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兮也没有想到陛下会有此举,她事先一无所知,她正想起身推辞,只听太子妃略一犹豫,终道:“父皇,只有皇室血脉才能封为公主,父皇一向最重名正言顺,此举也会让郡主惹人非议。。。。。”
还没说完,皇后咳嗽了几声,打断了太子妃的话,太子妃是皇后的族亲,见皇后如此提醒,她只能把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吞下去。
皇后看向成国公,成国公会意,道:“陛下,我朝从来没有外姓女被封为公主的先例,此举与礼制不合,请陛下三思。”
李泊不答,看向荣国公,问道:“叔父的意思如何?”
荣国公放下酒杯,道“郡主确实非皇室血脉,所以不入宗族,封为公主,臣以为并无不妥。臣与苏将军亦是至交,断不相信苏将军会做出有害朝廷之事,如今苏家满门只余简兮一人,老臣感激陛下庇佑苏家之后。”
李泊才道:“叔父所想,就是朕所想。”
皇后此时才道:“郡主从小就在宫里成长,宫里可以说是她的半个家,皇上和本宫就是她的长辈,以后简兮与陛下和本宫,就是一家人了。”皇后一边缓缓道出,一边以眼神意示太子莫要多言。
皇后毕竟陪伴李泊多年,深知身边这位的脾气,他决定的事,谁能左右?
简兮仍陷在深深的震惊之中,她直觉想拒绝,公主之尊,她无功不受禄;而且,她一直的愿望是出宫,甚至出京城,到处游历,如果受封为公主,她便要一直呆在京城,处处受制。
她抬起双眸,刚想开口,却碰上李泊热切的目光。李泊生性冷淡,即便是高兴时,也很少大笑,可他对简兮的疼爱关怀,却如岩浆般炽热。荣国公的话传进耳边,简兮惊觉自己在世上已经再无亲人,皇上可以算是她唯一的长辈,她突觉心头一暖。
李泊道:“皇后和皇叔所言,正是朕心所想。简兮,朕事先没有告知你,就是不容你拒绝,这是皇命,也是朕的心意。”
简兮双眼盈泪,盈盈拜倒,扣了三个头,道:“简兮扣谢陛下隆恩。”
李泊面露欣慰,随即又道:“城卫军统领陈云川听命,朕再给你一千人,加强京城的布防,卿务必要保证华瑶公主在京城的安全,而俞侍卫护送公主回京有功,封为三等侍卫,同负责公主的安全。”
陈云川与俞少璟扣首领命。
安乐公主李兰举杯向李泊:“恭喜父皇,华瑶公主从小就得父皇另眼相待,如今结了父女的情份,以后这宫里,就是简兮的家了。”
李泊看向皇后:“简兮在外流浪多日,这段时间朕让她住在宫中好好休养,那些日常的请安这段时间就先免了吧,等她身体养好一点再说,皇后以为如何?”
皇后浅浅一笑,所谓的日常的请安不就是向自己请安吗?从前简兮就不喜欢这些礼节,只是没想到李泊会亲自开口为她说道,可自己只能回道:“皇上放心,臣妾会请御医照看简兮,让她好好调理身体的。”
李泊满意地点头:“还有两件事,今日是家宴,先说家事。安乐公主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朕打算为她择婿,这件事,也是劳烦皇后操持。”
皇后应道:“臣妾遵旨。”
李泊感慨道:“转眼安乐就长大了,可朕再舍不得,女儿终归是要嫁人的。等安乐的婚事定了后,淮王和华瑶的婚事也要定了,尤其是淮王,你是皇子,你的责任不用朕多说了。”
李晟笑道:“今天果然是家宴,父皇说的都是儿女的婚事,请父皇放心,儿臣自有打算。”
李泊心情是显而易见的好,他又饮了一杯,方道:“说的是,朕很久没有与你们这样说话了,实在是让人开心。好了,接下来还有一件国事。前几天在行宫,安乐向朕建议,我朝如今国泰民安,可与民同乐,体恤百姓,免除六十岁以上老人和残疾人的人丁税。朕与户部商议后,觉得可行,为了庆祝两位公主的喜事,从下月前就依此实行。”
众人皆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俞少璟坐在末首,看着殿内一片祝贺之声,他转身退出去,在殿门口遇见到捧着一壶酒的云香,她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身体突然向前,俞少璟本想上前,却见她立即稳住,右手托住食分盘,并同时用左手接住正往下掉的酒杯,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
他从殿外回头看向殿内,似乎明白了什么。
成国公爽朗地笑道:“陛下说得对,如今国泰民安,陛下爱民如子,难得的是安乐公主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胸怀,实在难得啊。”
李兰起身对成国公举杯:“父皇宵衣肝食,才换来今日海清河宴,身为儿女,只恨不能为父皇分忧,国公的赞赏,兰儿自不敢当,兰儿敬国公爷一杯。”
两人一饮而尽后,安乐公主在侍女的陪同下,向荣国公和韩相敬酒,而俞少璟的位置是空的,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
一名内侍过来请简兮,说荣国公请公主过去喝一杯。
原来,安乐公主向荣国公敬酒,荣国公便把简兮拉来,只见安乐公主身边的青衣宫婢缓缓地倒了一杯酒,递给了荣国公,另一杯递给了简兮,安乐公主道:“敬国公,也恭喜妹妹。”一饮而尽。
荣国公也是仰头饮酒,只有简兮举杯不动,正在此时,云香捧着一壶一杯,到简兮跟前,道:“公主,这是陛下特地赐给你的药酿,陛下吩咐,华瑶公主今晚就喝此壶。”
云香给简兮倒了酒,并向简兮示意,简兮一闻,便也一饮而尽。
安乐公主转身离去,荣国公对简兮道:“苏将军在军中威望甚高,我们都不相信他是背主之人,只是此事恐怕再难查证。陛下对你爱护,是想让公主安心,你受着便是。”
简兮行礼道谢。
太子妃坐在皇后身侧,与皇后谈笑,简兮突然想起,太子妃就是皇后母族的人,而太子则带着侧妃向皇上敬酒,太子妃脸色顿变,简兮问淮王:“安乐在这种宴会上比你还要积极?”
话音刚落,殿内一阵骚动,两人不禁转头看过去,原来是安乐公主敬给韩相的酒洒了,内侍和宫婢们在收拾。
小事一桩,众人继续喝酒谈笑。
淮王与简兮碰杯:“是不是觉得参加宴会也挺有意思的,父皇今晚心情很好,母后也跟着慈和了起来。太子对侧妃对比太子妃还要关照,而太子妃即使心中不甘,却还念念不忘和皇后谈笑,安国公是我朝唯一的皇叔,他出席理所应当,可韩相和陈统领应该就是父皇最信任的人了,几个来回下来,你都能洞察倒很多耐人寻味的关系。”他的母妃懦弱胆小让他谨言慎行,他渐渐养成了少言却善于观察的性子。
“这位陈统领,是什么来历?”
“他是这几年突起的少年将士,他的哥哥战死,父皇嘉赏,他通过层层选拔成了武状元,父皇本就有意提拔寒门,他能力如此出众,父皇自然是会重用他,这半年来,也是他负责寻找你的。”
简兮见他对朝中各人都了如指掌,想起他的腿疾,不免觉得可惜。
那边,李泊不胜酒力,帝后起身和众人告辞了。
帝后走后,两位国公也相继离席。