样吗?我以为编剧和演员之间会交流比较多。”

“其实,第二声和国华音社没怎么合作过。《皓雪行歌》算试试水吧,但应该没有下一次了。”陈一蓝耸了耸肩。

“为什么?”闻子川想着,第二声与国华音社不合作的话,皮诺特就很难实现给木岑老师写一个剧本的愿望,“是因为他们不接耽美向作品吗?”

“这只是一方面,”陈一蓝沉吟道,“第二声也有其他类型的作品,但就人气和IP孵化方向上来说,远不如耽美向作品,这是受众决定的。金总与各家工作室谈合作时,会约定一个分成比例,作品和演员很有人气的,第二声会适当地让利;如果作品不够热门,演员也不够吸粉,大概率是要借平台的流量去给他们做宣传和推广。这样的话,金总给到的分成比例就不会太高。”

“单看粉丝量的话,木岑确实比不上安捷和郑途。”

“对啊,在商言商嘛,老板要挣钱,我们要吃饭。”

陈一蓝所说的,闻子川能理解,木岑的圈内地位在那摆着,要价低了,是自降身份,要价高了,金总也吃不了这个亏。毕竟同等价格下,无论安捷还是郑途都能带来更多的人气和流量,所以第二声也不是非与国华音社合作不可。

这些缘由,闻子川听过就过。

与其操心这帮神仙打架,不如先操心操心自己,要不是程斯宙给兜着底,就凭他挣的那仨瓜俩枣,根本撑不到今天。

回家的路上,闻子川给某位“家庭煮夫”发消息:“宙哥,明天安老师要来我们这边录音,你不是有事要问他吗?可以过来跟他见个面。”

程斯宙回:“好啊,刚好接你下班。”

闻子川发了个“嘿嘿”傻笑的表情包,他接宙哥下班接了那么多回,也轮到他来接自己一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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